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幸福的重生之庭 - Calling Me HoMe

隨著季節更迭，夏蓮新學期的生活也開始了。

霸凌事件仍然持續著，但夏蓮這次開始毫不猶豫的反抗。

理所當然的被當成不良少女，被學校所不屑。

但夏蓮覺得心情很好，她把父親的話當耳邊風，且再也沒有和母親見面。

「台中一名少女在家被發現渾身充滿嚴重撕裂傷，右眼爆裂，懷疑是有家暴傾向的父親所為，然而父親卻說出『她躺在床上忽然就受傷了』這種荒唐的發言；所幸在送醫之後，少女總算保住了性命。」

電視可以看見這樣的新聞。

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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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沒有回到重生之庭了。

取而代之。

夏蓮去醫院看妹妹的時間，增加了。

「.......」

夏蓮靠在床邊，望著妹妹冬芸熟睡的臉龐。

明明伸出手就可以碰到。

卻是如此遙遠。

「好想見妳。」夏蓮站起身，陰影覆蓋著妹妹。

離開醫院後，夏蓮徒步走向街道，月輪正夜中，然而未成年的夏蓮卻絲毫沒有回家的意思。

尋找著。

倫琴、楚楚。

還有......

「妳們好遙遠。」

回到重生之庭也找不到。

進入現實世界也看不到。

夏蓮很害怕回到重生之庭。

沒錯。

只要回到重生之庭就可以看見，有那樣的預感。

然而，夏蓮害怕得到答案。

在看見魯道夫的真面目的那瞬間，夏蓮就知道了。

所以害怕回到重生之庭。

然而。

「冬芸，請借我一點勇氣。」

夏蓮望著月光，如同祈禱般的呼喊。

若要說夏蓮在重生之庭裡得到了什麼。

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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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閃光，無限延伸的教室出現在夏蓮的眼前。

然而，不一樣。

屋頂被掀開，灰暗的天空彷彿墜落了下來；凌亂的桌椅到處散放，可以看見血與人類的肢體。

重生之庭出了什麼事情。

「要我說的話，就是『維修』吧。」

夏蓮轉過頭來，望向發言的人。

.......並不是帽客。

戴著鹿之面具的女子，靜靜地看向這裡。

「魯道夫。」夏蓮靜靜地呼喚。

鹿面具上的眼珠沒有感情的映出夏蓮的臉。

「不對。」夏蓮咬住牙齒，搖搖頭。

她決定和魯道夫徹底攤牌。

夏蓮深呼吸一口氣後，眨眨有些濕潤的眼睛，肩膀起伏著。

與此同時，魯道夫將雙手放在鹿之面具上，緩緩摘下......

望著露出真面目的魯道夫，夏蓮如此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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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冬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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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了面具後，魯道夫露出了那貓咪般細長的漂亮眼睛，和夏蓮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應該說，夏蓮成年之後，差不多就會是這個樣子。

未來的夏蓮的樣子。

但又有哪裡不同，氣質、風格、韻味。

只是夏蓮在「無限墜落」的世界，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個人，無疑是冬芸。

一切都解開了。

為甚麼魯道夫執著的要靠近自己？

為甚麼魯道夫願意為了自己讓倫琴任意毆打？

魯道夫如此喜歡自己的理由.....

好像連理由都不需要似的，從夏蓮有記憶以來，冬芸就是那樣一直執著地跟在她身後。

妳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喜歡跟著我？小時候的夏蓮有時總會這樣發脾氣。

但是冬芸只會露出一臉不解的淡然神情，微微歪著頭看過來。

「.......我的願望分數已經多到難以計數了。」

魯道夫，不，冬芸的發言打斷了夏蓮的思考。

她用細長的眼睛望向遠方教室外的海洋。

「之所以外表是成年的姿態，是因為重生之庭顯現的肉體是由魔力構成，完全反映出精神，長期在重生之庭的我其精神年齡相較你們要年長。」

「.......」

冬芸將手輕輕按在胸口，接著緩緩地開口了。

「我的魔力和願望分數也已經高到無法計量，然而我無法實現願望。」

「為什麼？」夏蓮靜靜地問：「妳大可以用願望將身體恢復原狀......」

「辦不到。」冬芸搖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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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客說過，願望無法改變"注定的命運"，冬芸面無表情的說著。

「我的命運就是這樣注定的，接下來的五十六天後，我的命運就是注定躺在床上迎接最後一次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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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夏蓮愕然地望著冬芸，肩膀微微顫抖。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怎樣都無法改變的"命運"。」冬芸把鹿面具扔在地上說：「只是這樣而已。」

