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喜歡你而已 - 第八章︰原來我在乎（二）

我望着身旁的本鄉，我想起自己也曾經那樣維護過愍海……

沒有人敢作聲，就在這時候大家都聽見了一陣低泣聲──阮靜萱終於哭了起來。但她沒哭多久便掩着臉衝了出課室，思朗立即跟着追出去。

「林本鄉，還有你們三個。」朱老師對本鄉和黃韻珊她們說：「跟我來，現在！」

我望着本鄉不情不願的站起身，和另外三人跟朱老師離開了課室，離開前他都沒有看我一眼。

他們離開後，全班立即竊竊私語，小愛第一時間向我走過來。

「真令人擔心呢，不知他會不會受罰。」她一臉擔憂地說。

「希望他沒事吧。」

「很難說，你沒看到剛才朱老師的樣子嗎？我從沒見過她那麼生氣的。」

「為甚麼他要那麼做呢？」我呢喃着。

小愛望着我好一會，欲言又止。

「你是知道的吧。」

我沉默。

「你是知道的，」小愛說：「為甚麼他要那麼做……」

我想起本鄉剛才消失在百葉窗後的身影。

傻瓜。

我在心裏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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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直到放學後，我都沒有再見過本鄉。

在我到儲物櫃把課本放到裏面的時候，聽到轉角後傳來一把男聲。

「……你還是不清楚，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幾次了。」

我一聽便知這男聲是屬於白智豪，不知他在跟誰說話。

「你不要做得太過火，不然會讓人起疑的。」

跟他對話的那人還是沒作聲，看來是對被罵感到有點不悅，因白智豪之後把聲音放溫柔地說：「我那樣說也是為了你好，你了解嗎？」

我想像另一個人在點頭。

「那算了吧，我先走了，記着我的話。」

接着我便聽到腳步聲，我趕緊把頭往儲物櫃裏探去，裝作找東西。聽到腳步聲在身後響起然後往樓梯方向移去，我知道白智豪走了。我立即往轉角處望去，看看剛才跟白智豪談話的是誰。

我望向走廊方向，看到黃韻珊往前走去的背影。

我想，我知道他們說的是甚麼回事。

隔天，我找到個機會跟黃韻珊聊天。

「其實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說甚麼？」

「陸運會的時候你說的話，她啊，真的是活該。」

她孤疑地望着我。

「其實我也早看她不順眼，」我故意低聲說：「只是以前不敢在其他人面前承認。」

黃韻珊蹙了一下眼眉，我看出她內心是高興的。

「所以你昨天那麼做真的大快人心啊。」我搖着她的臂膀說。

她哼了一聲，像要把昨天被白智豪教訓的委屈宣洩出來似的。

「你也那麼說吧，真不知為甚麼他要那麼生氣。」

我知道她在說白智豪，但我裝作不明白。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覺得我奇怪喔。」我神秘兮兮說。

「當然不會啊，快說。」她被我引起了興趣。

「其實我很想知道揍人的感覺是怎樣的。」我在她耳邊說，她嘰一聲笑了出來。

「想不到原來你內心裏是這樣的。」她一臉狡猾看着我。

「我知道那樣好奇怪，但我真的很好奇啊。」

「那不奇怪呀，」她托着腮，一臉很有心得的樣子。「試試便知道了。」

「試試？」

黃韻珊沒有答我，只是低着頭在考慮着甚麼的樣子，過了一會才問我另一個問題。

「你想知道是誰把阮靜萱弄成這樣嗎？」

「甚麼？你知道嗎？」我裝作驚訝。

「你想見那個人嗎？」

「甚麼嘛，你說得好像真的認識那個人似的。」我裝作不信她的話。

她微笑望着我。

我知道我成功了。

確認了白智豪跟黃韻珊的夥伴關係後，我加入了他們。表面上白智豪在學校是個品學兼優的中六學生，事實上他們在校外卻經常聯群結黨做着欺凌的事；而阮靜萱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我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我不在意這回事；我在意的，由此至終都只有那個人。

若果我要知道真相，便更不可以把這些告訴任何人。

那天放學後，我終於在校門外遇上本鄉。

當時他站在不遠處的欄杆前，距離還很遠時他已經看到我了，我知道他在等我。我沒有打算再逃避他，向他走去。

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站到我面前，把一個東西交給我。

望着手中的膠袋，我已經知道裏面是甚麼。

「對不起。」

這是陸運會那天後他第一次向我道歉。

「這麼久才給你是因為我實在找不到你那個型號。」

我從膠袋裏拿出一個正方形盒子，是一部簇新的Discman。

「我知道跟你那個不同，但我真的找了好久還是找不到……」

「現在都沒人用這種東西了啦。」我模仿他當日的口吻，把Discman塞回給他，然後向前走去。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這個性能也很好啊，雖然是便宜貨……」他在我身旁邊走邊說。

望着他那失望的樣子，其實我怎能不原諒他呢？

「昨天……」我一直為昨天的事耿耿於懷。「朱老師跟你說了甚麼？她有罰你嗎？」

「噢。」他像忘了有那麼回事似的想了想才說：「沒甚麼，那肥豬給我記了個小過罷了。」

「甚麼？」我沒想到後果會那麼嚴重，停下腳步。「她怎可以那麼做？」

「沒所謂，我才不在乎。」本鄉聳了聳肩，望着我微笑着說。

我繼續往前走，步伐已經慢了下來。

我感到很生氣，同時也很內疚。

「你那樣做……」我垂着頭說：「根本不值得。」

「是嗎？我倒覺得非常值得，還覺得很高興呢。」

「高興？你是傻瓜嗎？那樣會影響你日後升學啊，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朱老師嗎？」我激動地說。

這次是本鄉站定下來，望着我。

那眼神跟昨天小愛離開課室前望着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然後本鄉笑了起來，像拿我沒辦法般的笑法。

「傻瓜。你才是真正的傻瓜呀，我怎可能會為了令那肥豬出醜而高興啊？」

我不解地望着他。

他沒奈何般呼了口氣：「我喜歡你啊。」

因為一句話，我變得無法再直視他的眼睛。

我垂着頭，望着灰色的水泥地。

「我知道的，」我聽見本鄉說：「我知道你很討厭我……」

我霍地抬起頭。

是討厭嗎？

本鄉逃避着我的目光。

不，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他。

「總之，」他把我的手拉過去，將那部Discman有點粗魯地塞進我手中。「不喜歡的話便丟掉吧。」

我不懂得反應，看着他捉着我的手慢慢鬆開。

「就這樣。」他拋下一句便轉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陣失落，為甚麼會那樣？不，不是失落，是害怕。我想追上去，但要說甚麼？我連自己的感覺也搞不懂。

這時候，本鄉高高的身影轉了過來，兩邊嘴角用力地彎起，我從沒見過如此完美的笑容，一時間，四周的空氣彷彿也甜了起來。

「明天見啊！」他揮揮手說。

我心頭一寬，笑了。

「明天見！」我也揮揮手說。

本鄉再一次轉身往前走去，就像剛才甚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望着手中的Discman，我知道剛才為甚麼會感到害怕。

因為我怕失去本鄉，雖然那只是一種突如其來，甚至連自己也不相信的感覺，但那一刻我真的害怕本鄉轉過身去後便不再理會我了，而那種背脊也涼起來的恐怖是我從沒感受過的。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9oiUin4Wk

我終於了解，原來我是那麼在乎他的。

待續......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tlYmze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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