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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馬啼鞭霍聲交融著黃沙滾滾的大漠。
李若荷在昏厥中隱約聽到狂似殺戮戰場的喧囂聲,她漸漸甦醒,發現自己是趴睡在沙塵中。
她緩緩坐起身,拍拍身上、臉上和秀髮上的塵土,四處張望一巡,那四面八方全是眼花撩亂的兵馬交戰,她不禁疑惑自己身在何處,已經到大陸了嗎?她也不記得下了飛機沒。
她敲敲自己昏沉的腦袋,隱約瞧見不遠處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城牆,城門上方刻有『瀛州』二字,那城門板上全被射了如刺蝟般密密麻麻的箭矢,攻城的士兵個個揹著一塊厚實的木板爬上雲梯,登上城牆,城牆上方的士兵則用大石塊一塊塊的往他們砸下,負板或許可以避免砸傷,但重力加速度仍使得他們紛紛從雲梯上墜落 [註1],激戰狀況甚是慘烈,頗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的磅礡景況。
「難道是在拍古裝劇?我竟然來到拍片現場?」
若荷感到欣喜,因為她很愛看古裝劇,尤其是英雄史詩類型的歷史大戲。她泛起了興奮的笑靨,逕自坐在沙土上靜靜的觀看 —— 他們金戈鐵馬,斬刈殺伐,武打動作都鏗鏘有力,個個使出渾身解數的拚命演出,尤其那些在馬背上被殺的騎士們摔馬摔得很重,跌落在地還翻滾好幾圈,真是一群訓練有素又十分敬業的演員陣容,而且他們的服裝、造型都很不錯,戰場的場景佈置也很逼真。
她不由得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想打開『限時動態』直播這難得一見的拍戲實況,但網路不通,她頓時想到沒解除『飛航模式』;可是解除了之後,網路卻遲遲沒連上。
不管許多了,她先開啟相機的錄影功能,錄下這實況,之後再登上動態也一樣。
她一邊配上旁白:「哇 —— 你們看,這裡是大陸的拍戲現場,這樣栩栩如生又磅礡的氣勢,真的好像『穿越時空』了耶!等到後製再配上震撼的背景音樂,一定看得超級感動。大陸拍戲就是這麼捨得花錢,徵選這麼多演員,這部片要耗資多少啊?不過聽說很多戲劇千軍萬馬的畫面都是合成後製的,演員事實上並不多。或許這位導演想讓畫面更逼真寫實,所以不惜耗資吧?不知道這是什麼片名、哪時上映,希望台灣也可以看得到。」
她掌鏡緩緩轉了一圈錄影了半晌,頓時又對鏡頭旁白:「其實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也不知道,剛剛還在坐飛機的,等等再去弄清楚。不過呢,我在這裡可能會影響他們拍戲,如果自己也入鏡了,一定會被劇組人員罵的,所以我就錄到這裡囉!」
於是,她關閉了手機,揉了揉額眉,一股勁地站起有點虛弱的身子準備離開,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只有一隻腳穿鞋,另一隻腳是光著的,雙腳早已被塵土鋪染得黃黃灰灰的。
「咦,另一隻鞋呢?」她四處尋找,卻遍尋不著她的另一隻藺草涼鞋。
單腳穿鞋也很難走路,她索性脫下了另一腳的鞋拎在手上,打著赤腳,一邊閃避著刀槍兵馬,一邊試著離開。
這劇組營造的戰爭場面實在太浩大了,若荷走了老半天,還是走不出兵馬倥傯的拍片場景,似乎有些迷失方向的感覺,她索性再拿起手機,準備打給承軒和孫教授……。
可是,訊號格到現在還是完全空的!解除『飛航模式』都多久了?
「我有開通『國際漫遊』,而且電信服務員還向我保證大陸可以用啊!還是這裡荒山野嶺的本來就收不到訊號?或是……大陸把台灣的訊號封鎖了?」
她高舉著手機,四處游搜任何可能的訊號來源。
那飛揚瀰漫的黃沙使她睜不開眼,噠踉噠踉的馬蹄、鏗鏘鏗鏘的刀劍更使她必須時時閃躲而無法專心搜尋。
她索性不搜尋了,先離開這裡再說,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冷不防地,一把長矛咻地射過來,在若荷身旁噗的一聲,牢實插入黃土中,差一點就射中了她,她嚇了一大跳。她定神再瞧瞧這支長矛,它的型態非常特別,尾端還鑲有金屬的羽翼,整支看起來又不太像長矛,倒像是一支又粗又超級大號的箭矢,而且是被射過來的,並非操持在手上的矛。
霎時她放眼望去,赫然瞧見無數的『長矛箭』正颼颼颼的滿天飛射,猶如漫天飛越的烏鴉似的,有的射中戰馬上的騎士,那射勁強得使騎士向後噴飛摔馬落地;有的射中戰馬,馬兒長鳴一聲人仰馬翻;有的空插在土中,彷彿竹子般林立,這下子她可真有點害怕了,頻頻用手肘擋著頭......
