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星之子 - 樹林守衛

「等等，」葛蕾朵將食指移到嘴巴的位置，突然降低音量：「好像有什麼東西往這裡過來了。」

「什麼東西？」巴頓緊抓著枝幹，小心翼翼環顧四周，「我沒看到啊？」

「是守衛。」

葛蕾朵壓低身子，揮了揮手示意巴頓也這麼做。她從腰間包拿出一隻鐵製的手套，攢眉不語迅速戴上。

「守衛是你剛剛說的，梅勒菲的守衛？」巴頓輕聲道。

「對，看來你是沒看過那些南瓜頭，」葛蕾朵把剛剛救了巴頓一命的藤蔓拉過來，依然望著發出細微沙沙聲的樹林，「快點走，就用你的方......」

話未說完，一條略粗的藤蔓咻地朝兩人揮來，葛蕾朵連忙舉起戴了鐵手套的右手，一掌拍掉藤蔓，隨後拔出匕首看向來源。

旁邊的巴頓嚇得差點又重心不穩。他朝下方看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怎麼辦？」巴頓的聲音微微顫抖。

他看見下方不知何時每顆樹旁幾乎都冒出一顆橘色腦袋。彷彿會隱形般，巴頓完全沒察覺到他們靠近。

那些橘色腦袋——準確來說是南瓜——鏤了幾個好似五官的洞孔，尤其有著些微弧度的嘴巴讓巴頓的脊背感到一陣涼意。

「小心藤蔓，有腐蝕性。」葛蕾朵舉起手戒備，巴頓發現那個鐵製的手套正冒著淡淡白煙。

她盯著下面那些由藤蔓緊纏而成的身體，並把匕首遞給巴頓。

「不過鐵製的東西能對他們造成傷害，這把先借你。」

「等等，那要怎麼......」數條藤蔓緊接著揮了過來，巴頓和葛蕾朵連忙跳到旁邊的枝幹上，倚著樹大口呼吸。

「該死，怎麼這麼多？」葛蕾朵這才發現四周都是梅勒菲的守衛，不禁慌張起來，「得讓他們的南瓜頭離開身體才行。」

「直接跑了吧？」年僅十五歲又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巴頓，縱然常因闖禍而和村民上演你追我跑的戲碼，四肢仍不聽使喚瘋狂顫抖。

「跑是沒用的，只要遇到一次，他們就會記住你的人類氣息，一定的範圍內都追蹤的到。」

葛蕾朵從面罩中發出嘖的聲音，隨後說道：「但我沒想到他們一次能出現這麼多，真的想跑也......」

巴頓聽出她想正面拼搏的意圖，不知所措地將手按在葛蕾朵的肩上——在地面還有光陣的情況下，葛蕾朵再有能力也只能拖延時間。

「欸？」兩人警戒了半分鐘後，守衛都沒有進行下一波攻擊。接著，南瓜頭們一個接一個緩慢轉身，踩著焦黑的泥土離去。

「怎麼回事？」葛蕾朵看著他們離開，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鬆了口氣。她瞥了眼右肩上巴頓的手背，上頭持續交替一塊塊青色與黑色，頓時想到了什麼。

「啊，抱歉，不自覺就......」巴頓正要抽開手，卻被少女一把抓住。

「等等，我猜，這個毒好像影響了你身為人類的氣息，難怪感覺他們都只有攻擊我。」

葛蕾朵抓著巴頓的手腕，又環顧一遍四周，確認梅勒菲的守衛都離開了。

「可是為什麼我也......它明明不會因為接觸就......」她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尋找是否有和巴頓身上一樣的異常。

「你看起來沒有出現症狀。」巴頓發現葛蕾朵沒有打算放開他的手，心跳不禁加速——這次不是因為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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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耳朵怎麼紅了？」

