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行者 - 第七章她無法說出口（一）

『……雀二。』

聽見某人的呼喚聲，溫柔卻帶著一絲迫切。

『雀二。』

「呃……」

橘髮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裡的雲霧遮蔽的天空。

「什麼鬼？」雀二瞬間瞪大眼睛，睡意全無，隨即又發現自己整個人躺在水上。

「嗚哇？！淹水——」

他驚叫著坐起身，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陷入沉默。

一望無際的陰鬱天空，與延展至地平線的水域。

視野被灰與藍的色調一分為二。

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僅剩寂寥與空洞的世界。

……

雀二用手划動了幾下水面。

水很淺，只剛好淹沒手掌，但傳來的觸感有些奇怪——像是隔著什麼東西，而且水完全不會沾到他身上。

「我是在做夢嗎？」他低聲自問。

但是感覺太真實了。

『雀二。』

他回頭看去，發現哥哥就站在不遠處。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這裡是哪裡？」雀二開始朝對方走過去，「還有我之前打給你怎麼沒有接？我來到金岸才第一天，就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喔？」

雀二滔滔不絕地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都講了出來，彷彿怕自己再不說就會忘記。

「他們說有什麼呃，其他的世界什麼的……我還親眼看見傳送門喔，你相信嗎？啊，不過至少大家人都很好！」

但哥哥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話，也沒有移動腳步。

那雙眼睛裡似乎蘊藏著某種深沉的情感，卻讓雀二感到陌生。

一瞬間，雀二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遠。

「哥哥？你為什麼不說話？」

雀二突然發現，自己依然站在原地。

腳下的水面激起陣陣漣漪，而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什——」

就在這時，哥哥身後那片空曠的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痕——從縫隙中透出一絲刺眼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破開的一道口子。

「哥哥！你後面！」

但哥哥像是早已預料到般，平靜地轉過身，面對那道裂痕。

他的神情淡然，絲毫不為所動。

緊接著，裂痕猛然向外炸裂開來，刺眼的光芒如爆炸般迸發而出，無數碎片四散——但那一瞬間，所有碎片又停滯在空中。

宛如一面在打碎瞬間被凝固的鏡子，無數靜止的玻璃碎片環繞著那道耀眼的光。

雀二感到渾身不對勁，心中的不安驅使他拼命跑起來，步伐在水面上激起陣陣水花。

他從未見過這種景象，卻本能地明白那是一條不歸路。

一旦踏進去，就再也回不來。

「喂！你要去哪裡！等等我！」

可是無論如何奔跑，彼此的距離始終沒有縮短。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逐漸隱沒在光芒之中。

光芒越來越亮，直至強烈得讓雀二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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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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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二再次睜開眼睛。

矇矓中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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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好像做了個很重要的夢。

而且一直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低頭一看，就發現全裸的威廉壓在自己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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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才剛一踏進藍灣居，就聽見迴盪於整棟樓的慘叫聲，連忙趕來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學長你睡相也太差了吧！」雀二指著罪魁禍首的鼻子責備道：「直接睡到我的床上來是怎麼樣！」

「我習慣一個人睡兩張床嘛。」威廉打了個哈欠，「可能睡相是稍微差了那麼一點。」

「你的意思是你半夜睡覺，會自動從這張床移動到那張床？這不是睡相差，這叫夢遊！」

「反正你不也還是睡的又香又甜嘛？肯定夢著夏琳美眉這啥那啥了吧？」

「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雀二漲紅了臉，爭辯道：「做夢的事……能算數嗎！」

「這沒什麼好害臊的喔，雀二。夢就是為了彌補現實的缺憾存在的。」

「缺憾個頭！而且你為什麼是全裸的啊？」

「裸睡有很多好處喔？不僅能促進睡眠質量，還可以改善血液循環——」說著威廉從床上站起身。

「快穿衣服啦！」雀二幫畫面打上了馬賽克，「我不想看到你晃著小威廉走來走去！」

「好了好了。」一旁的耀打斷了兩人拌嘴，同時拿出一支全新的雨傘遞給雀二。

「耀，謝謝！」

「喔喔，品質還不錯呢？不愧是金盞花商店的人。」威廉也湊上來，仔細端詳著傘身。

「金盞花商店是很特殊的地方嗎？」雀二問。

「就只是普通雜貨店而已。」耀漫不經心的說。

「普通？那可是這座城市唯一供給異域相關人士的店！」

「所以這是來自異域的雨傘囉？！」

「呃不，只是一般雨傘而已。」耀說，「不過若你真的想要，也許我能幫你找一個。」

「啊哈！現在知道了吧雀二老弟？認識金盞花的人肯定不吃虧！」威廉搭上耀的肩膀，「那麼，麻煩以後都幫學長我打個折……」

「很抱歉，但月說過要特別注意威廉學長你這個白嫖客。」

「太過份了！我們也算是老相識——哦？」此時一陣鈴聲響起，威廉隨即轉身在床邊那坨雜亂的衣物堆中尋找他的手機。

「你先把褲子穿上好吧？不然我可要打開相機了。」

「哼哈哈哈！還請記得打開專業模式與閃光燈。」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不斷被威廉扔到一旁，「哦，找到了。喂——」

在威廉講電話的同時，雀二起身走到浴室梳洗一番，耀則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雀二，你有什麼心事嗎？」

「耀？怎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剛才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除了認知到要與裸男同居以外嗎？」雀二用毛巾反覆擦著臉，「因為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應該會想起來的吧？」

「那就好。」

「耀你呢？昨天這樣一整天下來感覺如何？」

「……還可以。」

「這樣啊？我睡一覺起來後，再回想昨天看到的傳送門，還是覺得很不真實。」雀二戴上眼鏡，看著鏡中的自己——儀容看起來比昨天早晨好上了許多，「有一種即將要擺脫平凡日常的感覺呢。」

