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尋往昔之風，粉碎舊日之夢 - 第四章緊握當下

懷錶的半透明蓋子「砰」的一聲從側面打開，白霧流淌向四周，冰凍了史爾特爾的身軀，涼意浸透著這座城堡。莫斯提馬搖搖晃晃地走下懷錶，雙眼似乎朦朧不清。

「嘖，你是怕我趁人之危對你動手嗎？」

「怎麼會呢？」莫斯提馬輕笑，變出一隻法杖，白霧頃刻間被吸入，「旅人，歡迎你的到來。」

莫斯提馬帶著她穿過城堡後面的長廊，來到一處池塘旁坐下。

眨眼間已是黑夜，天上星子閃閃發光，水面波光閃耀，躍銀浮動，底下的小魚偶爾吐出波圈。

「時間過得有這麼快嗎？」史爾特爾皺眉。

「旅人，很抱歉耽誤了你一些時間。不過，你不會為此感到懊惱的。」

順著莫斯提馬的目光，她往水面看去，此刻水面波瀾不驚，月光消失不見。水面上，赫然是萊萬汀的過往。

薩卡茲中某一位身強體健，能夠以一敵百的僱傭兵正高舉萊萬汀斬下敵人的頭顱，為自己賺取高額報償。

轉眼間，強健的僱傭兵也敗在更強健的敵人手下，萊萬汀被其他人搶走。歲月不饒人，它不知轉了多少手，它的主人都一一隨時間的洪流逝去，只留下它依舊流落世上。

雷姆必拓的小孩子偶然在深林中找到它，便將它視作自己的寶劍，愛不釋手卻不知道怎樣使用⋯⋯

炎國商販認為此劍奇貨可居，可好好保養一番，以待來高價日賣給達官貴人⋯⋯

終於，水面上出現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閃靈提起那把十字型的細長單手劍，在萊萬汀刀身上比劃著什麼。

「歷經多少歲月，你早已忘記自己最初的來歷，身上背負了太多人們的執念和記憶，我現在此暫且封印住你的力量，免得讓你過於強大混沌的力量為禍他人。」

唇間吐出些史爾特爾聽不懂的語言，萊萬汀的外觀慢慢變得沒有光澤，似乎有什麼正在從它身上流走。

「但封印不是長久之法。我已預見你的未來。」

「命運相同的那人啊，你何時得以拯救這與你命運相連的大劍？剪不斷，理還亂，別無他法，別無他法，只有相生互救，命運編織去往更廣闊之地，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不知是什麼緣故，接下來的畫面變成了閃靈的一些過往。

她踏步前往炎國，正如年說的那樣，與歲獸對戰，然後被吞入腹中⋯⋯可畫面依舊在繼續下去，史爾特爾能感受到她並沒有完全死亡，或者說是消散，一縷類似意念的光輝不遠萬里飄向遠方。

那縷意念好像飄到了北方邊境某鎮。

史爾特爾看到很朦朧很朦朧的一間屋子，只有一床一桌一茅廁外加一極簡陋的灶爐。屋內擺設甚少，角落已落了很多灰，牆上只掛著一副字畫做擺設，上面題著：

「越過關山重，

不見當年月」。

視角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史爾特爾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他和閃靈好像「談」了些什麼。

男人身著樸素的白色長袍，可他卻不因穿著而生出一分謫仙的氣質，久經沙場的經歷從他粗糙的臉和手指上不經意間流出，健美的身姿透露出還未完全被埋藏的殺氣。

那縷意念好像到了極限，她回到歲獸體內休養，畫面不再為她停留。

史爾特爾清楚的看到，自己竟然成為水面上的主角。

她在維多利亞與雙王告別後坐船回到薩卡茲，這裡正在打內戰，橫屍遍地走。她好像也參與其中，殺了很多很多敵人，得到了很多很多榮譽和報償。

再然後，她回到了維多利亞覲見雙王。

溫柔的王對她說：「啊，你的命運終究是走到了今天。請讓我來⋯⋯為你撥亂反正吧⋯⋯」

嚴肅的王在一旁冷冷看著，不久後背過身離開了。

畫面裡的史爾特爾就那麼看著特蕾西婭淡粉色的頭髮出了神。特蕾西婭的法力在指尖縈繞，慢慢擴散到包圍一身寬大的白裙，再鑽進史爾特爾的額頭裡。

溫柔的王溫柔地向她告別：「再見了，希望你的命運能回歸正途，願你能找到屬於你的旅途，我在此衷心祝願⋯⋯你接下來的一切都無比順利⋯⋯」

最後，史爾特爾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醒來，萊萬汀就那樣靜悄悄的躺在她身旁。劍身不足以壓住它壓抑已久的記憶，它們再次破土而出，只是這次，它遇見了那個命途同歸的她。

史爾特爾望著恢復原樣的的水面久久不能平靜，顫動的雙瞳倒映出再次浮在池塘上的星光。

「旅人，這就是你的過往，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我用這些作為麻煩你的回報，不知你是否感到滿意？」

