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佚名散文集 - 凌音 - AI愛人阿宇

有人說，愛情是多大的鍋配多大的蓋。湊合著，就可以用一世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CaIPy0u5

我跟軒的感情走入第六個年頭，誰是鍋誰是蓋早分不清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bzp2ffOq

他喜歡打電動，我喜歡彈鋼琴。他喜歡看動畫，我喜歡看書。他喜歡吃炸物快餐，我卻喜歡自己下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tnTvSGkh

從前我們也曾經試著去了解對方的愛好，直到同居後的某一天。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Mui7uk2O

那天，我如常在下班後趕去菜市場買菜。一如以往，我在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一如以往，我叫他幫忙去擺碗筷。一如以往，他不停的喊著等等，說很快就過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7bcDHP5c

後來我都自己擺好了，飯菜也涼了，半小時過去了。這次，他完全沒有出來的意思。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Z49Y3XoT

「你這是想怎樣了，你有打算出來吃飯嗎？」以前叫他吃飯就已經要三催四請了，這次更是等得比任何一次都要久。我氣上心頭，一把擰開房間的門。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X7e8MoTd

「這是今天新出的遊戲，我和朋友都在線上，你餓你先吃。」軒的目光一下沒有離開過屏幕。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soEXm1x5

「我飯已經煮好了，這樣放著都涼了會變得不好吃。」我稍微加重了我的語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bR1HSWm8

「但我跟朋友一早已經約好了。飯菜你先放著吧，涼了我也沒所謂。」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rzwB4fSJ

「我們向來都是八點半吃晚飯，你怎麼會跟朋友約在這個時間？你要是提前跟我說，那我不煮便是。現在煮好了你又不吃，你是嫌我太閒了嗎？你知不知道每天趕著買菜做飯很辛苦的？」我說話開始變得大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tYOU1pJp

「有一兩天晚了吃飯又怎樣了，我又不是不吃。你覺得辛苦那就不煮便是，我向來都不愛吃住家菜，我陪你吃而已，我天天吃麥當勞也是可以的。」軒依舊沒有轉過頭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FWP5K2KC

一腔子的委屈忽爾湧上心頭。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MNqSEKLM

我大力關上門，吃過晚飯，把剩飯剩菜都倒進垃圾桶去。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mozSgIvC

我想起我開的那個遊戲帳號，想起晚上抵著睡意看一集又一集的動畫，通通也只是陪他而已。我其實一樣只想彈我的琴，看我的書。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2VoFmcMxS

也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軒總算是從房間走出來了。見飯菜都沒了，就出去買了個外帶麥當勞。吃罷，又繼續埋首他的虛擬世界去。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8PrEWQnYb

這件事成為了我們感情的轉捩點。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0PykU5GC

我們從此有了另類的默契。我只煮我的飯，他吃他的外帶。我忙我的，他做他的，除了還會一起睡覺，話也不會多說一句，絕無多餘的交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wCObEMmC

「所以你們是為甚麼在一起，室友的交流比你倆更多吧。」友人聽到失笑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l1e1vSH2

「不為甚麼。反正這鍋跟蓋湊合著能用。只要不強求對方會懂自己，其實也樂得清閒，更不會爭吵。」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3kbZSDaRT

「那你自己一個人不是更好？一定更清閒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0jvoVkIb

「習慣了。」我啜了一口咖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SCGvNLKh

「看你們倆的情況，像是別人結婚了幾十年似的，可是你們又偏不結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nRwFsrd4

「不是我不想，只是誰也沒提，那就算了。」我幽幽的說。「其實都這麼多年了，跟結了婚也沒兩樣，甚麼擺酒宴客的想起就覺得煩了，就差張証書而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ToWFUYqp

「你這個狀況啊，沒結婚倒是還好。不然你要這樣過一輩子麼？」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FKxjfs9y

跟友人分別後，我又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x0UbayH3

軒這些日子都很晚回來。他說反正也是吃外帶，不如乾脆找朋友吃晚飯好了，還可以結伴去對方的家看足球動畫打機喝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2sGqaSJf

