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鈴奇幻譚 - 第八十三章恩典節 (SEASON FINALE)

隔著鑲上木框的圓拱窗戶，玻璃外灰濛濛的天空降下粉雪。外面的冰天雪地跟房間裡沾不上邊。木柴在壁爐裡劈啪地燃燒，房間縈繞著淡淡的果香。

房間布置細緻，門口旁邊放著橄欖枝，周圍都放了用藤蔓和鮮花編織的花圈，顏色十分的鮮豔。

僕人一一端來餐盤，上面裝了滿滿的食物。

「校長，客人到了。」

叩叩兩聲敲門，僕人帶著來客進入宴會舉行的房間。

「梅迪埃──能夠看見妳，我真的很開心，感謝神恩。」伊絲娜校長跟奔跑過來的女孩擁抱，親吻了彼此的臉。

「卡露爾～」

另一邊箱，亞琳娜同樣熱情地擁抱卡露爾，後者顯然不太習慣跟別人有親密的舉動。

「謝謝校長邀請我們出席恩典節聚餐。」放開擁抱之後，梅迪埃把手上的請柬交給伊絲娜。

這時，亞琳娜走到萊伊面前。

「考核怎麼了？」

「當然是輕鬆過關喔！」萊伊向著天空伸拳，臉上掛著充滿童真的笑容。

「萊伊哥哥馬上要成為騎士了。」梅迪埃蹭過來。兩人的距離讓旁人覺得有點親近，但這裡的人都選擇保持沉默。

「我就知道，以你的實力一定能夠通過考核。」伊絲娜扶著眼鏡。

「那當然。上次只是意外。」

「不過，成為騎士之後，你要沉實一點。要虛心受教，要為人正直，時刻緊記匡時濟世。」伊絲娜抓住萊伊叮囑。這個人，的確很有天分，但要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士，路還遠著呢！

「嗯。我知道了。」萊伊馬上收斂笑容，順從校長的話。

「既然人到齊了，不如就開始聚餐吧。」

在校長的帶領下，眾人在小小的房間禱告。燭台燃點的火焰照亮彼此的內心，心無旁念地反思一年來發生的事情，數算神明賜下的恩典。

謝謝祢讓我遇見梅迪埃。

萊伊心裡的想法一直沒變。

禱告結束，他們圍著餐桌坐下，看著滿桌的食物肚子就餓了。

發酵餅配搭火雞肉和辛辣的醬料一起吃，讓人不禁一想再吃。葡萄汁倒在眾人的杯裡，清新的果香平衡了肉類的油膩感。

「各位先生女士，校長為大家準備了樂隊演奏，請各位欣賞。」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大管家帶領幾位樂手進場。賓客識趣地鼓掌，隨後安靜下來。