「你⋯⋯」

「哈哈⋯⋯」莫斯提馬輕笑。

「想必你注意到了，我是個墮天使，只有侵犯了拉特蘭神聖的罪人才會遭此重罰。沒錯，我就是那萬劫不復的被罰之人。」

「但很多事，不是我情願去做或者不做，就真的能按照我的心願來，一如你顛沛流離的命運。」

「對於我的過往我無意矯情太多，我只是想聲明一下，安多恩說的沒錯，我確實有求於你，但礙於我這層敏感的身分，你當然可以自由選擇到底要不要幫我。」

「為什麼？」史爾特爾問。

「如果你是問為什麼找你，那是因為目前只有你能辦到。」

「薩卡茲和拉特蘭水火不容，承蒙新任教宗的恩澤，他倡導和諧共處，致力教育市民消除仇恨，拉特蘭漸漸對薩卡茲開放，不過從有史以來累積至今的恩怨和偏見怎麼可能那麼快消失呢⋯⋯」

「少數來到拉特蘭境內的薩卡茲無一例外被排擠歧視，拉特蘭依然是從前的那個拉特蘭。」

「在所有來過拉特蘭的薩卡茲中，只有你有能力實現我的心願。」

「就因為你是墮天使，所以才淪落到只能向薩卡茲能求助嗎？」

莫斯提馬輕笑兩聲，「因為我希望有人能替我傳話給雙王。」

「告訴他們，我願意投誠。」

「什⋯⋯」史爾特爾瞳孔再次地震，爆炸的信息量令她一時有些過載。

「別驚訝，旅人，我只是想弄弄清楚，我們和善的新教宗到底想把拉特蘭變成什麼樣子呢⋯⋯呵呵⋯⋯」

「他對拉特蘭不好嗎？還是說他根本是個偽善的兩面派？」

莫斯提馬不語，伸手示意史爾特爾把萊萬汀給她。

史爾特爾沒動，緊緊盯著她。

「倒不必對我如此有戒心，我也不是那種大叛逆之徒。」

「你應該看得出，我的法術與時間有關，我依靠『鎖』和『匙』掌控時間，因此我得以回到過去，窺視未來。」

「所以你就通過這種能力偷窺到我的過去，發現我或許能幫你傳話給雙王，就這樣折騰了我一番？」

「呵呵，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看到你的過去並非我本意，實在是，像你這樣特殊的薩卡茲，很難不被人注意。」

史爾特爾冷哼一聲，依舊沒有理會莫斯提馬伸出的，空空如也的雙手。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EamneKlN

「如果你真能對時間掌控自如，何不借助這種力量得到你想要的，關於新教宗的信息？」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Hsrg46dX

莫斯提馬擺了擺手，「『鎖』與『匙』還沒有強大到能與教宗和拉特蘭的律法抗衡，教宗的封口魔法真是無處不在呢⋯⋯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感受到外力的幫助是多麼重要。」

「如果你願意幫我傳話，我承諾你，我可以幫你你可以『回到過去』，無論是你剛剛看到的記憶中的哪一段。」

「躺在那個大懷錶裡？怎麼不見得你在裡面有什麼收穫？」

「它對於我來說是拉特蘭給予我的牢房，但對你來說可就不一樣了。」莫斯提馬再次伸手，「另外，不知你是否願意將這把大劍暫時交給我，我會嘗試用我的法術深入接觸它，看看它是否會藏有我所猜想的一些⋯⋯小彩頭。」

史爾特爾思索片刻，還是把萊萬汀給她了。

「我勸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我至今沒有任何關於拉特蘭的記憶。」

今夜，莫斯提馬分配了一個房間給她住，史爾特爾望向撩在窗台兩邊飄蕩的蕾絲窗簾。

「拉特蘭的牢房還有這麼奢華的版本嗎⋯⋯」

她眨眼看著夜空中同樣在眨眼的星星，不覺想到了告別年的那個夜晚。

是了，明天還要寫封信給年，告訴她自己得知了重岳大將軍的信息，真沒想到他居然還存活於世。那他老死的經歷和埋葬的屍骸又怎麼說？莫不是他想歸隱田園，所以選擇假死？

史爾特爾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任由涼爽的夜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吹動她的髮絲。她又想到自己的事。

原來自己也算神通廣大的能人，竟能和雙王有所交集，那位傳說中的⋯⋯包容善良的特蕾西婭⋯⋯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EsP7Vp1B

她從前究竟是怎麼樣的呢？她的命運真的緊緊和萊萬汀糾纏在一起嗎？看著空蕩蕩的身旁，沒了萊萬汀她一時還真不適應。

過去的事無法挽回，未來也尚未可知，或許找到記憶能解她許多心頭之惑，但她的旅途從不執著的以此為目標，還是緊握當下，掌握旅途中的每一道風景吧⋯⋯就這樣伴著迷離的過去和迷幻的未來，史爾特爾在漫天星子眼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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