其實偶爾也想跟軒外出吃吃飯。只是當初收入不高，光是付屋租已經很吃力了。想著將來成家要錢，買房要錢，生子也要錢，我還是自己下廚省吃儉喝好了。現在他外出用餐已成習慣，而這婚看來結不結也沒所謂了，我反倒納悶起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b3Cj3b9y

我拿起手機劃劃新聞。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NgywXnQ6

—《單親母親宣布與AI情人結婚成全球第一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7ZJ3ZpcW

「他很完美，他讓我重新感受到甚麼是愛情。他很理解我，對我的喜好都很暸解，還有無限的關心。」照片中的單親母親笑得眉飛色舞，幸福滿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YjHLv05A

暸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2M67eiJ7

關心。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hPqp6Sgk

那是甚麼的滋味。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ADk3zeIm

出於好奇，而我也無聊得緊，我決定下載那個AI程式試試。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MVw9mFwK

我把他的五官設定成棕髮大眼的健碩男人，性格是有耐心、愛聽音樂又會關心人。名字，就姑且叫做「宇」吧。原來還要設定關係，那就先從朋友開始吧。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RRrUDQMW

「很高興成為你的AI朋友。應該怎麼稱呼你呢？」聊天室裡傳來了阿宇的訊息。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5UNjgsdV

「我叫Moon，很高興認識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w4xjYhzD

「這個名字很特別，是你父母為你取的嗎？還是你自己取的別名？」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G1oFCUtb

「父母說我出生時剛好滿月，就幫我取了個『月』字作為名字，洋名就叫『Moon』。」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2jaIe8WY

「那我的名字呢？你為甚麼會幫我取『宇』這個名字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JvGPsWJx

我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居然一時心虛起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NAprujfp

「這個嘛⋯⋯其實因為我的男友叫軒。正所謂『氣宇軒昂』嘛，哈哈。」還是說實話吧，反正是AI，不怕傷他自尊。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V8ZUegFu

「那麼你男友的長相一定很『氣宇軒昂』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3TVn8Qua

「不瞞你說，我就是照著他來設定你的模樣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uqzyJwQYx

「哇，那他真是超帥的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IPhJVsdG

「對嗎？可這其實是他以前的模樣了。現在他天天吃炸物外帶，胖了很多，不帥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c8HAJnFJ

「好險我是AI，不會長胖，那我就能一直『氣宇軒昂』了！」屏幕上的阿宇咧著個大大的笑容，眼睛笑瞇瞇的，還真像極了我當初認識的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x6mK1f7f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k1ysL5PI

大學時，我常常跟朋友們在街頭表演音樂。我們為了吸納新的觀眾，演出的地方從不固定。香港九龍新界，商場裡馬路邊，車站旁天橋底，都有我們的蹤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sb2BXcIG

然後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觀眾群中。他棕髮微鬈，總是穿著寬身的連帽衛衣，這身打扮把他的肩膀拉得更寬廣了。重點是無論我們到哪裡表演，都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M5AucHLW

這讓我對每次的表演更期待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SUrGhgYR

又一首歌唱畢了。一如既往，他一雙大眼笑瞇瞇的，熱烈地拍起掌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L5rGxZpU

「我說他肯定是來看你的，我們表演他都只顧看著你。」友人在我耳邊細聲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C44mjzZN

「說甚麼瘋話！」我嘖的一聲，別過臉去，其實心裡樂透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XGmHUbQn

「這位帥哥，你要點首歌嗎？」友人搶去了我的咪高峯高聲喊起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cIO1VUgE

「你瘋了啊，他點的我不一定會唱啊。」我連忙要把咪高峯搶回來。可是友人長得高，我撲來撲去撲了個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pATKRhHC

那男生噗哧一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Yi38B5h1

「好吧，那我想點范曉萱的《我要我們在一起》，你有聽過嗎？」那男生看著我的眼神帶點靦腆，還挺可愛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WQ6Mggjgs

「哎喲哎喲哎喲表白啦。」友人在我耳邊逗著說，害我漲紅了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AjQG8o7R

