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未央 - 月望村4

東北角。

沙子不再銀白如雪，而是摻雜了灰，石礫，淤泥，死魚爛蝦橫滿半個海岸。

那破廟就在那裡。

「誰在那！」

一塊岩石後有什麼東西。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安安靜靜站在那，幾人都放鬆下來，歲未央上前，輕聲道：「小朋友，你怎麼在這裏？爹爹娘親呢？」

男孩子小臉灰撲撲的，頭髮衣服濕透了，髮上還沾黏著濕泥石礫，靜靜看幾人一眼，轉頭就跑。

「欸？」那孩子跑進了破廟裏。

幾人趕緊追了上去。

廟裡菩薩的塑像已經脫漆了，上頭布了厚厚一層灰，蜘蛛編織過的紋理彷彿是將沉悶的空氣撕開裂痕。一名中年女尼穿著樸素，衣服打滿了補丁，跪在發霉的蒲團上搓著佛珠，男孩安靜地趴在女尼腿上。

「師太，請問怎麼稱呼？」

尼姑淡淡掃眾人一眼。「貧尼無名，亦無法號，也就得了個瘋子尼的稱呼，幾位愛怎稱呼便了。」

凌寒微試探著打聽。「師太，您是否見過……」

「你們是要查李耀之女，李慧的事吧？貧尼奉勸各位一句，自作孽不可活，這事並非純粹惡鬼害命，而是冤債。」

「可冤有頭債有主，她不該牽連全村的人。」這倒是歲未央的真實想法。

「果真如此嗎？你們可又知曉，慘死之人，唯有李慧？你們又知道，兇手是誰？村裏，無人無辜，每個人，包括貧尼，都是殺了那些女孩性命的兇手。報應不是不到，時候未到，如今來了，何須外人插手？阿密陀佛⋯⋯」

再如何詢問，也得不到尼姑的任何答案。

出去後，鹹腥的海風拍在臉上，幾人相顧無言。

「從那位師太的話看，受害者應當大部分是女性，且是枉死的。呵，不愧是能說出那等話的村長，管轄的村民。」凌寒微冷冷一笑。

「可師太說自己也是兇手，但我覺得她不會是啊。」歲未央很疑惑。

「很有可能是她犯下了失誤，或因為某些原因，誤參與進去，本是無心，卻導致不好的後果，便將責任歸咎於己。」

「但報應是什麼？難道只有女鬼索命嗎？」歲未央很是擔憂。

良久，無人語，最後。

「咱們多打探那李姑娘的事，晚上再到此看看好了。」

可這個李慧，在不同人嘴哩，模樣都不同，有人說她賢慧巧麗，乖巧懂事，善於織布。也有人說她早早就精神失常，脾氣暴躁毆打父母，更有人說她殺人。

但共同點是，李慧如何死的，沒人願多講。

「這個李慧不是精神分裂吧。」

「看村民的態度，說不定李姑娘的死，真的是他們理虧。」歲未央嘟噥著，那姑娘年紀也不大，才十幾歲呀，怎會選擇在花一樣的年華跳海？

看著盯著自己徵求意見的小妹，歲長安點點她額頭。「你的推論很合理，不要老想著自己不行要找哥哥，以後你得靠自己呀。」

歲未央點點頭，繼續跟凌寒微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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