葛蕾朵不記得中毒的症狀有這個，隨後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噗哧一聲。

「我應該是沒有中到毒，但看來藉由接觸我的氣息也會被隱藏，這還真是重大的發現。」

也許是暫時的危機解除讓她對巴頓放下戒心，看到巴頓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出害臊的神情，被面罩掩住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的年紀果然比我還小，的確應該叫姐姐。」

「你什麼意思啊。」巴頓這回臉上浮現一抹紅暈，眼睛對上葛蕾朵的綠眸，「所以說，我們必須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嗎？」他舉起被抓住的手問道。

葛蕾朵用鼻子輕哼了一聲，隨即奪過巴頓另一隻手裡握著的匕首，把刀鋒準向他，「沒錯，而且這不是請求。」

「喂......喂你......我原本就沒有要放你不管的意思啊。」巴頓慌張道，他不想再讓脖子體驗一次那冰冷的感覺。

「真是單純。」葛蕾朵收回匕首，並迅速把鐵手套脫了下來，「暫時而已，至少要一個小時。」

「我們該離開這片區域了，你說要怎麼盪？」

「我先試試。」巴頓抓著一旁緊實的藤蔓，用力一蹬，在空中使勁伸出右腳，勉強勾到了另一棵樹。

「沒有想像中的遠，你快點過來吧。」巴頓艱難地爬上枝幹，站穩腳步後朝葛蕾朵揮了揮。

葛蕾朵跟著用力一躍，然而礙於身材嬌小，她沒辦法碰到那棵樹。

「嘿！抓住了！」巴頓一手抱著樹，一手去拉葛蕾朵頭頂上的藤蔓，自幼就擁有成年人力氣的他輕而易舉地把對方拉了過來。

「呼，謝啦。」喘息間，葛蕾朵伸手扣住巴頓的手臂，以免又吸引梅勒菲的守衛。儘管巴頓有些難為情，但他還是忍住不露出一絲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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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重複了幾次，離原本的位置愈來愈遠，終於找到一處葉子落下後也不會出現光圈的地方，便匆忙爬下樹。

「第一次這麼討厭爬樹。」巴頓鬆了口氣，「對了，你說......」

巴頓方才想起先前葛蕾朵說的話，語帶驚慌道：「不......不可能出得去？」

「不是不可能，但必須得是梅勒菲在這片樹林的時候才有可能。」葛蕾朵依然握著巴頓小麥色的手臂，眉頭逐漸深鎖。

「如果那個女巫不在的話，這片森林會一直變動。」

「變動？什麼意思？」

「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少女用另一隻手不安地撥了撥瀏海，「原本該看見外面沼澤的地方卻還是樹林......而且，和你遇見的地方我其實已經經過好幾次了。」

「那你怎麼知道梅勒菲不在這裡？」巴頓對於進到樹林感到懊悔，「等一下，所以梅勒菲，是......是真的？」

葛蕾朵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道：「不然呢？」

「我......」巴頓從綠色的眼睛裡感到一陣寒意。他知道她生氣了。

「唉，你也只是個孩子，更何況來自帕赫沙，不怪你。」葛蕾朵看了看周圍，警戒任何的風吹草動，繼續說道：「我爸爸死前告訴我們......進到樹林裡後，梅勒菲沒過多久就現身了。」

巴頓聽到她提起自己的爸爸，不敢接話。

「但我已經在這裡三天了，梅勒菲沒有出現，這片樹林也像迷宮一樣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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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會有辦法的吧，」過了半晌，巴頓終於開口，「不過，既然你待了三天，那你是吃什麼活下來的？這裡看起來也沒有水。」

他左手按住咕嚕叫的肚子，「要找出去的方法也得先避免渴死餓死吧？」

葛蕾朵原本有些生氣巴頓竟只想著吃，卻發現自己也又餓又渴，方才只是靠著殘存的意志力逃離光陣的範圍。

但如果又遇到什麼巫術陣法或者梅勒菲的守衛，恐怕是必死無疑了。

「好吧，」她拉了拉巴頓還在泛青光的手，「先恢復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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