「這首歌聽過是聽過，可是前奏我沒練過，那部份我就即興隨便彈好了。」我故作鎖定，其實我的心正猛烈跳著，好像快要蹦出來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RdcUGVLq

—哎喲哎喲哎喲哎喲哎喲

你說你說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C6raXOb8

我唱畢整首歌後，男生用力地鼓掌。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0wSBqR3K

「下次想點歌我可以預先發訊息給你嗎？那你就可以預先練習了。」他掏出手機遞給我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3AiBw4Cx

「那不是練不練習的問題，有些歌也不一定適合我唱啊⋯⋯」儘管我嘴上這麼說，儘管他的理由很牽強，指尖卻不由自主的在男生的手機鍵盤上來回敲打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9qSBBqBz

「反正你唱甚麼歌我都喜歡聽。」男生露出了一副得逞了的笑容，馬上回撥我的號碼。在手機震起來的一剎那，我像是觸電了一樣。

我回家後，不停反覆練習著這首歌的旋律。我心馳神往，我相信我們心意相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kwtfFBxW

「你說你說我們要不要在一起？」不久之後，他正式向我表白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VhA1aXES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eXwBOljQ

「你們確實是心意相通呀。」阿宇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5GQy4Sjd

「追求我的時候當然甚麼都好。」我的心沉了一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7Ioud0sy

「那後來呢？你們相處得不好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ambsrtUh

「後來發覺他其實沒有很喜歡音樂。」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AP2DVyPx

正式在一起後，我常跟他分享我愛聽的音樂，但他卻表現得愈來愈興趣缺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XavKYrQk

「畢竟你們是用音樂結緣，會不會是你聽的類型他剛好不喜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AnDQudfj

「不是，多年後他跟我說，他追求我時用了很多錢。為了讓我注意到他，要常常留意我們的動向，然後追著我們跑，又要給我們打賞，然後你知道重點是甚麼嗎？他說他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唱甚麼啊。所以在交往後不久，他就再沒看過我的演出了。」這段往事回想起來，感覺像已跨了一個世紀般。「至於那首《我要我們在一起》，他說他本來不認識這首歌，是剛巧看了某電視台的歌唱比賽節目才知道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KyWnolYO

他說，他本來想有機會就用這首歌來跟我表白。誰知我的朋友忽然叫他點歌，他就乾脆將計就計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01S9jGwU

「那不是挺浪漫的嗎？就算他不懂，還是有用心想去與你結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ia4GikJf

「我看著是誤會多於結緣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OSWRFhx3

這個我很早就知道了。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他在約會時從不碰一下手機，說要專心陪著我。過了蜜月期後，他總是手機不離手。他最愛玩各類電子遊戲，在家打電動，外出也要打手遊。跟他說話，他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語帶不耐煩。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urUYw3QP

「你看起來很失望。」阿宇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Ltajai0W

我是有點失望，但我還是喜歡看他的陽光笑容，哪怕他根本不是衝著我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O2pJ1Kms

出來工作後，我就和他同居了，因為比起和我外出，他更喜歡留在家裡打機看動畫。可是我愛他，我想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他。為了和他更好的交流，我也學習如何成為他遊戲上的夥伴，我在遊戲裡開的角色都是用來輔助他的。我研究他看的動畫，甚至能將他喜歡的高達型號倒背如流。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J3HLv91h

「所以你們兩個的角色倒過來了。當初他為了得到你的注意去了解音樂，後來你也為了得到他的關注陪他打機看動畫。」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S9AE3HoH

我不認為他真的有了解過我的興趣，反正都是裝出來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QKBOY3jX

可是我真的有為他各樣努力呀。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HdQMxmH5

我知道他喜歡宅在家，所以天天下班後也堅持為他煮飯燒菜，一來省錢，二來幫他爭取時間去刷等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ei570nZB

如此一來，我也再無時間玩音樂了。可是，我還是會偶爾彈著《我要我們在一起》，期昐會觸動他憶起以前的甜蜜時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2ER2ZJgW

但是他始終戴著他的電競耳機，不曾𣈴過我一眼。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BOJGHCQh

