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梅爾的吹笛人 - 第三十二章上門找碴

　　文宇坐在櫃檯前，點著今天早上麵包店的收入，看看是否跟帳單上的紀錄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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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晴今天依舊很活潑，皇雲走進廚房再走出來後身上就沾滿洗碗用肥皂水，顯然妍晴又把清洗用具當成打水仗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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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雲現在正哀怨地將衣服吹乾，因為他的換洗衣物才剛曬沒多久，所以只能硬著頭皮穿被潑溼的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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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昨天的遊樂園事件後，文宇覺得自己與兩位前輩的距離似乎又更近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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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晴還沒有向皇雲提起文宇可能是智慧體的事，她打算之後找時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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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就在母艦消失後，兩人躺平在噴水池邊。身上的疲憊讓文宇完全不想動，他知道她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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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研究喰夢獸嗎？」妍晴問，指的是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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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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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雙親在一場事故中被喰夢獸吃了，那年他才兩歲。」妍晴看著放晴的天空。烏雲中央的大洞沒有閉合，夕陽將天幕染成了華麗的火紅色。「不是有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嗎？小時候的他覺得只要自己研究得夠透徹，一定可以找到讓父母從沉睡中醒來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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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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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他研究喰夢獸的習慣一直持續到現在，怨恨也是。如果你把自己是喰夢獸的事告訴他，我不保證你能安全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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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回想著妍晴那時說過的話，看著她又從廚房追出來，把濕毛巾整條丟到皇雲背後的衣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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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冰啊啊啊啊！」皇雲哀號，雙手胡亂伸入衣服想把毛巾從身上弄下來。「妳這傢伙！」他拿起洗一半的烤盤阻擋她的潑水攻擊，然後抓起一旁水管嘗試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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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潑得不可開交，文宇的眼角餘光瞄到一台車不顧路上的紅線，逕直停在麵包店前的大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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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微胖的中年人下了車，還跟著幾位西裝筆挺的護衛。因為屋簷下的陰影，文宇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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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胖的中年人走到門口，試圖將被鎖上的門打開，門卻紋風不動。他皺起眉頭，敲敲門板，似乎有點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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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現在是休息時間喔！」妍晴在櫃台後嬌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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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挑高一道眉，低身對身後的同夥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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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西裝的壯碩男人上前，抬起腳朝著門板用力一踢，門板上的玻璃被隨即被踹碎。休息掛牌掉到地上，被微胖的男人一腳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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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見狀當場楞在原地，這才看清楚來者的長相：稀疏的黑髮覆蓋在他的頭皮上，鼻子癟平，穿在他那擁腫身材上的西裝似乎小了一號，肚腩凸了出來，鈕扣看上去隨時都會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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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劉景祥，國際架構師協會的委員。」他開門見山地說，但皇雲根本不打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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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傢伙──」皇雲抄起掃把，準備揮向帶頭的不速之客，但下一秒，劉景祥說的話就讓他暫停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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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文宇』在這裡嗎？」他瞥了跟前的年輕人一眼，似乎根本就沒將三人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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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緊張地看了妍晴一眼，而這個動作剛好被男人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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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嗎？」男人吹了聲口哨，踱步到他面前。「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更像……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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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連滾帶爬的後退，撞翻了放在櫃檯上的鐵盤。杯子蛋糕掉得到處都是，他立刻蹲下，默默收拾狼狽的地面，不讓男人看見他此刻驚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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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文宇能感受到她正努力維持著僅存的禮貌。「這位沒禮貌的老頭，我不管你是什麼委員還是誰的老爸，但這間店是陳威的事務所，你沒有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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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威殉職了。就在今天上午，他被兩頭智慧體吃掉了。」劉景祥垂眸，一副很惋惜的樣子。「天妒英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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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讓妍晴為之語塞。她瞪大雙眼，差點疊坐在地上。皇雲連忙將她扶到一邊，不過他的臉上寫滿了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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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怎麼證明？」他惡狠狠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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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對方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秀出上的新聞，標題寫的是關於一位英勇的架構師在溫泉旅館殉職，龍門之牙到場致哀並泣不成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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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華勒艾琪．卡蜜兒．勒布朗小姐在台灣只有與一人交好。」接著，他嫌惡地瞪了文宇一眼。「尤其是匿藏智慧體這件事，她也只有請一人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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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雲氣到渾身發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妍晴、文宇，幫我一起趕這個老糊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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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說你不知道，那為何不問問你身後的兩人？」劉景祥輕笑道，「他們似乎比你還要更早進入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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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才會知道你編的故事──」皇雲邊說邊轉頭，卻恰好看見文宇與妍晴緊張地互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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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著兩人。「你們還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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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晴吞了吞口水，輕聲說：「我們打算一點點透漏給你，至少讓你有點心理準備，畢竟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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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說完，皇雲就用力揮開她伸向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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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可憐我！」他大吼，聲音中帶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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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這就是現實。」劉景祥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皇雲沒有拒絕他的碰觸。「想清楚，他們到底還瞞了你多少？他們真的是你以為的那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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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聽他的話！」妍晴打斷他的話。她放軟姿態，緊張讓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老師之所以不告訴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也知道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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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雲動搖了。他回頭瞥了妍晴一眼，雙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對他來說，喰夢獸是殺掉家人的仇人，是不可原諒的對象，更別提合作、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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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該走上殲滅喰夢獸的道路，至少他原本是這樣認為的，不過上天卻似乎完全不想順著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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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看出他的遲疑，劉景祥的語氣變了。「拜託，相信我。」他低聲說。令人意外的是，比起脅迫，他像是在畏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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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雲又看了文宇一眼，握緊他手中的掃把。他不知道皇雲在自己的身上究竟看到了什麼，但在他將頭轉回去之前，眼神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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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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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文宇，你欠我一個解釋。」他舉起掃把，擋在文宇與劉景祥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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