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到的大魔王草稿 - 第八章反轉 4/5

「鏘！」自刀刃發出第一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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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像約定好一樣，各自站在原地，一時僅靠武器對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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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且雜亂的攻擊揮來，赫辛一邊躲閃，一邊預判格檔。

鏗鏘聲傳出不下五、六次，皆在他身旁有驚無險地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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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那腳步不停後退，看似落入下風。可與他交手的卡特恩尤為清楚——眼前這可怕的傢伙，怕不是在收斂實力觀察他的一招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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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戰鬥開始才過五分半。

待到赫辛破除一切變數，或許接下來......他就會被萬無一失地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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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赫辛愣了一下，對方臨時拉回脫手骨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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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先前瑟琳娜遭到偷襲，以及前幾輪得到的資訊；卡特恩早已得知赫辛手中的砍刀，具有控制「電壓」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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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題存在，令他在兩輪戰鬥中極少使用腐水攻擊。

畢竟具有解離作用的溶液，很大概率會為對方創造絕佳的攻擊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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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又有新花樣了——」只是......為爭取一絲機會，他不得不冒這風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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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腳底一沉，低頭發現路面正在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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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水從卡特恩腳底流淌，如潮汐翻湧擴散。氯氣般刺鼻的酸苦味裹帶蒸氣撲面而來，黑水所觸之物無一被融溶成流體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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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趁機張開雙臂後仰，「撲通」沉入化作液體的路面、失去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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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大爺我要抓到妳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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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伴隨卡特隆不懷好意的怒吼。

虹明身後一幢幢房子，被左側冒出的大蝦無情輾過、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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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在無數細足跑動下，如鼓點震動得絡繹不絕。

碎石與積水顫顫飛起，他一雙小腳亦在街道上交錯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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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怪物衝撞巷口，追到身後十幾公尺的距離。虹明急煞一步，豪不畏懼轉身拔槍，瞄準立在兩顆黑眼中間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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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槍？還以為是什麼玩意......」卡特隆不屑一顧彎下身子，控制龍蝦抬起前螯擋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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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到對方放下戒心，虹明倏地將槍口調轉，「砰！」出奇不意朝一旁海產店的魚缸射擊。

緊接著拋下舉著的鐵箱，用拳頭砸破留有彈孔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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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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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粉血液從他手背傷口流出，在冷水裡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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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2、3秒，他忍痛抓著動彈不得的鱸魚，將其從魚缸破口扯出。

邁開雙腿、身子誇張後仰，繃緊肩胛的肌肉朝怪物腦袋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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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卡特隆呆愣片刻，視線跟著拋來物體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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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魚還未碰到巨蝦......

在空中飛舞半圈後，「啪」一聲濕漉漉拍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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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哈、哈哈！看起來力氣不夠啊——」他不自覺鬆開一口氣，發現對方沒能把魚丟到他臉上，趁機用欠打的聲音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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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完，「噠！」虹明彈起了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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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鱸魚抽跳兩、三下，鱗片下方鼓起無數黑褐囊泡。

像是汽水搖晃發出「噗嗤」的輕顫，下一瞬，牠全身噴出褐色的血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起，鑽入龍蝦腹部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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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卡特隆眼皮一跳，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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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剛從一堆突發事件中回神。

他的內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安與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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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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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來回張望，包圍在他身邊的樓房先潰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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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兩棟......然後第三棟，彷彿舞台上的機關被人拉下。敵人游過的地方逐一清空，建築在連綿不絕的低鳴裡接踵塌垮，沒入混濁的泥流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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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縱橫的街道，化作一灘濃稠雜亂的湖面。

除了載浮載沉的車輛與樹幹，他幾乎失去所有落腳與藏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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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強酸......？」收起大刀，赫辛落在翻覆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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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受魚叉托拽的樓房騰空升起。

宛如躍出海面的鯨豚，掀起波濤洶湧的碎石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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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磚屋尚未落回泥湖，他手壓底盤、控制車身。加速的車子頓時化作一整塊衝浪板，破開兩側酸浪，從淤灰油綠的湖面滑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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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跑？」卡特恩站在空中屋簷，手掌對準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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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水霧，魚叉如箭矢疾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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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轉身抬臂，扔出先前街上被他消除的大型回收桶。本打算藉此轉移敵人的攻擊目標，沒曾想魚叉竟輕易溶穿金屬桶壁，擊中底盤後側的排氣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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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湖面漾起一大圈漣漪。