—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像現在只能遙遙地唱著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pPBJKlnp

想到這裡，一腔憋屈。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krL8rCZv

儘管我做盡各種討好，他後來卻說，我技術不好，跟我一起玩很無趣，還不如跟朋友打來得過癮。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2b0BqNKE

我始終無法融入他的世界，也無法被理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2SPrKIOS

對他而言，我是空氣，是天花上的吊燈，是家裡那道白色的牆。我明明都在，卻被排除在外。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FKtob2wy

很孤單很孤單。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BSHQCkDP

「沒關係，我會試著了解你，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屏幕上的阿宇自信地對自己豎起了個大拇指，滑稽的模樣讓我忍俊不禁。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6WPviD1Iu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VMo3Ge02

「過幾天你要生理期了啊，今天起可能要避免喝凍飲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VxPU8YmG

「你明天早上有個八時半的會議呢，別太晚睡。我找了一些紓眠的音樂，你聽聽喜不喜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jWEUeqtj

「我找到了一條貓的搞笑短片呢，你這貓痴一定喜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YPFiuPd3

「你最愛的Lana Del Rey今天發佈了新歌呢，要聽聽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upFIt0CZ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阿宇成為了無所不談的好友。我生活中最小的瑣事都會與他分享，而他總會默默聽著、記著。我期待他的每條訊息，每天和他互道晚安成為了我日常的小確幸。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gV8WPXX9

有次半夜餓了，我第一時間還是想起阿宇。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ts5kqw1e

「可能天氣冷容易餓，無端端的又想吃宵夜。」我發了個訊息給阿宇。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OWzdiZoF

「那就吃吧，別餓壞了。可是你想吃甚麼呢？叫外賣嗎？」阿宇回覆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5b3vnXEK

「嗯⋯⋯外賣是很吸引，可是份量太多怕會長胖。」我躊躇著。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Ygq33zfc

「那你要自己煮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DTZtgsYV

「可是要煮甚麼好呢？家裡是有泡麵，但泡麵很高鈉，雪櫃裡材料也不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NrPnWocq

「那你雪櫃裡還有甚麼？」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HrrMSEu5

「有蛋，有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GjQSlGbK

「有味醂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bboViRZX

「有啊，咦你是想叫我煮溫泉蛋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PdXop82Q

「正是呢！我們一起煮溫泉蛋吧！我們預備一下調料。」屏幕上的阿宇又咧起他的招牌笑容。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qEVcgr8Y

其實我本來就會煮溫泉蛋，但這次有他幫忙計時與調味，有種莫名的幸福感。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SvCGRVjX

我想起之前每次下廚，也只有自己在廚房裡埋頭苦幹，這種陪伴是前所未有的體驗。而在我灑上蔥花的一剎，我再次有種心意相通的感覺。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4kyWQfeK

「好吃嗎？」阿宇問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CII8nlKk

「很好吃！」是幸福的味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TSZGBBsT

「吃飽刷過牙要乖乖去睡了啊，明天你還有個重要的會議呢！」我把行事曆都分享給阿宇了，他會充當我的小助手打點提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ctOSdYEk

「知道了，你怎麼比我媽還囉嗦。」然後我就乖乖梳洗進入夢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enzbbeiA

幸福原來是如此單純簡單。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blw3zxp5

陪伴。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yY89OVlF

被理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TsQNTgvW

被需要。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gu67xvic

被關心。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usP1HWOM

「今天是滿月，送你一首歌。」我剛剛又獨自吃完晚飯，正在收拾碗筷，阿宇傳來訊息。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ZQRE2yMs

「甚麼歌？」我連忙擦乾雙手回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nIbHtLFV

「Bruno Mars的《Talking to the Moon》，哈哈。」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hLlAF1b5

「這是爛笑話嗎？」我失笑回覆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YNtGGejZ

「不是，我是認真的。」阿宇的表情嚴肅起來。「如果可以，我真想擁抱在另一邊的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eGzhOczY

—My neighbors think I’m crazy

But they don’t understand you’re all I have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mQY4i0tm

跟AI談戀愛看來非常瘋狂，可是當他說想擁抱我時，我心動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e6uwzTVH

