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未央 - 8.燕歸

撫弦弄音。

慕允容，或是說冷冰有些心不在焉，阿月出去這麼久了，子時還沒回來。

她其實是在乎，這個忠心的傻丫頭的。她不是籌碼。

「媽媽，我能出去一會子嗎？」

「好罷，記得在卯時前回來啊。」

法術是那人所教……可她再如何天資聰穎，短短數日，學到的就只是皮毛罷了，沒太多用處。更何況教的內容根本不完整。不過，她也得試試救她的阿月。

若能請到那位先生幫忙……唉，苦笑著搖搖頭，收拾一下便出門了。

小小的女孩梳著包包頭，拎著燈籠在街上走。

深夜了，街上幾乎沒有人，更沒有路燈，阿月心裡還是有些發毛。

經過窄巷時，一陣夜風吹過，一道黑色的剪影在前方搖搖晃晃，罩著寬大兜帽看不清臉。發出模糊的聲音，似乎是醉酒的客人，正好擋在她行經之路。

「不好意思？可以讓讓嗎？」阿月小心叫道。

忽然，黑影微微顫動了一下，扭過頭，露出泛著綠光的眸子和白牙森森。

「小丫頭，別怪我，要怪，怪你小姐。」

黑影猛地撲來，阿月驚叫一聲，燈籠墜地，霎時間窄巷陷入一片黑暗。

「小姐！」慕允容不知什麼時候趕到現場，將阿月扯開，一隻由黑煙組成的爪子划過少女胳臂，烏黑的血湧出。

「求求你……放過阿月……」她早就做好準備這是一場輾壓的戰鬥，早就想好她必須跪下苦苦哀求。反正已經活得夠卑微了，不過是不戰而屈，有什麼呢？

「廢物！」黑影冷笑一聲，伸手抓向倒在地上的兩個女孩。阿月害怕的閉上了眼。

一把泛著銀光的劍擋住了攻擊，歲長安擋在兩名女孩身前，眼中似有寒冰。劍輕挑，砍下那對爪子，而後連續避過幾招，利刃刺入了心臟位置。

兜帽落地，黑影掙扎著消散了。「臭小子！你等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

歲長安默默還劍入鞘。不會放過？意思是……剛剛那傢伙確實消散了不錯，但總感覺那裏不對。吞噬了那麼多活人心臟，居然就這點實力。

「先生？」小女孩怯怯地扯了扯歲長安衣角。「求您救救小姐吧。」

歲長安嘆了口氣，算了，救人救到底吧。「我盡力。」

慕允容倒在地上，虛弱地笑。「麻煩先生了。」

「能動嗎？」慕允容搖了搖頭。彎下腰仔細查看，小腿上，腹部，盡是斑斑血跡。

拿出一隻玉瓶挑了些膏藥出來，輕輕抹在那冒著黑血的傷口上，再取出包青色藥粉，密密撒在傷口上。傷口很快長出了嫩粉色的新肉。

因為某些傷處在比較尷尬的位置，所以歲長安直接把裙子往上捲了點。

慕允容本能的縮了縮腿，又忍不住自嘲的想到，都做這個行業了，有什麼怕給看得。

「怎麼了？是疼嗎？」歲長安抬頭疑惑，後面很快反應過來。「沒事，我只是上藥而已，不會亂看。」

身為經常受傷的修道者，絕大多數沒什麼男女大防。都噴血了還管給你包傷口的人是男是女？可凡俗便不同了，再加上歲長安本人跟師姐妹妹師父這些女子長期相處，也不怎麼分男女，所以偶爾幫凡人是會鬧出一堆莫名其妙的非禮烏龍。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I3Dra62c

「上來，我背你回去。」歲長安簡單道。

「多謝先生了。」

小小的阿月跟在一旁，滿臉擔憂。慕允容倒是笑笑地，彷彿對於自己生死全然不在乎。「你今日用了術法，才避過那招。」

慕允容沒否認。「可那也不算是陰毒邪術吧？」

「確然不算。而且也不怎麼強大，不過這是誰教你的？」

「那本薄簡上有記載，該怎麼修煉怎麼做，前主都給我記得好好的。若先生不信，可以回去看看。」

「好，我一定會看。」歲長安沉聲道，慕允容不由得一愣。

「如果我撒謊，先生會考慮殺了我嗎？」

聽到這個問題，歲長安也呆了一下。「會。」

少女微微低下頭，不再言語，安靜地把頭伏在少年頸間，雙手環的更緊了。很溫暖，但剩下更多的是孤獨-------很少有人不會對英雄救美動心，她記得也謹記著自己的身份，她不是大將軍的獨女了。只是這一刻，她才清楚的感受什麼叫做天差地遠。

「……姑娘，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感受到那個柔弱少女的低泣，歲長安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輕聲安撫著。

「沒什麼，有點累而已。」慕允容強笑著，歲長安到也不打算揭穿她。

「累的話先睡一下，我會把你送回去的。還有，下次問問題前先想清楚。」

「我記住教訓了。不過，」聲音輕的彷彿能被風吹散。「仙人們是真的像傳說一樣，看破紅塵情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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