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𝐑𝐞𝐝𝐞𝐞𝐦𝐞𝐫 -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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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到家，四人圍在客廳的小桌子旁邊吃晚餐邊聊這次任務。

「悠希，臉要埋進碗裡囉。」宮崎看著累到幾乎要原地睡著的七瀨，無奈地提醒。

七瀨聞言又努力睜開雙眼，夾了塊肉送進嘴裡後繼續昏昏欲睡。

「算了吧，畢竟長時間放出式神很耗體力的。」夏油傑笑道。

宮崎點了點頭，替她把飯碗拿開，讓她趴在桌上好好休息。

而後盯著那碗幾乎沒被動過的白飯陷入沉思。

「你吃？」他把碗往五條悟的方向推了推。

五條悟：……

五條悟：那真是謝謝你們喔。

吃完飯後，宮崎幫夏油傑把碗盤拿進廚房，夏油傑洗碗，她就幫忙擦乾。

畢竟總讓他一個人做還挺過意不去的。

夏油傑一開始還和她說「放著沒關係我來處理就好」，可被宮崎反駁「兩個人做不是比較快嗎」後，也就勉強妥協了。

平時兩人在廚房做事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學校、聊課業、聊怪談，各種他們能想到的話題都會被拿出來說一遍。

可今天的夏油傑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從精神病院離開後就幾乎沒說過話，看起來也有些憔悴，就像剛到這個世界時那心事重重的樣子。

是太累了嗎？

宮崎沒問他怎麼了，她只問他想不想出去走走。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他們並肩走在夜晚無人的寧靜道路。

宮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喜歡這樣的氛圍，或許是因為不需要強行找話題尷尬聊天。

又或許是因為身旁的人是夏油傑。

「你在想什麼？」她問。

夏油傑似是愣了愣神，而後有些尷尬地笑道：「很明顯嗎？」

「很明顯哦。」她回。

她早就知道夏油傑腦子裡充滿亂糟糟的想法時會比平常更沉默。

「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呢，但凡我們倆之中任何一個人陷入情緒漩渦時都不能藏著掖著，要和對方坦白。」

「畢竟我情緒失控會吸引咒靈，你情緒失控會殺非術師。」宮崎吐槽。

夏油傑輕笑出聲，神態也跟著放鬆了些。

「我只是……有點混亂。」他緩緩開口。

「妳在精神病院裡問我『妳的命比那些病人來的更重要嗎』，我當時想的是——」

「『是啊，妳確實比他們重要。』」

就連夏油傑自己也不清楚，宮崎在他心中究竟為什麼這麼特別，憑什麼這麼特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這麼偏袒宮崎。

在咒術界時，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剷除所有非術師，甚至做好要殺掉自己不會術式的親生父母的準備。

在做好足夠的心理建設後，卻莫名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而後遇到宮崎凜，讓他對自己的信念又開始產生動搖。

難道這個世界在勸他改邪歸正嗎？

可到底什麼才是正確的？

宮崎凜的出現打亂了他預想好的所有完善計畫，就像好不容易構築好的堡壘被一陣颶風輕易吹垮，而他孤立無援地站在被吹垮的殘垣斷壁中央。

他到底憎恨非術師嗎？

「你太極端了吧。」宮崎有些漫不經心地說。

「為什麼非得選邊站呢？不能喜歡一部分的非術師，討厭一部分的非術師嗎？」她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沉默了一會兒。