「天啊!這箭也太誇張了吧?做得這麼大一支?難道箭也有分 size 嗎?這個大概有一般箭的十到二十倍大吧?是導演怕在螢幕上看不清楚,所以把箭做得特別大嗎?連飛箭都不用特效,而用實體,這危險性太高了吧?」
忽然『嘶——』一聲馬鳴,震著她的耳,原來是一匹棕褐色的戰馬從她的身旁馳騁而過,她為了閃躲,又不慎跌了個四腳朝天,她拎著的那隻鞋也脫手了,歪打正著的又被馬蹄踢踏得不知去向了。
「欸欸欸,我的鞋子!那是皓天送我的耶!就算只剩一隻,我也要留作紀念的。」
她連忙站起身跑去找那隻鞋的途中,又一聲『嘶——』的馬鳴,來了另一匹棕黑的戰馬在她身前駐足,擋住她的去路。
這匹黑馬的騎士皮膚黝黑,穿戴著一身雄赳氣昂的頭盔鎧甲,一口澎捲的落腮鬍,鋼盔的流蘇有如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他手握著晶亮鋒利的大刀,瞠著一雙銅鈴大眼怒視著若荷。若荷覺得可能是自己妨礙了他們拍戲,於是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說:「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拍戲,我去找一下我的鞋子,然後盡快離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孰料,這惡煞般的騎士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對著若荷,看來是要把她劈成兩半似的,而若荷卻毫無警覺,沒有閃躲……。
就在揮刀砍下之際,『鏗鏘』一聲巨響,忽來另一把利劍恰巧在若荷的眼前擋住了那騎士的揮刀,原來是另一名騎著棕褐色戰馬的騎士衝過來擋架。
這名騎士也是一身盔甲,但沒有狐狸毛編的茸流蘇,也沒有銅鈴大眼,倒是有一雙單眼皮、正氣凜然的忠誠眼神,一口直順的長髯,以及披了一件緋紅色披風,帥氣得隨風飄揚,頗有關羽的浩然正氣。
「關羽?張飛?難道他們在拍『三國』?」
有了關羽形象的出現對照,若荷才臆測那黑皮膚的惡煞形象應該是演張飛的。
「可是不對呀!關羽和張飛有對戰嗎?好像沒有啊,所以應該不是演他們。[註2] 」
那惡煞的大刀,在千鈞一髮中被那長髯騎士的寶劍擋住之後,長髯騎士再以他老練的劍法,手一個迴旋,寶劍便掃飛了那惡煞的大刀,再趁惡煞未及回神之際,冷不防地,向那惡煞的頸部一個揮劍,『疵』的一聲,把他的項上人頭活生生的斬下,猶如噴泉的鮮紅血液自他的斷頸處大量噴濺出來,斑斑血花也濺了若荷的一身,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如皮球般的落在地上,滾得老遠去,而那無頭的身軀,一時之間仍畢挺挺的坐在馬背上蝡動,一會兒之後,才從馬背上倒落下來。
這血腥又慘不忍睹的景象可把若荷嚇傻了,她霎時覺得這不太對勁,瞪大了雙眼,驚恐得喃喃自語:
「真……真……真的殺人了?真的殺人了?」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大換了一口氣,發聲尖叫出來:「啊 ——!」
隨即,她又倒地昏厥了過去……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jWBPgkq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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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釋 】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VLWfhw00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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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段根據以下史料寫成 ——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IbZLthnUI
《 續資治通鑑 ‧ 卷二十四 》: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iwg0hIiqr
「丙戌,遼師抵瀛州城下,晝夜攻城,擊鼓伐木之聲,聞於四面,大設攻具,使奚人負版乘墉而上。知州李延渥率州兵、強壯,又集貝、冀巡檢史普所部拒守,發壘石巨木擊之,皆累累而墜;逾十數日,多所殺傷。遼太后親鼓眾急擊,矢集城上如蝟,死者三萬餘人,傷者倍之,竟弗能克,乃退。」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kssLPwiH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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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東漢靈帝中平元年 ( 184 年 ),張飛與關羽在涿郡跟隨劉備起兵自立,關羽年長張飛數歲,張飛事之如兄,與劉備三人事則同行,寢則同床,恩若兄弟。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0oLa0IF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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