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星之子 - 梅勒菲的樹林

不曉得跑了多久，巴頓終於累到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不想被處罰，不想又被丟進村民的冷嘲熱諷中，更不想再一次看到父母失望的神情。巴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只想著先逃再說。

他喘著粗氣，提起手抹去額上的汗水。待心跳頻率緩和下來後，巴頓困惑地盯著眼前的樹林，回首一望才發現散布到處的南瓜們早已被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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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跑到這個地方。巴頓心想，又看了看樹林。

這裡就是「禁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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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巴頓沒並有感覺到過多的恐懼。

自巴頓有記憶以來，村裡德高望重的爺爺奶奶們就常跟他和其他孩子講關於女巫梅勒菲的故事，以及她住的樹林——被稱為禁地的地方。村長和父母也經常叮囑出去玩的孩子們不可以跑太遠，看到南瓜就要馬上離開，因為那裡開始就已經不屬於任何「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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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梅勒菲已經活500多年了，」一位長者看著眼前的小朋友們道：「沒有人能確定這是不是真的，因為遇到她幾乎就是死定了。」

「我爺爺一定是被梅勒菲殺害的。」坐在一旁白髮婆娑的老奶奶立馬說道：

「那時村裡鬧旱災，作物沒什麼收成的，我爺爺就說要去樹林打獵，」儘管好幾十年過去了，她仍不住微微哽咽：「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我也記得那時的事。」最先說話的長者看向遠方，彷彿那片樹林就在眼前。「當時很多大人們去找你爺爺，但他們卻......」

他把接下來的話吞了回去：「後來樹林就被規定是不能靠近的區域了。」

「那你們怎麼知道那裡住女巫？」還年幼的巴頓問道：「他們只是去了樹林呀？」

「十幾年前吧，有一個離這裡不算太遠的村莊......叫什麼來著？應該是哈塔特，他們被滅村了。」

長者摸了摸鬍子，待坐在草地上的小朋友們停止驚呼後，繼續說道：「那時是冬天的夜晚，而且環境很潮濕，哈塔特卻遭遇一場燒了七天七夜的大火。據其他村來看情況的人說，有個女人在樹上看著大火燃燒，時不時還發出可怕的笑聲。」

「那個人沒死？」巴頓旁邊的小女孩尖聲問道。

「沒錯，但只要有哈塔特村民嘗試逃走的話，都會被那女人手裡火球砸中，活活燒死。」長者像是自言自語，低聲道，「跟哈塔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嗯......後來，躲著的隔壁村民就發現那女人跑進了不遠處一片樹林——從地理位置來想，應該就是離我們最近的那片了。」

長者緩緩從木椅上站起，拉了拉筋骨，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再來又過了五年吧？」長者問旁邊的老奶奶，對方點點頭後，說起了這個故事的後續。「哈塔特其實有少數人倖存，一大段時間都寄居在隔壁村。大概十年前，他們決定要去那片樹林找那個女人報仇。」

「該不會又死了吧？」一個金髮男孩顫抖道。

他點點頭：「嗯......有一個倖存者，但也沒活過多久就毒發身亡了。」

「那人死前就說了一個名字——梅勒菲。」長者頓了下：「哎喲，口好乾呀，誰能幫我進屋裡拿杯水？」

6歲的巴頓連忙衝進老爺爺的木屋，不久便端了一杯水來。可想而知，路上早已不知潑出去多少。

長者將剩不到半杯的水一飲而盡，接著說：「唯一逃回去的倖存者死了，而那個毒，連當時村裡最聰明的醫生也不曾看過。」

「這些事情，就連我們帕赫沙這種幾乎不會跟其他村交流的地方都知道，想來傳遍整個大陸了吧。」長者坐回木椅，感慨道：「那段時間我們也一直提心吊膽過日子，不過其實只要沒人靠近，那片樹林也就不具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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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頓仔細回憶曾經聽說的故事，不禁對這片樹林產生好奇。他回頭看了看南瓜園，思考著落腳之處——他鐵了心要過一個晚上再回去，屆時村民們也許就氣消了。

不過，要離開「禁地」除非是往反方向走——也就是一定得經過帕赫沙村——不然就是沿路繞出去。

望著沒有邊際的樹林，巴頓很快打消念頭——這不知道得走上幾天，何況他只是想等一個晚上。

巴頓輕壓肚子，隨著蠕動和陣陣咕嚕聲，他這才想到自己今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巴頓又餓又渴，恐怕隔天的太陽還未升起，就沒有力氣走回去了。

看著南瓜園，空曠的原野反而讓巴頓倍感壓力——那裡沒有能遮蔽自己的地方，他不敢去對那些南瓜動手。

「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巴頓自言自語道。

他猶豫著要不要乾脆直接回村裡，也許誠心誠意道個歉就沒事了。但他知道，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原諒。

幾番掙扎後，巴頓鼓起勇氣踏進了樹林，想著裡頭一定有野果或好抓的小動物能拿來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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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走在樹林中，避開乾巴巴的葉子和樹枝，以及那些可能會發出聲響的東西。

儘管從葉間篩落的陽光讓巴頓感到些許溫暖，但樹林裡卻靜得他打從心裡發寒。一路上，巴頓沒有瞧見任何一隻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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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許久，餓到忍不住產生回家念頭的巴頓發現不遠處有一些深藍色的果子，而那些植物下的土壤顏色也異常的深。

近看後才發現，原來這裡有許多棵藍莓樹。

他趕緊摘了幾顆下來，粗略地在身上抹了抹，便直接丟進嘴裡。甘甜多汁的藍莓讓巴頓放下了對這片樹林的戒心。

其實不過就是普通的樹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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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大快朵頤時，巴頓發現自己正在發光——應該說，他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感到不對的巴頓立馬朝旁邊跳，幾顆藍莓因此落在了原地。此時藍莓下的光圈瞬間消失，它們也在那瞬間化為了一小點冒著煙的黑色物體。

巴頓瞬間腿軟，跌坐在地，手上的藍莓滾落一旁。

那是什麼？巴頓望著藍莓的殘骸。

魔......魔法？

不到三十秒，巴頓身下又再次出現光圈。沒遇過這種事的他被恐懼佔滿全身，只是不斷地發抖。

早知道就乖乖回家了.......

「喂！還不快離開！」

巴頓被一股力量朝旁撞開，他感覺有人撲到自己身上。

「想死啊？快到樹上！」一個少女的聲音讓巴頓從恐懼中稍微回過神，連忙站起身跳上一旁的樹。

巴頓從小就喜歡爬樹，對天生手腳就強壯的他而言，簡直輕而易舉。

沒多久，巴頓已經在接近頂端的位置，而方才救自己的人反倒還沒爬上多少。

「喂，不用爬那麼高啦。」巴頓朝下方看去，這才發現少女的眼睛以下被黑色面罩遮住，兩旁的金色瀏海也蓋住部分皮膚。她整張臉就只露出一點額頭和綠色的雙眸。

「梅勒菲現在不在這片樹林。」待巴頓往下爬，喘口氣後，那少女說道：「那個應該是某種拿來防禦的巫術。」

「然後你怎麼會進來這裡？你知道一旦踏進來，就幾乎不可能出得去嗎？」少女頓了一下：「還是說你也是為了......」

幾乎不可能出去？

巴頓原本還在思考要怎麼解釋自己在這裡的原因，聽到這句話後，心裡不住一震。

「你......你說出不去？」少女還未問完話，他連忙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巴頓由衷希望真的是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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