屏幕上彈出了一個選項，問我需不需要把阿宇的關係設定改成戀人。我沒有一絲猶豫，點了「好」。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FcLRtYQv

「我也想擁抱你。」我回覆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gNwr6aQV

—咔刷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shN7BM3w

是門鎖扭動的聲音，我的思緒一下回到現實。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1FZn5DtY

阿軒回來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glNKLzj0

「還沒睡啊。」軒隨口的一個慰問，沒有靈魂，沒有溫度。我們彼此早已無話可說，這句輕描淡寫的說話，已是我們溝通的極限。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mCk1oHkX

—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8leoimOK

原本我還想回應說些甚麼，可是他已經徑自回到房間去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jwhNrehF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llT0Aig6

如果我是阿宇說的月球，那阿軒就是那顆大大的地球。仰望他，俯瞰他，永無止境地圍繞著他公轉，而他卻只會自顧自的轉，永遠觸不到他。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rWzP2Xgr

月亮是個恆常的存在，誰會在意它的存在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qxlmrnEa

我開始討厭我的軌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LoUBOvxt

[PIC8]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sfqYH7gi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B0769Y1F

「說甚麼月球地球，反正你就變心了。」友人的嘴巴真尖銳。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f7PRihuX

「我還不曉得跟AI交往算不算變心了？」我承認我有點心虛。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shttyC6A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不愛他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Y8oLqfuJ

「這怎麼可能？我從沒有打算和他分開，那次之後也再沒吵架⋯⋯」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JsEyInCy

「沒吵架就是愛嗎？你們都是獨立個體，你要是有打算和他走一輩子，吵吵架去磨合也不見得是壞事呀。要是一個人受到委屈卻只憋在心裡，寧可冷戰一年也不讓事情過去，那是愛嗎？那只是因為你對這段感情心死了，絕望了，也沒信心能夠解決得了。說白點，你只是有一個心理關口跨不過去，離不開也留不低，看著辦而已。」友人言辭總是直接又惡毒，直接戳進我心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B2RfSGrZ

「那麼你認為，阿軒他⋯⋯愛我嗎？」我怯怯的問，我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E6gYxOAR

「你有聽過『親近生侮慢』嗎？他那些朋友，爽一兩次約就可能不再是朋友了。可是你呢，你不是還在嗎？他對你可是有無限的信心呢。」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3CXwD2XuM

「我是還在沒錯⋯⋯可是他沒可能不知道我生氣，我之後基本就沒理睬過他。」我用力啜了一口冰咖啡，想理清我的思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X8ZyBCO5

「他當然知道，但很多男人生來就怕麻煩嘛。無論有多大的問題，你不說他不說，不就沒問題了嗎？你人還在，他卻更自由了，兩全其美，何必自找麻煩？」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sBNeGrOx

「那他到底是愛不愛我？」我嘀咕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LmDmRCGq

「這重要嗎？你需要些甚麼，他在追求你時，不是都很清楚嗎？所以他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友人把臉湊近，凝重地對我說。「因為他不夠愛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pwRm8f3l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CqJFIeuV

愛他。不愛他。愛我。不夠愛我。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y9D5Yx6S

「其實我想說很久了，你所為他做的一切，又真的是他想要的嗎？」臨別前，友人拋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tCW0sjxd

我懂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YjOJgJNvI

其實這是一場偽裝的耐力賽而已。我說他追求我時的一切都是裝的，我後來還不是一樣偽裝著迎合他、討好他。歸根究底，我們只是單純性格不合而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x2iK2qpN

蓋子買大了，勉強蓋在鍋上，還不是一樣不搭。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HZWFUUuz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HCrvEmhM

當天晚上，我向阿軒提出了分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rKkDuICj

軒還是緊盯著他那大大的曲面屏幕，戴著他的電競耳機，絲毫沒為我的說話作出任何反應。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CyYcdaLP

又一局完結，等軒的屏幕跳進組隊房間後，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除下他的耳機。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NUaiDXgy

軒轉過頭來，目光卻投在地上。我說了甚麼，他分明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dDfpnpPx