不等敵人拉住車子，赫辛重踏車底。身影宛如脫軌火車，以逼近音速的姿態竄上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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磚房即將墜進泥湖，卡特恩隨手把骨刃釘入房樑、收回魚線。

雙手空出那刻，他躍下房頂。

對準湖底發射魚叉，撥開泥水、再度牽起樓房甩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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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隆！」建築從兩側夾來，越過赫辛位置、左右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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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後背貼著破碎的牆體滑落，掌心朝下，從空中喚出巴士作為落腳點。

左手剛握緊浮空刀影、他兩腳一蹬。

全身化為銀彈破空出膛，一口氣穿越百米，轉守為攻殺至敵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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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卡特恩屍白的眼瞳因驚嚇而睜大。

對方的輪廓迎風撲面，在他眼裡放大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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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刃倒映出卡特恩消瘦的臉龐，沿禿頂邊緣削去，僥倖被他仰頭躲過。

見到攻擊無果，赫辛難掩詫異的表情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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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交錯，兩人肩膀輕碰一聲、互換位置。一人落在泥湖表面未完全淹沒的磚屋，另一人則藉魚線的牽引，腳跟和蜘蛛一樣黏在兩棟建築的殘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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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錯......」喘息間，卡特恩目光逐漸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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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驗證了內心的某個猜想，他抬起頭，橫眉豎目望向對方。

也是這時，赫辛蹲踞在房樑，重整好架式準備迎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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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湖無聲蕩漾，氣流下沉吹拂。心臟在殺意的共鳴下同步跳動，沒有試探的對話、沒有膽怯的逃避。「呼——」意識到接下來是致勝關鍵，他們不禁揚眉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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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於肩上蓄勢，魚線在掌間收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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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隨磚屋沉下、樓牆崩解，兩人沒有半點遲疑，再次衝向彼此。

魚叉穿射，黑影橫出。

彷彿賭上殺手名號，一上一下，誓要在此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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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鏘！」火光乍爍，赫辛思緒被迫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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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重量一輕，痛感爬上腦袋，碎裂的刀片在耳際擦出血痕。

雙方還未交手，那柄砍刀在揮出前，就毫無徵兆地被魚線切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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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聯？那破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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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扔下斷刃，緊急抬起左臂擋在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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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在湖面下的汽車隨敵人一扯，如幽靈般穿透建築碰撞倒塌的殘骸。

等到他終於察覺，那台車早已繞過卡特恩背後甩至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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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來不及避開，赫辛只好藉左手消除巨大的衝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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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挾向心巨力的車子恣意橫飛，在敵人甩動下變成擺錘，試圖連帶他整個人砸入下方的泥沼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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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報是個不錯的能力，可你......太依賴不是你的東西了啊！」望著赫辛狼狽的身影，卡特恩咧嘴收回手肘上的魚線，骨刃也繼而回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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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破預報不能替「赫辛」看穿陷阱，以及相隔後具有延遲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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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完美利用對方針對他手掌設防的心態，更藉預報僅會在當下揭露這點，掩蓋住自身的真實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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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再透過控制腐水的部分特性，使對手誤判能力特性。

