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少女正在尋找形狀 - 第一章你看的見自己的形狀嗎？〈1〉

「我以後一定不會幫你打掩護。」

「抱歉。」

「道歉有什麼用，道歉能賠我一顆腦袋嗎？」

陳彥這種回嗆的嘴臉，我腦中煞時忘記我是他被記小過的加害者，不自覺還以顏色嗆了回去。

「你那顆破爛腦袋哪需要賠？不要偷黃依婷的梗好嗎——」

「喂，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今天天氣真好呢！小振振！」

「不要亂叫我的名字，很噁心。」

不過當事者來了，還是收斂一點好。

俏麗的短髮綁成小撮低雙馬尾，髮梢尾巴能看見新染的粉色挑染。眼前的這位少女——黃依婷有著可愛嬌小外表、出眾到讓人瞠目結舌的成績，人氣更是從升上高二嘗試染髮後，雙馬尾就成為她的招牌髮型，畢竟校排第一的她染了個現充髮色，算是夠醒目的風雲人物了。

不過，對某個人除外。

「妳綁這樣很像把兩隻掃把插在後腦勺晃來晃去欸，我覺得放下來比較好看。」

發揮我能看見對方的「後影」本領，這種直又剛硬的巨型長方形，我稱之它為——

鋼鐵臭直男。

「唉......」扶住額頭得我看不見黃依婷背後形狀的變化，但感受到她的「後影」正以二的n次方倍速增長著。

她可是體育課被球丟到腦袋，破口大罵「道歉有什麼用！你能賠我一顆腦袋嗎？」都能備受青睞的高知識美少女啊！給我有點雷達感應對方的心意！陳彥大白癡！

本以為兩人會上演木頭大戰烈火的環節，黃依婷的反應倒是打得我一個措手不及。

「是嗎？」她有些失落地搓了搓髮尾，「我知道了。」

低頭掩飾難過的神情絕對擄獲學長的芳心，然而卻只讓我對這一對笨蛋青梅竹馬感到頭疼。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戀愛腦，我看不下去了。

正當我準備出聲充當助攻電燈泡，解決這種令人煩悶的「我暗戀你，但你是木頭」曖昧場景，黃依婷像是逃避似地打發我們，離開了現場，留下我和陳彥兩個直男面面相覷。

「什麼啊......跑來又跑走，她到底要幹嘛？」

「你會被扁，我說真的。」

「蛤？」

看著黃依婷跑出教室時「後影」的裂痕，我不禁為她打抱不平。看得見別人的形狀確實能避掉許多麻煩。像是提早得知老師要發火、老師昨天宿醉精神渙散選擇翹課......但有時總會覺得對窺探他人內心而感到些許負罪。

「那傢伙只是想要引人注意罷了，那才不是她的真正的樣子。」

「你這樣說太過分了吧？你不知道她——」

「你有我了解她嗎？」陳彥的口氣突然低沉，他難得認真的模樣讓我退了一步。

......被懟得體無完膚。

「話說，今天訓導主任宣布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陳彥像是意識到了過於嚴肅的氣氛，主動提起另一個話題。

「你說換班導的事嗎？我跟國文老師不太熟所以沒什麼意見，但班上好像不少女生討厭她就是了。」我們班是女生多過於男生的升學班，這種情況會更加明顯。

「......是這樣嗎？」

陳彥的後影微微晃動了一下，待我察覺之際，又再次變回原本的形狀。

「你跟國文老師比較熟吧？你的社團教室不是被她收留在校刊社裡嗎？」

「什麼叫收留？是暫用！」

......只有一個人的校園怪談社，是佔用吧？

「你為什麼一定要待在那個隨時會廢社的社團，你也不是因為喜歡研究神鬼奇談當興趣的人吧？」

我不以為然地倚在窗框旁，斜眼瞥著陳彥後影的舉動與反應。校園怪談社自從上屆學長姐離開後，就只剩陳彥一人，原本是裁定廢社，途中卻被國文老師勸說，收留在她所管理的大傳校刊社裡。

「幹嘛要告訴你，你不也是不告訴我你午休跟翹課去哪了嗎？」

後影晃動如泡沫的形狀，我知道陳彥在掩飾著不想讓我知道的事物，我選擇不再追問。

「至少在我離開社團之前，讓我知道這個社團存在的原因是什麼？這是我的目標。」

「顏振宇你......應該也有不想被知道的事吧？又或是——」

「想要完成卻不受待見的目標。」

一陣大風吹進窗內，一顆散著五彩虹光的不規則「後影」飄入我與陳彥之間。形狀並無依附在生物身後的現象，我霎時理解到——

這不是後影。

令人錯愕的物體闖入我的視線，打亂了對話的節奏，我錯過了回話的時機。

「走吧，下節課是體育，」看不見後影的陳彥大力拍了我的胸膛，將手臂掛在我的後脖，「臭小子，不要再讓我抓到偷跑去翹課了！」

該感謝他用這種直爽的態度不自然地幫我解圍嗎？我無奈地笑了一聲，這個身高超過一百八的雄性人類真是......

體貼地讓人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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