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夢師 -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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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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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夢中醒來後，朔弦的肩膀果然就不痛了，正在發呆的時候，她聽到了外面有聲響。「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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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甫天駟大人，杏角大人說皇甫大人病入膏肓，大約就這一兩天。」蒔蘿正捧了一盆水來給朔弦洗臉。「交接典禮怕是都不能參加了，現在皇甫家正在商議，是否要讓玉雯大人直接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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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弦想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尋歌會不會傷心呢？在這個世界的朔弦，雖然有父親兄弟，但她唯一的同伴便是尋歌一人，她很擔心他的心情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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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趕到霽月殿的時候，尋歌看起來表情卻是如常，換了藥之後的他正常的坐在床邊看書，彷彿這天就是個普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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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確是安靜了些許，發現這點的朔弦忍不住詢問，「尋歌，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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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尋歌點點頭。「天駟要過世了，我在她的夢裡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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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見到面了？」朔弦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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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風訣不讓我見她。」尋歌嘆了口氣，「天駟就像是我的媽媽，雖然每一個皇甫天駟不同，但她們總是充滿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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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歌今年已經兩千八百多歲了，對於這幾代的皇甫天駟卻還是有這麼深刻的依賴。但換算一下這個歲數，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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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任天駟都微妙的長得有點像……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對她們的印象已經不是樣貌，而是寬廣無比的溫柔。」尋歌又嘆了口氣，「照理來說，我不該覺得傷心，因為玉雯也是個好人，她會繼續給我們關愛，但我總還是覺得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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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課程結束後，朔心領著朔聞和她一同到守護廟前參拜，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朔心的妻子唐氏，她的年齡大約五十多歲，比蘇琦看起來要老一些，但富有大家閨秀的威儀與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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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尷尬的朔弦不知道該怎麼自我介紹，但唐氏已經親熱的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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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聽朔聞提起過了，妳個性溫善又能力優秀，沒想到還長得這麼漂亮。」唐氏笑著握住她的手，「聽說昨天妳受傷了？一切都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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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蘿之前有說過，唐氏溫柔和善，不是善妒的人，似乎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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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朔心只是回頭一句話，兩人便不繼續談話，跟著進入守護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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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廟是一棟金色的殿宇，有太陽的紋路和金色的兔子的紋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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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侍從的帶領，他們來到了守護廟主殿，看見了躺在被褥裡頭的皇甫天駟大人，以及在一旁握著她的手的風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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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朔弦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風訣大人本人，據說兩人是異卵的雙胞胎，兩人長得不太相像，尤其是眉宇間的戾氣明顯不同，尋歌溫潤有禮，看著總是在笑，但面前的風訣大人，即使表情哀戚，臉上掛著淚水，卻還是充滿讓人懼怕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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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駟大人，我是朔心。」朔心上前跟皇甫天駟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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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天駟笑著對朔心伸出手，「固執的小夥子，你本來就那麼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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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朔心點點頭，卻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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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你出生那年的大雪……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皇甫天駟大人笑著，聲音很輕很慢，「那時候我就說了……林氏生了個不簡單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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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大人見笑了。」朔心笑得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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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你還不聽我的話嗎……」皇甫天駟摸著朔心的手，「過陣子玉雯就要上任……說不定她會好好勸勸你，你會改變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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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心點點頭，「大人放心吧，在下自有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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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天駟大人突然握住朔心的手，「……那個……朔弦……朔弦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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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弦聽到話題說到了自己，和朔聞眼神對上後，趕緊上前跪下，「小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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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尋歌……我一輩子都對不起尋歌那孩子……妳一定要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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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會好好照顧尋歌大人的。」朔弦回答，但抬頭的瞬間，眼神就與風訣大人的視線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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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訣大人的眼神不善，帶了些許複雜的狐疑和敵意，但是她沒有時間留意，皇甫天駟大人還要接見其他家族的人，於是這次會面便草草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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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朔弦進殿中便被尋歌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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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弦一開始有點驚嚇，但反應過來後便輕輕拍撫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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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朔弦想要安慰他，不只是在夢裡面，或許她想要短暫的取代皇甫天駟的位置，補償尋歌能夠見皇甫天駟最後一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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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個子小小的尋歌，讓她覺得他只是個孩子，少了點尋歌其實是個男人的意識，讓她覺得很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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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覺得幾千年下來，迎接又送走許多許多的皇甫天駟，是件很寂寞的事情。雖然朔弦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但想像起來那種無所憑依的感受，她是能深刻體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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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尋歌這樣的難過，也算是一種紀念。紀念這在神面前明明是微不足道的，但卻有其意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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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的她，能夠有尋歌這樣的神相互理解，雖然生活充滿險阻，並不順遂，但她覺得也是小小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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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皇甫天駟大人過世，皇甫玉雯繼位，是為第二百七十六代皇甫天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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