「我說我不懂。」夏蓮搖搖頭。

「我自從車禍進了醫院之後，就一直在恍惚之間游移。」冬芸低垂著眼睛，神情透露出寂寞。

最初，只能稍微聽清楚母親的聲音。

呼吸好痛，手臂好重，抬不起來，睜開眼睛，看不清楚，熱，疼痛，肚子，不能動。

就像是被囚禁在名為肉體的牢籠之中。

理解到自己的生命沒有恢復可能的時候，冬芸憎恨著。

憎恨著神，憎恨著世界，憎恨著所有的一切。

憎恨醫生，憎恨父母。

憎恨姐姐。

如果不是你們，如果不是妳。

想哭，然而連哭都辦不到。

機器代替自己呼吸著，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痛苦的延長。

如果要這樣的話，還不如去死。

隱約有印象自己用手把甚麼管子扯掉了，旁邊的護理師姐姐私呼還很驚訝少女居然有辦法動手扯掉。

自殺行為，將少女召喚到重生之庭。

少女原本擁有相當優異的體育天賦，在這個重生之庭裡也是如魚得水。

然而。

『願望被否決』

「「欸？」」

聽到這個回答，同時出現兩個疑惑的聲音。

一個來自於少女，一個來自於帽客。

少女對著帽客提出「想要讓身體恢復原狀」的願望，且收集了足夠的願望分數。

帽客也說「可以實現」。

少女的身體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眼看就要實現願望。

光芒卻唐突停止，同時帽客口中忽然冒出『願望被否決』。

「怎麼回事.......？」帽客似乎也很疑惑，他拿出一本書要查，卻忽然書本落地，帽客站挺挺的望向前方，

同時無數銀針從虛空冒出，插進帽客的腦中。

他用機器般毫無情感的聲音開始發話。

『由於閣下提出的願望與閣下「不可變動之命運」牴觸，故予以駁回』

「.......？」

看見帽客與平常不同的反應，少女相當疑惑。

她花上好幾天、好幾個月，不斷向著帽客提出願望。

然而帽客卻無法實現，他本人也相當疑惑。

我只是巨大系統的執行者，帽客似乎很遺憾的說。

「打個比方，重生之庭是電腦，而我就是操控電腦的人。」帽客當時如此說著：「我可以操控電腦去執行系統，然而早已被設定好的系統，我是無法干涉的。」

由於冬芸的意識在車禍受傷不久後就進入植物人狀態，似乎處於BUG的狀態，所以冬芸無法登出重生之庭，她在裡頭會持續地、永遠地保持清醒。

精神年齡持續增長著。

由於待得比誰都久，所以冬芸的實力比誰都強。

然而她只感受到絕望。

再怎麼強大，都無法回到現實世界。

無法牴觸的命運是甚麼鬼？

冬芸的絕望無限地持續著，如同永夜不會迎來光明那樣。

直到。

「直到妳來為止。」冬芸望著夏蓮說：「妳的到來，讓我重新感受到希望。」

「.......我說我不懂。」夏蓮的手指在顫抖。

「只要能夠讓妳實現願望，我就能了無遺憾的去.......」

「我說我不懂啊！」

夏蓮用力的抓住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冬芸，咬牙大吼。

「為什麼妳可以用那樣淡然的表情說出這些話！？」夏蓮整張臉都扭曲了。

「妳應該要很生氣啊！妳不能恢復了耶？妳可以更加憤怒沒有關係啊！」

「我已經連恨都沒有了。」冬芸眨眨眼睛說：「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看清了現實，我知道.......」

夏蓮顫抖著，渾身都顫抖著。

忍耐著、忍耐著。

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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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恨著我吧！」

夏蓮終於將壓抑許久的話語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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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夏蓮的發言，冬芸眼睛微微睜大。

「是我害妳被車撞到的.......」夏蓮的淚水開始從臉頰滑下，用力地吸著鼻子。

「妳應該很恨我對吧？揍我啊！殺了我啊！這樣妳會比較爽快吧!」

「姊.......」

「不要叫我姊！」

夏蓮抓著冬芸的領子，頭靠在她的胸口，最後緩緩的滑下、跪在她的腳尖。

「我根本沒有資格當妳的姊姊.......」

低頭望著如禱告般跪下的姊姊，冬芸終於理解了。

以魯道夫之名偽裝自己的時候，冬芸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姊姊這麼不怕死，甚至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有些期待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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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蓮一直以來真正渴望的，是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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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母親看著自己，譴責自己。

希望得到認同的同時，卻也希望被狠狠的譴責。

希望有人對著她大罵，說是她的錯。

想要為了妹妹車禍這件事情得到懲罰。

「姊姊。」冬芸蹲下身子，擁抱住哭泣的夏蓮。

「就算妳不愛自己，我也愛妳。」

「.......冬芸？」

夏蓮疑惑的望著冬芸逐漸透明的身軀，不禁喊道。

「我終於......」

逐漸消失透明的冬芸緩緩說著。

「找到我應盡的使命了。」

「冬芸！」

夏蓮大喊著，用手抓向冬芸，卻撲了個空。

冬芸就這樣消失在虛空之中。

夏蓮望向周圍殘破的教室與一望無際的海，卻哪裡都看不見冬芸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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