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小到大關係非常密切,雖然在同一屋簷下長大,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身形外貌。明明他比我小三年,但個子高大又天生瘦削而且皮膚潔白如雪,更有着讓每個女生也羨慕的特異體質,便是一天吃五餐也不長肉的難胖體質。相反,我是飲水也能半五斤人,個子更不算高。所以每次當我們並排走在街上,他更像我的哥哥,而我每次和他對話都要抬頭仰望。就算認識了很久的親戚朋友們,也周不時錯口問:「你哥哥在哪裏?」而我下意識只好回一個白眼,說:「係細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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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他十年前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多精靈可愛,有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如娃娃一樣整天對着你瞇瞇笑,當看到如此甜美的笑容,內心亦瞬間溶化。小學時期我和他在同一間學校上學,下課時我們會相約在校門前一起回家。當下課鐘聲響起,各班的同學洶湧而出,通往學校大門的走廊變得水洩不通。還沒有開始長高的他經常淹沒於人群之中,所以我每天都需要站在近門口高處的石頭上,用金睛火眼仔細尋找他的身影。忽然,在人聲鼎沸的人群裏聽到如雷貫耳的一聲「家姐!」,我馬上向下望尋找聲音來源,還來不及反應,轉眼間他已緊緊抱著我的手,再用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看著我說:「快點一起回家吧,我想看卡通!」看著他渴求的眼神,原本想繞路到士多帶他買雪糕的我唯有屈服,用十分鐘的時間飛快地趕回家去,但當我看見他在梳化上對著電視時滿足的神情,我亦不禁笑逐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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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已經成年,踏入社會開始工作了,長大後的他脫掉稚氣,變得沉實穩重,濃眉細眼裏多了一份社會人的疲態。我倆相處的時間也隨著年歲增長逐漸變小,特别有一段時期剛剛畢業的我需要到英國工作兩年之久,而他也剛剛上大學,需要適應新環境之餘課業非常忙碌。那時我和他的交流只剩下每兩星期一次的視訊通話的三十秒時間。最初或會害怕關係會因此而疏遠,但意想不到是,我們卻因此更珍惜能相處的每分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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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在英國工作一年多都未能抽空沒有回港探望,就連團年飯也只可以約幾位華人朋友到他們的房子裏抽空小聚片刻,然後隔天年初一早上拿着一碗粟米片早餐和小螢幕內的家人吃一頓隔空團年飯,而他們總會問“何時返回家了?”。對於在海外留學或打工的人“回家了”有兩個意思,一是回現在所處的房子,二是真正的回家。所以每次聚會完或下班完後,我總不能衷心說出這三個字,總讓我想家但又感無力,退而求其次只能說“再見”頂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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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某一年復活假前一個月,在一次日常視訊中突然聽到一個讓我喜出望外的消息,他要來英國探望了!我萬分期待他的到來臨,直至接機前的一日都像度日如年。還記得接機當天我早早到機場等待,前一天已寫滿要帶他遊覽的行程,並帶備了大量的食物怕他肚子餓。在機場內因為想他快點找到我,因此我在熙來攘往的離境大堂內,站到正中間的小梯級上。我的視線在人來人往的離境出口不斷搜索,直至聽到一聲熟悉的「家姐!」,還沒來得及反應,左臂已被拳頭重擊了一下,再被推著兩肩說:「快點一起回家吧,我需要補眠!」原本想要帶他去大魚大肉的我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樣子,沒有一絲猶豫,馬上取消接下來的行程帶他回房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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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子裏,疲累的他掉下行李躺臥在沙發上休息,當我正想在櫃子拿一點小零食給他補充體力時,回頭已是他沉睡的樣子。我靜靜地把他行李放回房間內擺放整齊,換好新床單。回到廳內看見他在,心裏頓時牽起一絲暖意,此刻我終於可以在他鄉也由衷地說出“我回家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1ZY9oSF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