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能量清掃者 NES》 - 第三事件_盲：鏡中花 (31)

「這小鬼是在挑戰我們啊……」路西法深諳諾爾故意接觸傑勒彌的用意，啼笑皆非。

「太任性了……」亞茲蹙著眉，臉色微慍。

「小亞茲比小莎莉更生氣。」拉斐爾拍拍亞茲的肩膀。

「以莎莉夜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過任性少爺。」路西法摸摸下巴，隨即露出壞笑：「亞茲，該回去好好教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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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水池因沒了電源，不再有水流聲，這令晚間的聖元學院更像座鬼魅孤城。

亞茲和拉斐爾就在噴水池處等待。借天上銀光照亮這一區，亞茲拉長脖子掃視周圍。身旁的拉斐爾見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連歎幾聲。

不久遠遠傳來諾爾輕佻的聲音：「老女人的嗜好還真是特別啊。」

從暗處走出莎莉夜以及——

被莎莉夜打橫抱著的諾爾。

亞茲和拉斐爾對這一幕感到不可思議。

「完全沒有違和感。」拉斐爾認真欣賞後說。

「要是諾爾穿著上回那套服裝……」亞茲也在旁點頭附議。

「你打算抱我到什麼時候？」諾爾悠閒地搖晃雙腳，完全不覺羞恥，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學校已經沒人了，你想用這個方式羞辱我是沒用的。」

「我萬萬沒想到你是個軟綿綿的傢伙，真浪費了那張漂亮的臉。」莎莉夜對他齜牙咧嘴：「我直接把你摔在地上，看你還能多囂張。」

諾爾繼續搖晃著腳，眼梢正巧瞄到前方的兩人，尤其是對上亞茲含笑的目光時，他臉上即閃現一絲古怪。

他掙扎了一下，莎莉夜也不再戲弄他，爽快地放他下來。

「小莎莉，你怎麼欺負人了？」拉斐爾表面是在責問莎莉夜，但語氣是帶笑的。

莎莉夜冷哼：「這是他恣意妄為的懲罰。」

諾爾不禁冷笑，再對亞茲說：「你總算回來了。我都快受不了這老女人。」

莎莉夜翻白眼：「快點帶這小鬼回家去，我不想再見到他。」

諾爾攤手：「感謝你抱我出來。」

他說完提步就走，亞茲二話不說地跟著走了。

他利落地爬上鐵柵門，在亞茲沒追上來之前便翻過門對面，然後邊走邊打開手機。他也在這一刻才發現，之前發送失敗的簡訊已全數重發去亞茲手機。

那也表示亞茲從總部回來至少有十分鐘，更是說明亞茲幾乎是在他主動接觸傑勒彌後馬上趕過來。

「我送你回去吧。」亞茲很快出現在他身旁，柔聲說。

諾爾將手機塞進他手中，斜睨他道：「一般軟體搜索不到，你來幫我刪。」

亞茲乖乖地接過，卻什麼也不做。見他茫然不解，諾爾耐著性子解釋：「你們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吧？我想除了手機，你們應該不會裝在別的地方了。」

亞茲會意一笑，伸手就抱緊諾爾的腰身，然後在他沒反應過來時猛地升空。

諾爾先是一陣慌亂，很快又恢復冷靜。他俯瞰腳下的夜景，這種淩空的奇妙感，也只有在這一刻才能真正感受到。

與亞茲久別重聚，他原該很高興。

然而這段時間清掃者的所作所為、莎莉夜的惡趣味以及傑勒彌剛才說的那番話，讓他開始懷疑這些清掃者的心態。

「在你們眼中，人類不過是禽畜般的存在。」一會兒，諾爾才緩緩說：「跟人類殺害動物的行為同理。人類不是動物，所以他們不會痛。」

亞茲納悶地看向他冷漠的側臉。

「因為你們不是人類，所以不會在乎人類的感受。」

想知道此刻在他身旁的清掃者，究竟是用什麼眼光看待他。

想更了解這個世界以外的世界。

想更接近那個世界的他。

「其實我是——」亞茲的話說到一半，諾爾突然拉開他。他只覺臂彎一空，諾爾自他身邊脫離並迅速墜落。

亞茲湧現前所未有的恐慌：「諾爾！！！」

原來墜落的時候，腦袋也能像跳舞時才有的清靜。沒了軀殼的重量，整個人輕飄飄的。風流在耳旁呼呼作響，吹得他感官發麻，連害怕也不曉得了。上方那一臉緊張的亞茲在說些什麼，他都聽不見。

諾爾下墜的速度很快，亞茲多次與他的手擦過，不由得一急。這也令諾爾不禁想像，要是亞茲救不了自己，他是不是就這樣被摔死？

不過他深信亞茲一定會設法救他。畢竟他是亞茲的任務目標。

果然諾爾念頭剛轉，亞茲憑空出現，伸出雙手穩穩地接住這位任性的少爺。

原來亞茲急中生智之下開啟空間裂縫，靠瞬間移動來到諾爾墜身的下方。

亞茲抱著諾爾落在陽台玻璃門前，寒著一張臉命令他：「開門。」

「你先放我下來啊。」諾爾沒好氣地說。

「不放。」亞茲冷冷拒絕。

諾爾只好單手勾穩亞茲的後頸，乖順地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玻璃門。等待的當兒亞茲果然真不放他落地，以免他突然轉身從這二十七樓跳下去。

