山神的祝酒 - 12. 酒吻

小神壇放在山頂地上，由於周圍都是枯黃野草，自然跟在寺廟祭祀不同，他們絕不會點燃任何香燭。

負責揹酒罈的隊友放下神酒，由倪思柏倒出一杯，輕輕在神壇外圍，繞圈灑落地上。倪家子弟灑完酒後，誠心垂下臉向神壇雙手合十，祈求大嶼山居民能夠安居樂業，豐衣足食。

之後，倪思柏倒出一杯，小心翼翼地走去標高處那邊。

一身白色素衣的青年站在那裡，等候祂的祭師。

祂春風滿臉，欣喜地伸出一隻手，在倪思柏來到祂身前，空氣像是被凝固了似的，除了山風，其他一切被靜止下來，包括陪同他上山的兄弟們。

這裡只有張豐許一人，清楚看見名叫彌勒的山神有多年青。祂的外在年齡看出和倪思柏差不多，二人相處的氣氛，好像是認識了很久，感情特別深厚的哥兒們。

「草民謹代表此島上的居民，祈求一路安康、富泰，島民安居樂業，生活富足。」

倪思柏雙手握住酒杯，伸向前，遞給尊貴的山神，聲音清冷悅耳，如春鳥的鳴叫。

彌勒接過酒，一飲而盡。

倪思柏伸出去的手沒有收回來，等待山神給予祭師的祝福。他父親說過，山神會用吻來給予祝福，於是他便伸出手，等待山神送予的手吻。

彌勒盯住他一陣子，意識到對方想法，祂也伸出手，五指抓緊對方的手，然後手指交纏，一個用力，祂將倪思柏拉到身前，擁抱在瞬間，親吻也在一瞬間，兩唇相貼，倪思柏眼睛睜得老大，大腦在擋機。

山神不打算只是輕碰，第一回合當然要送給對方一個驚喜，以及心理準備，或許也能送他一個預警。

山神可能會親嘴喔。

舌頭舔開對方齒關，彌勒伸了進去，第一時間追逐對方的甜舌。

由於祂喝過烈酒，酒香餘韻刺激到倪思柏，一下子令他嗆了。他想咳出來，卻給彌勒一個更能深入探進的好機會。

彌勒摟得對方的腰更緊，帶上祂胸膛，彎腰壓下去，深吻下，倪思柏被迫回應對方。

對現場有些不能置信的唯一觀眾，腹誹這鬼扯的祝酒究竟是什麼儀式？為何要吻到這種難分難解的地步。

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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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被彌勒吻到意識迷糊。

舌尖的追逐，被玩弄下，已經有些情慾出現。

遠方的鳳凰發出濃濃敵意，連更遠的狗牙嶺也磨著牙怒吼！

色狼山神！

彌勒亦知道不可以玩得太過火，萬一同時激怒兩名山神，對祂來說也不好過。只是為何狗牙嶺會關注他們之間的事情？鳳凰就無話可說，沒理由才誕生不久的山神，也想來分一杯羹。

祂放開嘴唇被親到紅腫的倪思柏，對方的眼眶濕潤，還忍不住淚了下來。

彌勒憐惜地抺走對方的生理淚水，之後就是倪思柏給回的一巴掌。

「啪！」

倪思柏難掩害臊，滿臉通紅，用雙手推開對方。

「彌勒，你太過分了！」哭腔下的他，只會更激發男人的慾望。果然地，彌勒又再次抱住他吻了下去。

「咚！咚！」

兩下寶蓮寺的鐘響，這是鳳凰忍無可忍的最後警告。

兩唇再次分開，拉出長長透著色氣的銀絲。

今次倪思柏的巴掌打在另一邊。

「啪！」

他趕緊離開現場，轉身看到已經傻眼的張豐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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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流動再次運轉起來，祝酒成員們好像見證完倪思柏已經完成儀式似的，過去拍了拍他以示讚賞。

成員們看見倪思柏嘴唇紅腫，驚奇問︰「思柏，你嘴巴被蟲子咬嗎？」

倪思柏撥開同伴的手，悻悻然說︰「是！一隻好大的白色臭蟲！」

張豐許眨了兩眼，看著仍然站在那裡的山神，彌勒做了一個「請求」手勢，尋求張豐許協助，向倪思柏美言兩句，「山神很愛他」的意思。

「欸呀……」張豐許下意識發出一聲感慨，代表了「靠北」的情緒。

他剛才完全沒有拍照，被山神和凡人熱吻的場面嚇壞。

一行人往回走，張豐許陪伴倪思柏，見他眼梢含恨，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做。

「祝福不是親手嗎？」倪思柏並不是詢問張豐許，他只是自問自答。

「或許其實要親嘴……」張豐許小聲試探再說，「二東不是親嘴嗎？」

「呃……」

倪思柏回憶當初和二東的情況，因為自己剛好在祂親嘴時轉過去，祂才會親上臉。

原來是親嘴的……

倪思柏憋不住心中的委屈，走至半路蹲下來，把所有人都嚇壞。

張豐許急忙拉起他，努力安慰道︰「算了吧，你就當被狗舔好不好？」

落山之後，他們走完下半圈彌勒山效遊徑，返回起點和程洋會合。

非常委屈的祭師，配合紅腫了的嘴唇，程洋了然地認清楚某件事，這群山神好像是要分食這名祭師。果然每一種祭祀，都是要有犧牲者出現。祂想開口說話，張豐許第一時間捂住程洋的嘴巴。