餐桌的油燈熄了大半，燭台的火看起來更加明亮，樂器上的弦線閃爍幽玄的藍光，只有塞利亞的雪鋼製成的琴弦才會有的獨特光芒。

琴手奏出他們不認識的樂章，旋律時而輕快，時而悲愴，傳進耳朵的聲音與內心共鳴。

表演結束時，房間的燈火再一次燃亮，比開始時更熱烈的掌聲響起。

「萊伊……」

梅迪埃抓住萊伊在桌子下的手，若有心事地看著對方。

萊伊瞥向卡露爾的方向，她背著自己正跟亞琳娜和洛伊莎談得暢快。

梅迪埃似乎有事想單獨跟我談──萊伊如此想，遂靜悄悄地推開房門，冰冷的空氣頓時籠罩兩人。走廊空無一人，他們上了半層樓梯停下。

靠著窗戶，天藍色的尖塔刺不穿陰暗的天空。大地覆上一層薄薄的雪，眩目的雪光卻已經到來。

呼吸著冷徹骨的空氣，宴會進行到中間外出透氣，精神為之一振。

「萊伊，謝謝你。」梅迪埃擠出溫婉的微笑。在礦洞的時候沒機會好好想，直到現在吐出心聲，心頭的結頓時解開了。

「妳平安沒事就好了。否則妳姊應該不會放過我。」萊伊半開玩笑說道。

「對了。妳最近還有作惡夢嗎？」

「咦？你在說什麼？」梅迪埃困惑地瞪圓雙眼。

「抱歉，其實我……偶爾會聽到妳的夢話。殺掉妳父親的那個人……」萊伊的語氣完全感覺不到半點朝氣，相反十分的沉重。他害怕這樣又會再觸傷梅迪埃的內心。

少女卻搖搖頭。

「最近都沒有了。也許，我作過又忘記了。那個只是夢境，唯有現在才是我應該掌握的東西。柏斯神父說過，每天醒來都是神賜給你的恩典，時刻心存盼望，活好神賜予的每一天才不辜負衪的愛。」

「我有預感，真相似乎不太遠了。」她扶著窗框，纖纖玉手在冰天雪地顯得更加蒼白。

萊伊下意識將手搭在梅迪埃的手背，傳過來的手感很冰冷。

梅迪埃，分明是喜歡你。

觸碰對方的瞬間，卡露爾的吶喊在內心響起。這可是梅迪埃不知道的事，但萊伊沒勇氣說出口。

「也許它不是我想要的真相。但是，萊伊願意一直陪在我身邊嗎？」梅迪埃掛著幾分淒美地說，似乎早就作最壞打算。

萊伊毫不猶豫點頭。

「萊伊……」梅迪埃抓緊萊伊的手，此時已經完全變暖。

兩人哄近彼此，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

「我喜歡你。」

啾──

萊伊還在思考這幾個字，後腰忽然給用力一抱，少女張著櫻桃小嘴親吻自己的臉頰。

粉唇親吻良久，漸漸感覺到臉頰濕潤。

梅迪埃輕輕地摸著雙唇，掛著純潔無染的笑靨注視萊伊，這個讓她獻上初吻的男人。如極冬盛開的花熾熱，背後一直下著風雪，屋內的兩人卻內心熱透。

「我也喜歡妳。」萊伊回道。

他雙手一抱，把少女纖細的身體一擁入懷。

兩人再一次湊近，嘴唇交合在一起，舌頭挑動纏綿、拉出黏稠的涎絲。閉上雙眼的他們聆聽著自己的心跳，黑暗在世界裡割裂出一個空間，使他們沉醉在獨處的當下。

從對方的嘴唇移離，萊伊和梅迪埃都笑了。刻下，無疑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候。

咳咳──

梅迪埃轉看右邊，瞥見樓梯下有一個人影。卡露爾單手撐牆站著，似乎已經站著好一段時間。她親眼見證妹妹和萊伊纏綿的畫面，然而只是扳著臉。

「啊──是家姐。」梅迪埃沒有避忌的意思，跟卡露爾介紹她的新男友。萊伊彷彿宣示主權，抱著梅迪埃的柳腰。

噗哧──卡露爾漏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梅迪埃和萊伊牽手走下樓梯。

「趁偷偷走出來就做壞壞的事情了？」卡露爾開玩笑說，戳著梅迪埃的鼻尖，後者立即往後退，雙手依然緊緊抓住萊伊。

「家姐啊──萊伊哥哥已經是一個真正的騎士，請妳不要再排斥他。」

「我沒說什麼啊！」

萊伊在旁邊偷笑，馬上招致銳利的目光。

「請你好好的守護梅迪埃。要不，我就將你的腦袋當是蘋果一般射爆。」

凶狠的口氣讓卡露爾更加可愛了。兩姊妹在這方面還是很相似。

「那個……我有東西要送個家姐和萊伊。」

梅迪埃從口袋裡掏出三條編成圓圈的手繩，親手給兩人的手腕戴上，然後自己也戴上。

「很美……謝謝妳。」萊伊搖動左手。手繩由三股幼繩編在一起。粉紅、綠、白色交織，餘繩垂在手下跟著手腕的動作搖曳。

但願我們不會再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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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鈴奇幻譚》第一部分，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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