踏入房中，亞茲才將諾爾重重地放到床上，再無情聲明：「真想結束生命的話，別在我面前做。你知道我一定會救你。」

床上的任性少爺保持被放下時的姿勢，眼睜睜地望著天花板。

他第一次感到心跳如此劇烈。

第一感到自己是個活人。

於是他打從心底笑了出來。

亞茲不明所以地聽著他低沉的笑聲。

「我不是尋死。」諾爾轉過頭來：「我想試試在我認知以外的事情。」

「結果還滿意嗎？」亞茲俯視他，面無表情。

「原來你們能瞬間移動。」從諾爾的神情看不出他這是在讚歎抑或諷刺：「想要救人，對你們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亞茲卻感覺得出他散發的黑暗氣息中混了戒備與疏離。

「那其實是空間裂縫。你先去洗澡吧。」亞茲放軟態度：「等下我們再好好聊。」

諾爾跳下床，乖乖照做了。亞茲則到房外交代阿祖拉準備晚餐。

「諾爾正在發育階段，需要大量的蛋白質和營養，以後少煮香腸午餐肉這類的人工食品，每一餐一定要有青菜。」

阿祖拉默默地記錄中。

「今天他心情不太好，順便準備一份飯後甜品吧。」

「知道了。」阿祖拉僵硬地點頭：「需要煮拉貴爾君的晚餐嗎？」

「嗯，麻煩你了。」

路西法適時聯繫了亞茲：「安全到家？」

亞茲把諾爾發現他們在他手機上裝了竊聽器，以及剛才諾爾表現出來的態度一一告知。

「該不會是莎莉和傑勒彌的爭論影響他了？」儘管話是這麼說著，但路西法的口吻半點也不緊張：「我本來打算透過諾爾給我們找出路卡的本營。」

「不可以讓諾爾——」是亞茲果斷拒絕。

「哎呀呀，先聽我把話說完……」是路西法含笑說話。

「想要我幹什麼？」是諾爾平靜地插入談話。

亞茲微怔，原來諾爾早已站在他身後。

「哦？是諾爾嗎？」路西法完全不意外：「將通話設成公開吧。」

亞茲照做了，耳畔的半透明接聽器自動消失，一面迷你立體映像浮現于兩人眼前。

諾爾聽得見路西法的聲音，卻看不見他的模樣。

路西法介紹自己的身份後直入主題：「我希望你能接近傑勒彌，從他身上套出更多情報。」

「行。」諾爾幾乎沒有猶豫：「好處是什麼？」

「唔……」路西法遲疑了一下才說：「你想要什麼？」

「不准擅自從我身邊撤走亞茲換第二個清掃者頂替。」

「真讓人意外。」

「因為我居然不提跟NES有關的要求？」

「強制要求亞茲留下已經是跟NES有關了。」路西法輕笑說道：「那麼我們之間的協議算是達成，祝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

諾爾識趣地先到飯廳用餐。

亞茲把通話切換回私人模式，那頭的路西法不再輕浮，轉換一副凝肅的語調：「你應該很了解這傢伙的脾性。與其放任他，不如順他意，同時讓我們可以緊密盯梢。」

對於這一點，亞茲是認同的。無論是降低他的負能量、作為被傑勒彌盯上的目標，讓他加入NES行動，最適合不過。

「路西，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亞茲細聲詢問。

「什麼？」路西法打趣說道：「只要不是永遠留在他身邊，任何請求都能考慮。」

「不是。」亞茲垂下頭來，語氣憂憂：「不要讓他陷入危險。」

「啊……」路西法應得模棱兩可：「只能說我盡量吧。」

隨後亞茲走去飯廳並坐到諾爾面前。諾爾已在默默吃飯，對與之前不一樣的食物完全沒有異議。這究竟是對阿祖拉的依賴還是他根本不在乎吃的是什麼？

阿祖拉放一碗白飯在桌上，可亞茲沒立即開動，而是淡柔說道：「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吧？」

「昱澤。」諾爾瞅他一眼：「這是你的本名嗎？」

「這是我還身為人類時候的名字。」

相對於亞茲的平淡，諾爾可是相當震驚。

「我會坦白說出你想知道的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亞茲深深一笑：「如果你按耐不住去調查，我也不阻止，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噬食者的誘惑。」

似乎是被看作不成熟的小鬼了。

諾爾有些不忿，靜了一下才說：「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我們得先處理被傑勒彌誘惑的目標。」亞茲神色凝重：「一般噬食者不會讓目標直接死亡，但是傑勒彌會讓目標死不去卻也活不下。」

諾爾腦海浮現傑勒彌那翩翩的氣質和他說過的話，一時半下無法理解亞茲所謂的死不去卻也活不下。

不過他也只能答應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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