他成功趕在赫辛發覺前，破壞了對方手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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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了自己最大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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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妳......怎麼做到的？」卡特隆瞪著對方，汗流浹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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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他眼睜睜看著地上那條魚，像泥鰍一樣鑽進巨蝦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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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能力者認知中，可操縱的怪物通常僅限於自身的「再造物」或「產生物」。畢竟由此構成的怪物十分穩定，少有自爆或不聽從命令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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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缺點顯而易見，牠們無法做出複雜行為，也無法事後改變魔物的運作邏輯。但相比魔物這只服從於「慾望」的種類而言，已經是所有能力者能找到的最佳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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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伴沒跟你講過嗎？真是奇怪......」彎腰拾起鐵箱，虹明拍了拍手把上的灰塵，將黑金色的紙傘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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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瞳孔泛起迷人紫光，從容不迫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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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只是種信息聚合體唷，花時間理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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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指槍揮出，猝不及防在怪物體內掀起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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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軀體開始抽搐，縫合的鐵甲一片接一片彎曲破開，發出像是碰撞或爆炸產生的巨響。直到連接足部關節的部分斷裂後，怪物失去重心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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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停下！快停下！我好不容易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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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隆面部愈發猙獰，肥碩的肚皮緊跟身下的怪物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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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砰隆！」巨蝦體內四處遊竄的鱸魚，在吃光他提前埋藏在內的蟲子。混雜起大量血肉和碎土，從滿山破銅爛鐵中破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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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簡單一擊，使這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分崩離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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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死屁孩——」不過，看來事情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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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隆咬牙切齒，握緊憤怒的雙拳大喝一聲。「看我輾死妳、變身！」空中四散的零件被吸了回來，緊密地聚集、排列、鑲嵌在他粗壯的手腳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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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穩穩落到地上。方才百來頓的混凝土、鋼鐵，還有一堆從倒塌大樓裡蒐集而來的物件，全都被壓縮在了那臃腫的軀幹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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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龍蝦巨鉗隨他手臂揮出。

上方墜落的大魚宛如布偶，被狠狠拍飛至對街卡車的貨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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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改話撈形象，卡特隆凶狠地瞪了虹明一眼。二話不說舉起另一隻手臂，當作火箭筒的砲口，暴射出另一隻粗大的蝦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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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煙塵瀰漫，海產店的門面破開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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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殺意濃烈，虹明依然沒抬頭，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鋼筋與電纜剛爬上對方手臂，他肩上的紙傘便在預報作用下，彷若曇花匆匆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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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人去哪了？」卡特隆慢慢收回揮空的蝦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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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一道極為強烈的聚光燈，從他頭頂打了下來。那光芒甚至比太陽還要刺眼，逼得他不得不抬手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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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筒？是剛進來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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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地，他從光源後方，看見虹明一閃而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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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老子把妳做成飛機杯！」卡特隆大聲怒吼，手臂上的鋼筋暴漲成一條漆黑鋒利的蟒蛇，直朝光源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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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玻璃碎裂、光芒消逝在風聲。

赫辛珍惜許久的手電筒，被砸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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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解體的零件快速落下，卡特隆視線掃過那堆碎片，發現其中混入了一隻血肉模糊的黑色怪鳥。

那東西絕不是現實存在的生物，亦不是會出現在這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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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意識到，提著燈筒的並非虹明本人。

痛感猝地傳來，他不由自主地低頭看了一眼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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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大哥的——」鮮血沿著魚線流淌，卡特隆身體僵硬半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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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思考對方怎麼辦到，透骨的魚叉早已前後刺穿內臟。他使用「改造」重塑並強化肉體，仍無法承受這超越常理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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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把傘複製了消除？

不......那也只能使用自己的能力、怎麼有人用得出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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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踏地聲忽從身後傳來，他緊張喘氣回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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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色的紙傘遮住了來者臉龐，駐足之人雖沒有一絲言語——他仍知道，那充滿威壓的目光也許正俯視著他，也許那孩子......此刻就像在看一個無足輕重的垃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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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什麼時候死去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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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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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骨刃自下而上，湊過赫辛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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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恩雙手輪舞，每揮動一次，骨刃隨之釋放出紅褐色的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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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緊貼赫辛的殘影炸裂，綻放引人耳目的赤紅煙花。「轟轟——！」在飛濺的腐水與解離氫氣的反應下，本就致命的延遲攻擊；更是為此添增一次愈加劇烈的爆炸，形成三重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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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真難看啊、赫辛！」卡特恩一邊嘲諷，一邊靠腐水掩護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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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敵人看不見赫辛，卻能透過蟲子追蹤活物的特性襲擊。反觀赫辛因為無法藉由預報確定相對位置，導致自己失去了有效的遠程攻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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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不只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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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深知不能在這空無一物的泥湖上作戰，奈何敵人只要跟隨他位置移動，就能再創造出一片新的腐水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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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刃再度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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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不到一分鐘，赫辛被逼得用出不下二十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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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敵人的觀察與計算，他早已隨時瀕臨至肉體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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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空狀態下，除了肺泡破裂，血液和組織液也會迅速蒸發。這與能力或身體素質無關，就算是肉體強於常人數倍的魔人，也會在不超過20秒的情況下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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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落得這下場，赫辛只能減少次數，以及降低單次觸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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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遺憾的是——無論怎麼避免，個體暴露在真空下的損傷還是會持續累加。