「什麼啊？柳元卿那傢伙，老是神神秘秘的。」一旁的威廉講完了電話，接著看向耀與雀二說：「對了，你們兩個也加入通訊群組吧？」

「哦哦。」

雀二加入後，瀏覽著群組成員名單。

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威廉、夏琳、芙蓉以及……

「嗚哇。」他看到了安的名字，「昨天的誤會可還沒解決啊。」

「那個……」耀拿著手機僵在原地，「我不會用通訊軟體。」

「咦。」另外兩人同時看向一臉茫然的耀，「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啦？」

之後耀在協助下順利地加入通訊群組，接著螢幕上就開始不斷跳出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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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我把他們兩個拉進來囉，可以講了。

夏琳：耀、雀二，歡迎你們！你們知道臨時更改行程的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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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改行程？」雀二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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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今天早上原先預定是金岸的開學典禮！但由於校長臨時有事沒辦法趕回來，所以安排明天的課程被提前了呢。

威廉：總之，八點前要在操場集合。我們先去吃早餐吧？

夏琳：那我們在大廳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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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還真是方便的功能。」

「你還真的沒用過啊……」

看著頻頻點頭的耀，雀二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你以前都是怎麼跟朋友聯絡的？」

「就……」耀別開了視線，「打電話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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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到樓下，就見到夏琳跟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呦，早啊。」威廉打了個招呼，「我好像沒看到芙蓉美眉？」

「那個，她還有其他事，暫時就不跟我們一起了。」

耀注意到夏琳看著自己。

「這樣啊？而且也沒看到那個混混呢？」威廉四處張望，「有人知道雲逸在哪嗎？」

雀二搖搖頭：「昨天分開之後就再也沒看到他了……」

「啊！是變態雀二！」安如臨大敵，做出防衛態勢，「夏琳離他遠一點！」

「變態？什麼意思？」

「我、我不是——」

「哎呀呀，這裡就交給我吧學弟，莫要說學長對你不好。」威廉打斷了急著解釋的雀二，「首先，想要讓別人對你印象改觀，就得先從友好的招呼開始做起，看好了。」

他走到安面前，雙手將頭髮往後撥，用低沉的嗓音問好：

「Bonjour Madame.」

「……」

場面頓時陷入沉默，所有人都看著威廉。

「呃，外國人？」

「他是威廉學長。」

雖然夏琳協助釐清了身份，但安仍是一臉疑惑地看著面前可疑的金髮男子。

天啊，那麼一瞬間我居然信了他——雀二已經羞愧得摀住了臉。

威廉乾咳了幾聲：「咳嗯，我要表達的意思是，妳的內在肯定也跟外貌一樣美麗吧，女士？」

「呃……Thanks？」

「所以說被看光光肯定也不在話下——」

啪！

安與雀二一左一右同時扇了威廉一巴掌。

夏琳瞪大眼睛驚呼：「被、被看光光？！」

「「才沒有——！」」

「一大清早的要吵去外面吵！」

最後，所有人都被舍監奶奶趕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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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食堂，雀二只得選擇幫安買單換取原諒。

結果她一人就點了好幾人份的餐點，讓雀二只能低頭對著空空如也的錢包默哀。

「吃太多會變胖喔，安美眉。」

「所以我才一直保持運動啊（嚼嚼）。」

「這樣就可以一直吃？話說回來蛋餅的比例也太高了吧？看上去至少有五盒起跳？」

「（嚼嚼）因為不同的內餡就又是一種（嚼嚼）」

「講話前先把食物吞下去啦。」

「小心嗆到喔。」

「（嚼嚼）不會——咳咳咳！噗嘔——」

「喂！不准吐出來！那些可都是我的錢！」

「美眉妳這樣不美觀哦哦哦哦？？」

飯局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一旁的耀沒有加入戰局，他默默地吃著早餐，陷入沉思。

這座城市似乎有什麼正在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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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走進暴風雪之中，才知道能悠閒彈琴的時光是多麼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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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情勢嚴峻，我們真的很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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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我，不要捲到麻煩事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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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手機，看到了一條私人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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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我需要你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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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中疑惑，但耀仍不動聲色看向夏琳；卻見她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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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是關於芙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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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皺了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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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琳：你忘了嗎？就是彈鋼琴的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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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回想昨天在禮堂發生的事。

他被琴聲引領到禮堂內，而舞台上的少女正彈奏著鋼琴。

那時她的表情還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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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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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突然感覺有一股不協調感湧上心頭，似乎有哪裡不對——

「夏琳，我很好奇，接下來我們都要學些什麼？」

不過這股思緒被安的提問蓋了過去。

「這個嘛，跟異域相關的主學科只有兩門。」

夏琳一邊回答，一邊將手機反蓋在桌上。

見此情形，耀也只得將注意力轉到其餘人的話題之中。

「雀二老弟你現在在想：才兩門學科是不是太少對吧？」威廉晃動著食指，「不不不，這兩樣東西真要說起來，那可是一輩子都學不完的。」

「畢竟是異世界的科技與文化嘛——嗝。」安已經把桌上的餐點一掃而空。

「上午主要是上課，下午有時候會是防衛隊的實習。」夏琳接著解釋，「當然也有其他的課程，也可以選擇跟普通學生一同選修……」

「原來如此……話說昨天威廉學長你也提過防衛隊，他們是什麼組織？」

「嗯？我昨天沒提到嗎？你就把他們當作是專門負責異域相關事項的警察就好了。他們也是金岸畢業後的出路之一喔。」2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LvrDX4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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