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佛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中國城,但在十六街柯華區,有不少華人及南越人居住,形成丹佛人嘴中的“中國城”,其實南越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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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找到馬老家的連鎖當舖聚源號,位於柯華區一個十字路口,巨大的「當」字布幅很紮眼,旁邊是一家華人按摩推拿館以及一家中藥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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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趕在當舖開門之前就到這裡,他現在著急處理的並非那本宋版書,而是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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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威爾斯李一開始還以為是哪種黑色珠串呢,結果,將珠串帶回賓館後,嚇一跳。 真沒想到,一個小無賴竟然戴這麼高品質的青金石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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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下,二十二顆直徑超過十二毫米的青金石珠子,顆顆晶瑩剔透,深藍透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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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直徑的青金石珠,非常罕見,更為關鍵的是,顏色深藍純正,無裂紋、質地細膩,竟然沒有發現一點點金星,妥妥的青金石級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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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猜測這串青金石手串,八成是那傢伙從哪裡偷來或者搶來的,整天戴著四處炫耀,沒想到最後落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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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對方是非正當手段得到的,畢竟是贓物,也許不會報案萬一他報案了呢? 再說了,對方報不報案,這串青金石手串都是贓物,趕緊處理,還要手尾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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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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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現在急缺黑市通路,想來想去還是聚源當鋪穩妥。 馬家開當舖這麼多年,一定有完善的黑市通路去處理一些黑貨。 就算價格低一些,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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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爾斯李等候丹佛聚源當舖開門之際,赫爾抱著包紮得如同棒槌的胳膊,從醫院走出,臉色陰沉如水,旁邊陪著幾位朋友,其中就有一臉尷尬的岡薩雷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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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雖然是赫爾的主意,但畢竟因自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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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這個東方人如此狡猾而且狠厲,他踩油門時非常乾脆,似乎毫不顧忌搭在車窗上赫爾的死活,讓對方直接摔了個大跟頭,胳膊更是直接拉出一條尺餘長的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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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赫爾手腕上的珠串不見了,肯定掉在那傢伙的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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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串可是赫爾的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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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都覺得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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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更鬱悶,「岡薩雷斯,你回店之後,一定要把那小子的訊息給我查仔細囉。那個該死的傢伙,肯定去丹佛市區了,我今天上午就回北城,把他找出來,看我不勒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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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中,有著無盡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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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青金石手串,還是上次同巴勃羅合夥做一票時拿到的紅利。 原主人就是一對來自東瀛的夫婦,為這手串,他可是連金錶、現鈔、以及那男人的高檔西服都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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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竟然就這麼丟了? 要是讓巴布羅知道,還不恥笑到大西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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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知道赫爾想要找出對方很難,岡薩雷斯還是順從他的意思。 兩撥人分道揚鑣,岡薩雷斯回飯店,赫爾帶人直奔丹佛,準備發動社區組織成員,將對方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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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源當舖丹佛分店的格局與芝城大同小異,接待威爾斯李的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周文韜,丹佛分店的店長兼副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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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熱情,他將威爾斯李帶上二樓,“東西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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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態度,讓威爾斯李有些意外。 原以為有馬老的介紹,雙方應該很熟稔才是,現在想來,自己想太多了。 也許,在對方眼中,自己不過是典當家傳物品的敗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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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和對方攀談的意願,於是也放棄了在這家店出手青金石手串的打算,威爾斯李徑直從挎包中掏出被塑料薄膜封好的書籍,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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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這麼好的書,弄成這樣?!」周文韜連連可惜,外帶著以審判者的目光瞅了威爾斯李兩眼。 很顯然,他將書籍保管不善的罪責,安在對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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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李懶得解釋,靠在椅背,盤算著稍後去哪裡出手青金石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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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版耒耜經,三品相,沒什麼好看的。 周文韜也只是戴著手套看看有否脫頁,殘損狀態,順帶著看看左右雙欄,白口、字體、紙張這些典型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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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你打算典還是出手?」很快,周文韜放下書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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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什麼價?賣什麼價?」儘管對方未必是惡意,但話不投機,威爾斯李也不願意上桿子,直接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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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一萬二。”周文韜給出一個極低價格,讓威爾斯李眉頭一皺,他又解釋道,“這本書殘損很嚴重,需要花大精力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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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威爾斯李沒鬆口,他又說道,“典,作價一萬五。可按照馬老說的,典九千,三個月,六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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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分利就是月息百分之六,也就是說三個月後,他需要歸還九千美元本金外加上一千六百二十美元的利息。 