他在「拯救弱者」和「摧毀弱者」的岔路上掙扎，而後咬著牙選擇了艱險陰暗的後者。

他知道踏上那條路代表什麼。

代表他從此開啟詛咒師的生涯，代表他不能再回到和家一樣的高專，代表他和悟必須背道而馳，甚至互相殘殺。

這些他都知道，可他仍然選擇義無反顧地去做了。

而宮崎卻逼迫他停下。

若他真的回過頭——

那麼，他還在奮力為了消滅咒靈而拋頭顱灑熱血的同伴怎麼辦？

只要非術師存在，咒靈就不會消失。

而無辜的咒術師卻要因此喪命。

為了那些非術師犧牲，並不值得吧？

又該如何讓他喜歡上那些罪魁禍首呢？

「我不喜歡非術師。」

「畢竟沒有他們，咒術師就不需要犧牲，所以我不想保護他們，也不喜歡他們。」

「我想保護的只有妳，喜歡的也只有妳。」

宮崎愣了愣，而後笑道：「別的女孩子聽到會以為你在告白喔。」

「我知道妳不會誤會。」夏油傑也跟著笑了笑。

確實是這樣。

他們倆總隨心所欲地說出那些在別人耳中極其曖昧的話，可對他們彼此而言，那只不過是發自內心的陳述事實罷了。

不會多想，也不會曲解或過度解讀對方的意思，也因此，他們才能落落大方地盡情對彼此表達所有亂糟糟的想法。

「所以呢？喜歡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存在的世界比你們那好多了，我再不開心，頂多只是吸引咒靈而已，並不會製造出咒靈？」宮崎笑著問。

關於這一點，夏油傑並不是沒有想過。

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本身就沒有咒力的存在，所以所有人都是非術師，負面情緒並不會產生咒靈。

可在這個世界做了幾次任務，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真的平等地排斥所有非術師了，無論他們會不會製造咒靈，他的潛意識裡就是無法喜歡上那群人。

除了宮崎凜。

為什麼呢，大概是第一次向她坦露心聲的場景深深刻印在他腦海裡。

一般人聽到他想殺了自己一定會感到畏懼吧。

而不是像她一樣張開雙臂狂妄地挑釁。

宮崎說自己畏懼死亡，卻從來不阻止他除掉非術師的念頭。

哪怕她自己也是非術師的其中之一。

「說實話，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宮崎道。

「能保非術師和咒術師兩全的方法，我真的想不到。」

「錯的是你所處的世界，而不是那些非術師。」

「錯的也不是你。」

雖然宮崎自己不會製造出咒靈，可她控制不了負面情緒而吸引咒靈的情況也不佔少數。

那是非術師根本無法控制的。

「如果你想為了同伴而除掉所有非術師，我不會阻止你。」

「不過你也很清楚吧？那是不可能的。」

「消滅非術師根本不是你的本意。」

「你只是在那個爛世界，兩個爛選項裡，選了一條自己比較能接受的路走下去。」

「即使你很清楚自己到不了那條路的盡頭。」

像埋藏在心底的、那些亂糟糟的思緒被他人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夏油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又或者是，他有些驚訝宮崎能把他的想法說得這麼透徹。

「你那麼極端的人，真的決定去做了的話，就連我也必須殺掉吧？」

「傑，我問你。」

「如果你最終真的決定要殺了所有非術師——」

「殺了我之後，你會感到難過嗎？」

「還是會為了更靠近心目中的『大義』而感到開心呢？」

宮崎的語氣並不怎麼緊張，就好像只是在聊晚餐吃什麼一樣。

好像他們在談的並不是生死大事一樣。

「妳真的完全不怕嗎？」夏油傑笑出聲。

「我們現在在聊的可是血腥沉重的話題哦。」

「說不定下一秒，妳就會死在我手裡。」

宮崎能看出夏油傑語氣裡，那或多或少的故作鎮定。

怕什麼，明明要死的不是他自己。

「我猜——」宮崎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我是說我猜。」

「你捨不得殺我。」

宮崎停下腳步，抬眼望向夏油傑。

在月光下，傑看起來比初見時好多了，例如黑眼圈不那麼深了。

她自己也是。

他們在遇見彼此後，似乎都在慢慢變好。

至少宮崎是那麼想的。

所以，再怎麼說也算是共患難的戰友情誼，極端孤高的咒術師大人真的捨得殺掉自己嗎？

「我確實不想殺妳。」夏油傑坦白。

宮崎則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輕鬆樣聳了聳肩。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夏油傑特別偏袒她，無論如何，她已經習慣仗著這份偏袒耍任性。

例如，拜託夏油傑讓自己去當誘餌之類的。

儘管她知道夏油傑害怕她受傷。

……

「你知道，為什麼我當時急著去當誘餌嗎？」她突然問道。

「為什麼？」夏油傑也不因為她突然轉變話題感到奇怪，只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我並不是真的擔心被咒靈抓走的人質，也一點都不在乎其他的病人會不會被波及。」