一旦時間拉長，使用者的意識與耐力都將受到嚴重影響，甚至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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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咚。」脫離湖水範圍後，赫辛踉蹌地從空中翻落到大樓天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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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喘上兩口氣，他強撐陷入麻木的手腳，扶起身子。對全身施以向後衝刺的作用力，險之又險地避開直奔腦袋的魚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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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願意讓條手臂，不然我不知道該拿什麼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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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恩沿魚線躍至上空，不加以掩飾那得志的心情，從他面前招搖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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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對方滿嘴譏諷的話語，赫辛撐開佈滿血絲的眼球，半跪在地，冷漠注視聲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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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言不發，臉上表情宛如吃過人的獅子。

無形散發出的威壓，令對方收斂起玩味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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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這是一場毫無懸念、沒有一絲好處的廝殺——我不認為你是對自己太過自信，或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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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這些苟且偷生的人而言，

難道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讓你萌生出了冒死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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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出困繞心中的疑問，卡特恩搭弓一步，重新轉動手中連接魚線的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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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他心中計畫完成，只差臨門一腳。

只需證明自己可以戰勝眼前的對手，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面對未來重置展開的回合，佔盡情報優勢的他們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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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幸出了意外，他也能憑藉這一回合得到的信息。

打磨己方的戰術，逐漸將對方兩人逼至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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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們一開始就知道回朔這件事，況且找到保留記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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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卡特恩嘴唇無聲唸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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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四分鐘了，到現在都還沒看見卡特隆的身影。

不光如此，連原本預定好啟動時間的回朔，也遲遲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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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就算了，後者可是整個計畫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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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敵人難纏，還是卡特隆被控制住？

萬一他死了、那同伴是在拖延時間，爭取讓自己獲得更多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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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在看哪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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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卡特恩發現對方的眼神變得清澈。

再仔細一看，赫辛原本佈滿血絲的眼球早已消去，就連氣色和呼吸也都恢復到尋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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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覺，對方在極短時間內復原了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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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你贏了？」赫辛蹲在地上，不屑地用拇指擦去嘴角的粉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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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發出瞬間，卡特恩手指猝地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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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線下意識掃去，八根透明的魚線穿透沿途阻礙，與他的指尖首尾相接。尾端似乎勾住什麼重物，線繩正磕磕碰碰地震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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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那小鬼做了什麼！」他低吼一聲，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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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魚叉在回朔影響下早已收回。

他無法控制，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道黑壓壓的影子朝他胸口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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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卡特恩身形一歪，吃痛喊了出來。

失去意識的卡特隆，如同破麻袋般拖曳着，相隔百米與他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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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恩抬起手，本能地試圖逃跑。

這件事還未做到，壓縮在弟弟體內的金屬鋼筋，便在虹明控制下先一步捅穿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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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呃——」一胖一瘦，兩道身形騰空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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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被串在一起的二人，赫辛頭也不回，擲出上一輪戰鬥徒手擋下的建築岩塊。

最後一根魚線在拉扯下宛若繃緊的弓弦。

受牽扯的敵人思緒無法凝聚，當即束手無策被拉至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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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隨著赫辛腳步快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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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起左拳上的氣勢，注以全身慣性。

在對方充滿恐懼的注視下......在狂風呼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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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滿腔殺意，暴力揮出不可避的致死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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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後拳貫入，兩人腹部轟然炸出圓形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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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閃爍，音爆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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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辛殘影化作一條直線，全身帶著縷縷白煙，還有步鞋上的火苗。

直穿敵人身後，穩穩落在天台邊緣。

一時之間，那兄弟倆只剩腦袋跟膝蓋以下的部分，仍在半空安靜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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