「你最好少說幾句。」

再次要面對昨晚搧飛祂數次的山神總大佬，程洋顫顫巍巍跟著大部隊回到大牌坊，數十名僧侶已經開始誦經，現場觀看的島民和遊客，一直誠心合十接受經文的洗滌。

當他們來到時，遠方寺廟再次「咚！咚！咚！」地敲響鐘聲，站在大牌坊正中央下方，穿上一身暗黃色道袍的男人，手握住木劍，跟身邊兩名狀似武僧的人，展開了一場如武術表演的祭舞。

鳳凰每一步都像在跳舞，行雲流水，邁著沉實的步伐，錯開了武僧的拳腳。

倪思柏已經從那場不知所為的吻裡回過神，眼中除了他一直仰慕的山神，便別無他人。身後同伴忍不住偷笑這名祭師的表露無遺，說他沒有心思，根本沒有任何人會相信。

由於鳳凰動作實在很流暢，結束時引來現場觀眾熱烈的歡呼吶喊。

邵廉康上前拍了拍倪思柏，說︰「如果我是彎的，肯定會迷上鳳哥。」

倪思柏紅著臉嘲笑他︰「可惜我是直的。」

邵廉康眨眼了兩次，怪叫一聲︰「咿——！你不是喜歡鳳哥嗎？大夥兒都以為你是……」

倪思柏搖頭說︰「不！我是喜歡鳳哥，超——喜歡，但我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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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喜歡祂。

倪思柏喜歡鳳凰、鳳哥。

只因為是祂，倪思柏願意伴隨祂終生。

以前還抱住試一試的想法，但現在好像沒有資格了。

祂是山神，他真的沒有自信能跨得過那個坎。

無奈地帶上殘念的惋惜，偷看張豐許和程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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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兩人肯定遇上很多阻撓才能走在一起，並不代表倪思柏辦不到，而是他清楚知道最後被留下來痛苦的人有多難受。

自己是凡人，何以能和山神並齊，享受人生，他肯定會是先走一步，到時候對方會如何？

曾經面對過的傷痛，他絕對比誰都能明白。

凡人最多就嚥下悲傷，再活個數十年便能走。但山神呢？祂能夠嗎？如果能利用時間磨滅悲哀，那還算是說得過去，萬一對方不能夠，想到要鳳凰一個人度過幾百年，或者千年的孤寂，倪思柏覺得自己是罪人一名。

自己強給自己一個接受現實的答案，可惜在看到英偉的山神時，又蕩然無存。

倪思柏緩慢走上前，根據儀式，他會走到鳳哥面前，接受祂的授意。

空氣再次被凝固，只留下能在禁制下活動的人。

鳳凰說︰「祝願你平安走過每一寸土地，山之氣魄會守護你，守護你的隊伍，請把島民的心願和祈求，再次帶回來這裡。」

倪思柏誠心跪下，鳳凰手持那一柄木劍流光一轉，成為了能釋放銀光的寶劍，劍尖點了點倪思柏的頭，如昭告天下，烙下諭旨的印記。之後鳳凰收起劍，伸出手，跪在地的倪思柏抬頭將手放上去。祂突然出力，把倪思柏拉起來，由於用力過猛，倪思柏站不穩，仆倒對方懷內。

鳳凰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倪思柏自然閉上眼仰臉，隨即吻落下。

沒有先前跟彌勒的吻般火辣，只是輕輕地碰了下，再舌尖舐舔了唇瓣，吸了一下。

輕描淡寫，又帶上撩撥的一下下，反而更讓倪思柏心神蕩漾。

「那小崽子太粗暴。」鳳凰淺笑，手指輕撫倪思柏臉蛋，「放心，之後不會再有人敢碰你，你是吾的所有物，你是吾的……眷屬。」

倪思柏自然把後段的說話當作是情話。

他睜開眼睛，靦腆地垂下臉，微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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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做旁觀者的張豐許和程洋面面相覷，感覺自己參與了一場不得了的祭師被山神爭奪的大場面。

儀式順利地完成，他們一行人就在大家見證下，準備離開大牌坊。

倪思柏發現父親不在，疑惑詢問其他水禾村村民，他們都說︰「道仁哥，剛才還在……」

鳳凰和僧侶寒暄了兩句，便走過來，祂先和年長一輩的村民點頭問候，然後說︰「道仁和蓮花出去說些話，不用擔心他。」

倪思柏從未見過蓮花山山神，有些好奇父親跟祂是否關係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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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洋趁機找了空檔和鳳凰聊了兩句。

「嗨，你很寶貝小子，需要我多點關注他嗎？」

「就憑你？」

「對喔。就憑我，可以撕下面皮做醜人，你不能出來揍人吧？我替你揍。」

「呵哦。」

「交易很划算，只要不再搧我下山，或者妨礙我上山，就可以了。你應該明白我只是想守護他才跟來。將心比心，大家算是同路人。」

「……」

「怎樣？」

「好吧……」

程洋得到大神的旨意，通行各處山頭，只要見到剛才的混帳小子，或者叫狗牙嶺的小輩，就不用客氣，將祂們往死裡揍。

同時注意大東和蓮花，稍為有不對盤的行為出現，亦要立即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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