「只是……那時候腦子裡亂糟糟的。」

「總覺得，那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唯一能追上悠希……」

「的方法……吧。」

宮崎其實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那種感受。

她總是習慣性地、無法控制地和七瀨比較。

對她來說，七瀨就像天選之人一樣完美無缺。

俏麗的外表、富裕的家庭——

還有那不用讀書就能考出好成績的聰明腦袋。

其實她自己也不笨，只是站在七瀨身邊後，她看起來就變得暗淡無光。

她接受不了。

為此，她拼了命地努力唸書，拼了命想追上七瀨的腳步。

事實是，她成功了。

她成功站到了七瀨的身旁，和她平起平坐，和她一起發光。

可咒靈的出現打亂了一切。

從五條悟和夏油傑進到七瀨家開始，從她看見七瀨手裡冒出藍色火焰開始，從她被咒靈擄走開始——

她知道這次無論怎麼努力都追不上了。

「妳和她說過嗎？」夏油傑看著身邊有些黯然的女孩。

「沒說過。」

「不能說。」

她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口，七瀨會不顧一切地為她停下腳步。

她知道七瀨絕對會在考試時故意寫錯幾題，讓她當上第一名，或故意裝笨讓她覺得自己更聰明。

她不要那樣。

她並不想被憐憫。

她希望自己能靠努力追趕上七瀨的腳步，而不是七瀨刻意停下腳步等她。

「說白一點就是羨慕吧，羨慕她擁有我渴望的一切。」宮崎似是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在精神病院裡，當我知道能去做誘餌的只有我一個時……一想到那大概是唯一能再一次追上悠希時……即使知道很危險，我還是……」

「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

「你不要生氣。」

宮崎微微偏過頭觀察夏油傑的表情，突如其來地示弱只讓身旁的男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這算苦情計嗎？」夏油傑吐槽。

「畢竟你那時候的表情很可怕嘛。」宮崎也有些心虛地笑了笑。

夏油傑只無奈地揉了揉宮崎的腦袋。

他終於明白，他們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宮崎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彆扭。

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七瀨說「我不去學校也沒關係！反正我都會了！」時，宮崎會默默生悶氣。

她害怕七瀨哪天真的能獨當一面後，將不再需要自己。

他和悟不就是這樣的嗎？

五條悟在某天突然成為「最強」，從此一個人就能輕鬆解決所有任務。

不再需要他。

他當然替他感到開心，可開心之餘，怎麼可能不因為自己再也追不上對方的腳步而感到難過。

該說是不安嗎？還是……有一些些嫉妒？

抑或是不再被需要的失望。

他當然能懂宮崎在想什麼，也完全能理解她為什麼不願意和七瀨說。

畢竟他自己也什麼都沒和五條悟說。

可現在，他遇到能理解他內心最深層的想法的人了。

「如果你還是決定要殺了所有非術師，我不會阻止你。」宮崎道。

「不過，如果你開始猶豫該不該繼續走上這條不歸路——」

「我可以暫時拉住你。」

宮崎的嗓音比平時溫柔許多，小心翼翼護著在她眼中迷茫又極其脆弱的夏油傑。

或許她能成為一塊浮木，將沉浮於汪洋大海中的夏油傑托起。雖然沒辦法帶他上岸，但至少，他暫時不會沉下去。

「妳在慫恿我逃避問題嗎？」夏油傑笑了笑。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宮崎也跟著笑出聲。

夏油傑垂眼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女孩。

「如果妳是害怕我殺了這個世界的人才這麼說的——」

「我不會殺掉他們，畢竟他們不會製造出咒靈。」

「我也不會殺妳。」

宮崎卻只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知道啊。」

「我讓你先別做出決定才不是為了保命。」

「我只是怕你做出決定後依然不會感到開心。」

她停下腳步，拉住了夏油傑。

「我從來都沒有要保護非術師的想法，也不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那麼說。」

「只是覺得，如果走哪條路都不能讓你真正發自內心感到開心，不如先停下來休息。」

「我會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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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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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讀者們喜歡這部作品

但因為最近真的太忙了，接下來會暫時停更

我會盡快把後續放出來的！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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