全本這一利率比銀行高很多,但在當鋪,這一利息不算高,用來救急還是很合適的。 這也是威爾斯李為什麼認為馬家還算有良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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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典吧。」這本書即便是三品相,正常市場售價在兩萬美元,可對方只出一萬二,威爾斯李不難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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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考慮考慮?如果到期…」周文韜顯然更想將這本書直接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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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勸誘意思很明顯,你這九千塊能用多久? 如果三個月後還不上,那隻能拿到九千,不如現在一萬二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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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當票吧。”威爾斯李站起身來,微笑說道,“也許,過幾天我就能來贖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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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一沓現金離開聚源當舖,威爾斯李底氣足了不少。 沿著十六街區閒逛,看看有沒有合適地點出手那串青金石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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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合適的,那隻有帶到其它城市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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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穩定的、安全的出貨管道,也不知道以前的管道,還能不能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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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確實有兩個人選,但都很弱勢,恐怕扛不住壓力。 一個是打字機市場的拉夫特,這傢伙給他的印像不錯,可拉夫特的渠道偏窄另一個就是挖寶人安德烈,他應該有渠道,但夏延這地方太小,市場容量不夠, 也摀不住事,顯然也不太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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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倒是合適,東瀛人小潘有司,但這人無法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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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通路合作商的選擇上就是這樣,太強勢不安全,太弱勢沒價值,合適的,真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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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馬家很合適,可今天周文韜的表現,非常強勢,讓他心存疑慮。 也許,是自己現在太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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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街是丹佛最有名的一條商業街,全區採用三種不同的顏色紅色、淺灰色、深灰色的花崗岩鋪就。 街區內的露天咖啡桌椅就擺設在道旁的樹蔭下,在樹下還設置了許多休憩設施,如供民眾下西洋棋用的棋盤座椅、小型購物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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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中的威爾斯李,並沒有註意到離自己不遠的一張咖啡桌旁,有人正關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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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看那人,是不是那天在克利夫蘭遇到的人?」魏菊銘小丫頭眼尖,發現走過來的威爾斯李,連忙碰碰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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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帶著三位弟子,昨天已經參觀完丹佛藝術博物館。 那裡有著豐富的中國藏品,讓他及三位弟子眼界大開,從漢代的陶器、唐朝的三彩,到宋元的字畫,以及清朝的服飾玉器,都能找到精品之作。 不僅如此,這座博物館還收藏大量中國近現代藝術佳作,像張大千、齊白石、程十發等人的作品都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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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魏老和趙帆帶著三位少年,剛吃過早茶,準備在十六街公車樞紐搭乘電車,前往丹佛歷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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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你看看,是不是他?」魏老爺其實已經認出來,可這傢伙上次故意接近自己一行,讓他有點疑慮,因此特意指給趙帆,希望他能判斷,這是不是又是一次「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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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帆心中同樣有疑慮,美國這麼大,短短十來天遇到兩次,這也太巧合了吧? 看來有必要再給國內去一次電話,催促一下,仔細查查這個來自香江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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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對方走路心不在焉的模樣,應該不像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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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真的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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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還未等魏老和趙帆阻止,魏菊銘小丫頭已經從咖啡座上跳出來,直接落在低頭差點擦身而過的威爾斯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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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一跳,威爾斯李後退一步,立即認出這個調皮的小丫頭,接著,就發現魏老、那位安保人員,帶著兩個少年坐在道旁樹蔭下的咖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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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驚喜,“哎呀,魏老,又見面了!您也到丹佛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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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沒想到在丹佛也能遇到你?」魏老爺子站起身,笑著對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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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位老爺子博學的由衷欽佩,還有心底那一點莫名其妙的親切,讓威爾斯李對他印象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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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還真是有緣分。我也是昨晚從夏延趕到丹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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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住在夏延?」趙帆伸手與威爾斯李很正式的握了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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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夏延那邊買了套房子,還有一處小牧場。夏延離丹佛很近,這不,來丹佛置辦點東西。」威爾斯李也覺得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再度遇到對方很奇怪,再加上他對對方一行的來歷有所猜度,故此,特別解釋的更詳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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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還沒跟我打招呼呢。」一旁,魏菊銘小丫頭被冷落,氣鼓鼓的甩著馬尾辮,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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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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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這種小女孩,威爾斯李拿手得很,一句話讓來自內地的她臉頰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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