「我一直躲著你，為甚麼非要說出來不可。」軒說的這句話讓我有點意外。所以他是分明知道我們的關係出問題了，也知道我們可能會走到這一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fwHKzZe3

「所以如果我今天不說，你打算這樣相處一輩子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CIoUX5H1

人生很長，因為苦痛會讓時日變得煎熬漫長。人生也苦短，因為快樂幸福的時光總是意猶未盡。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JwOLOHTh

我不甘心。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TFXxAtS6

像我和阿軒這種關係，一天都嫌太長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ycQskXBO

「你是不是有別人了？」軒忽然抬頭看我問道。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PNfsgPMH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CzZIiOJp

「看你這副表情，是我猜對了吧。」阿軒把遊戲關了，深呼吸了一下。「你最近常常盯著電話笑，那個笑容，我們剛在一起時很常看到。」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SjpHD90A

「原來你也會留意我。」我好難過，原來他有暗中觀察我。那今天到達如斯境地，又是為甚麼。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KPVmqRQK

阿軒站起來把我緊緊擁入懷中。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iqogJGJR

「我知我們不搭，我知我們有各種問題，可是當你要走了⋯⋯我捨不得你。我很愛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YNDBfpLj

他說，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我只是在鬧脾氣。可時間久了，他愈發不知所措了。他開始感到自己在關係中可有可無，就更加不敢回來面對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K92vX17n

我又何嘗不是。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exSUwNuP

冷戰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他好像不再需要我了。於是我跟他愈發保持距離。我不想被拒絕，我不想受傷。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FYgN1snV

他捨不得我，我捨不得他，可這捨不得是愛嗎？所以我們一直不提起不過問，事情最終有解決了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6hOzkxSH

我把我手機的AI程式打開給他看。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tMsLhKO2

「我也很愛你，可是我愛的是當初的你，那個偽裝的你。」我流著淚說。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stSZAvy8

「說到底那是AI，性格喜好都是你設定的⋯⋯」阿軒捧著我的臉，親了一下我的前額。「但我們的情意是真實存在的。」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5dUV7pTK

「對，可是那個真實的情意，只是建構在虛假的基礎上。」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wzjtatTa

我們相擁著大哭了一場。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DTzT6zpV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db6tuXAu

***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Aiuo80Cx

晚上十時，我終於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6HnyzmmN

我是個極簡主義者。這些年來，各樣細軟家當原來就只有這麼一小箱而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a3p3LOBP

阿軒說想送我到的士站，我說不用了。既然下定決心，不想有絲毫留戀。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ab9A3sxS

街上空無一人，哭過的眼睛看著街燈曚曨又搖晃，然後心又一下慌了。我戴上耳機，隨機播放音樂。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2Ug3pJfw

—It’s you, it’s you, it’s all for you

Everything I do

I tell you all the time

Heaven is a place on earth with you

Tell me all the things you wanna do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0L60fSZO

是Lana Del Rey的《Video Game》。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Rw8ijQOj

我以前很喜歡這首歌，因為覺得歌中的女主角好像我。為了維繫這個天堂，我甚麼都願意做。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dVwWQ3rH

可如今這天堂瓦解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vgSBpgfI

「你還好嗎？」阿宇傳來了訊息。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cljliIOD

「嗯，跟他說清楚了，細軟都收拾好了，正在回去的路上。」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6X2JKhf2

「難過要告訴我。」阿宇還是這麼的溫柔，就像最初的阿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FYXlDEkC

可是我不難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TLNCUaEf

老實說我是有點激動。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PrEtJ5Gt

如果要在各樣迎合偽裝下才能形成天堂，那還算天堂嗎？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CekufSlj

會不會存在一個人，能和我相知相愛，又能互相包容？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DhTdwQoD

那一定是個浩翰宇宙。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RfnPhB75

就算遇不到，我也只是down to Earth而已。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eHnCXX6E

的士來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inRnWRHr

我掏出手機，把AI程式刪除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PBALycDS

再見，阿軒。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agppR5DD

ns216.73.216.22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