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梅爾的吹笛人 - 第三十九章復仇

　　此時此刻的另一條路上，情況並沒有比較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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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景祥第三次向後飛，在一旁建築物二樓的牆上砸出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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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上級架構師會更……耐玩一點。」森羅拋開手中的屍塊。這裡的戰鬥對牠來說索然無味，無論那位黑衣架構師有多少花樣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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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至少在最後一刻，牠從那個瀕死男人的臉上看出了恨意，這令牠有些得意，且不猶得開始想念起初次解析人類情緒，以及發現那種趣味時的美麗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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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景祥從建築的二樓緩緩爬了出來。他的衣服上滿是鮮血與污漬，右手的食指斷了，乾涸的血跡沾在嘴唇及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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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怒吼一聲，赤紅色的天龍朝著森羅旁的阿特拉斯飛去，不料阿特拉斯只是一垂手，那頭赤龍就被一道不知名的力量重壓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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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依舊學不乖呢？」牠是真心感到困惑。前幾次攻擊都沒有作用了，為什麼眼前這位微胖的男人總覺得下一次就能觸碰到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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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就是森羅曾經說過的「人類的努力」，那他們的努力還真是毫無價值可言的垃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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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一揮手，身後的法輪高速轉動，又一輪碎石朝劉景祥高速飛去。隨著石塊的激烈碰撞，男人痛苦地大喊，不過這次卻又奇蹟似地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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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那層紅色的保護層發揮了作用，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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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特拉斯，你那隻看起來比較耐打，借我玩玩好不好？」百無聊賴的森羅坐在一旁的石堆上看著牠單方面攻擊劉景祥，而自己的對手卻早在十分鐘前被牠的攻擊弄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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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這是吾的獵物。」阿特拉斯怒斥牠。「已經讓汝先選了，玩壞了不關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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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被寵壞的傢伙。」森羅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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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壞』這個詞彙……不是這樣用的……咳……」劉景祥搖搖晃晃地起身。他的肋骨斷了，腿骨也是，但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怪物，別去嘗試模仿人類，這樣的行為令我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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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倫歪頭。「你似乎很不會看怪物的臉色，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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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尖刺冷不防出現在劉景祥身後的牆上，刺穿他的手臂。他慘叫一聲，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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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倒是用對了。」他小聲咕噥，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佈滿斗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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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早知道去另一條路玩了。原本以為最上級可以搞出什麼新花樣，沒想到也就這樣而已。」森羅繼續發牢騷，絲毫不理會一旁痛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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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姆斯讓吾等先處理他，另一條路的中級架構師對我們構不成威脅。」阿特拉斯的紫色核心射出一道光芒，在街頭的殘破建築物牆上投射出從巨人眼中看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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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晴在幾十層樓的巨人看來型如螻蟻，阿特拉斯揮手，將畫面進一步放大、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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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她大口喘著氣，瞪視著巨人臉上那道彎月。她的一隻手臂冒著黑煙垂在身旁，似乎已經廢了，但另一隻手仍緊緊抓著武器，快站不穩的雙腳也勉強支撐著身體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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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發生偏轉，原來是巨人擺動身體，舉高自己沉重的拳頭。牠出拳，妍晴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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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特拉斯切斷了畫面，留下的劉景祥獨自瞪視著那面回歸空白的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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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了，真是瘋了……」他顫抖著低下頭，不敢去思考可憐少女的悲慘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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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喜歡我們的小劇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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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盪在空蕩街區的清脆腳步聲，令因失血過多而暈頭轉向的男人再次抬頭。威廉姆斯自小巷的陰影中現身。昔日同事的臉龐映入眼簾，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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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姆斯！你這王八──」他沙啞著咆哮，但對方只是將食指放在自己嘴上，不知道從哪出現的觸手便堵住微胖男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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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髮花白的老人走近，以不符年齡的力氣粗魯地拎起劉景祥的領子，在他眼前用手機播出目前的新聞直播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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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看到，目前這朵烏雲已經籠罩了整個台北地區與新北地區，烏雲底下的喰夢獸正對著街道大肆破壞，目前尚無法確切估計傷亡人數。』電視台上的主播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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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眶紅紅的，說話還帶著點鼻音，似乎才剛經歷了悲傷的情緒，卻還是十分敬業地堅守在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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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台灣架構師協會卻遲遲沒有發出相關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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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播從畫面上消失，變成一段用在人潮之中的路人用手機拍攝的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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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處招牌消失的捷運站入口，人們急著想衝下階梯。下一秒，擠在前方的民眾化為飛濺的血液與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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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頭拉近，好幾頭獵豹與刀械外貌的喰夢獸從捷運站中衝了上來，人群則開始回頭逃難，甚至有人被其他人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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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製影片的人罵出一句髒話，因奔跑而揮動的手讓畫面劇烈晃動，然後影片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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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姆斯將直播暫停，拉回手機錄像的一開始，然後將聲音開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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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啊，看仔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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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幕用力壓上劉景祥的臉，他斷掉的鼻樑再次溢出鼻血。微胖的男人痛苦地嗚咽，影片中的哀嚎慘叫一次次摧殘著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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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沒錯。」威廉姆斯輕輕點著頭，像是在鑑賞一場精採的交響樂。「他們的痛苦都是因為『你們』協會太無能了。全都是『你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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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委員，哭哭啼啼的，像極了小男孩。」他模仿著電影旁白的口吻嘲諷著，「以前無力阻止自己妻兒的死，現在也無力阻止世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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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他貼近，附在瑟瑟發抖的男人耳邊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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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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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著已經瀕臨崩潰的劉景祥，威廉姆斯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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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撫平自己身上的西裝，然後一回頭用力踹了劉景祥一腳，趁著他後仰時將他的脖子重重踩在沾血的皮鞋底下。劉景祥掙扎著想吸氣，但是老人踩得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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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矮身，視線對上他那因恐懼而放大的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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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問一次，華勒艾琪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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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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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困惑地轉頭，臉正好接到了一記來自華勒的正拳問候。他踉蹌後退，不小心絆到仍躺在地上的劉景祥，整個人差點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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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棒球選手揮擊被拋起的球，華勒甩出被殷紫鎧甲包覆的腿，一腳把還在半空中的威廉姆斯踹到馬路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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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飛了一段距離後落地，連續滾動了好幾圈，在馬路上烙下一道帶著淡紫色電弧的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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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爬起來，卻奇蹟似地毫髮無傷，只有身上裁剪精細的西裝被摩擦與紫色電弧產生的高溫弄破了一個個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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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是誰來了。」威廉姆斯的語氣平淡，但自從綁架林文宇之後，一直不悲不喜的撲克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慍怒。「龍門之牙小姐，我們早已恭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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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勒艾琪的雙眼無神浮腫、髮絲凌亂，彷彿在強忍陳威死亡帶給她的哀傷。緊繃的面容，緊握的雙拳，刻印在臉上的殷紫色「震」字以及狠毒的攻擊，全都凸顯出她對於眼前老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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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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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他奪走、撕碎了支撐著太陽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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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把你那花俏的鬍子塞進即將被我打扁的鼻子裡，然後把你拽回協會受審，叛徒。」華勒艾琪憤恨地掄起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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