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下卷 - 4-3

百花街的頭尾橫跨了三個街區，中後段，以小吃、餐廳與咖啡廳為主。一般大家認知的、特種營業聚集的百花街，指的是街頭直到中心那一段。

這一段在下午三點之前，幾乎沒有店家在營業的。路上行人少，就連無形也少。

午時，一道灰色的靈氣伴隨森冷的鏽蝕氣味，無聲無息的從四角釘住了百花街街口到中央這一塊區域。灰色靈氣張開場域，將凡人的五感屏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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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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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域內，金鐵交擊聲響起。兩名神使大咧咧地站在百花街口，後面影影綽綽跟著不知道多少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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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街靈體恣意作亂，我等奉令拘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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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一落，兩人背後數百道身影鋪天蓋地的竄進百花街。

但神使們預期的哭鬧、逃竄的場面並沒有出現。以往終年不散的燕語鶯聲此刻寂然無聲，街邊星星點點的亮著一盞盞素白燈籠。

每一盞白燈籠，都表示後面有家神、從廟裡迎回來的分靈。在天令還沒更改撤回時，任何靈體都不得擅闖燈籠後方的那六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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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人！」

「花女都不見了！」

「這裡也沒有……」

「……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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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人影聚攏回到兩名神使身前，臉上帶著狐疑、不解，以及沒得逞的悻悻然。

兩名神使對看一眼，身形比較高大的神使拿出法器，在空中一甩。場域內空氣猛然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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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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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不堪負荷的哀鳴像是從指縫間漏了出來，旋即又被壓下。

但神使們怎麼會錯過？一聽見哀鳴，高個子神使帶頭，一群神使一窩蜂朝著聲音出處奔去。可到了那裡，卻什麼都沒看到。

矮個子神使緩緩踱步走來，抽抽鼻子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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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脂粉香，」矮個子神使肯定，「剛才還在這裡。」

「有師公的場域鎖著，她們逃不了！」高個子神使恨聲，「一間一間搜！看誰敢違反天命，私藏作亂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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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們一哄而散。其實如果阿軍在現場，就會發現這一批神使的形容不對。

神使們的外型、穿著、打扮，甚至是談吐，都會因為不同時代、不同神尊而略有不同。但是大抵都是五官端正的男女——畢竟要代表神尊出面辦事，加上有了修為，或多或少都會修飾一下外型。

之前廖王爺的神使、將軍們也有不少痞裡痞氣，甚至像街頭混混更多一些——但廖王爺也是江湖氣滿滿，所以倒不怎麼突兀。

可這一批神使不同。不說他們沒有一個長得像正人君子，或是打扮的衣冠楚楚，有些神使甚至膚色發青，甚至有獠牙、利爪、眼角高高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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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會是神使？」晴姐指著那些在街上梭巡的「神使」，低聲跟喂喂說，「明明就是厲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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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帶著晴姊、碎花洋裝及一票花女，躲在一盞大燈籠後。

喂喂轉頭，看著花女身後那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家，沉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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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爺，現在你信了吧？」

百姓爺瞥過頭：「我沒有不信。但是等一下他們要是上門，除了牌位在廟裡的，其他的我都要交出去。」

晴姊臉色一變：「許文洋！你見死不救！」

「叫我本名也沒用啦！」百姓爺——許文洋自暴自棄的說，「規定就是規定。我生前沒修為，背後沒靠山，死了也是憑著家裡有幾個錢佈施捐錢，才勉強弄了一個百姓廟。講真的，如果要打，我連妳都打不過。更何況——」

「噓！」喂喂出聲制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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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連忙噤聲。一名神使像是想靠近百姓廟。但是遲疑片刻，決定先找其他小一點的目標下手，於是找上另一盞比較小的燈籠。

等那名神使走遠，喂喂看了許文洋一眼，對著晴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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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牌位的留在這裡，其他人，我來爭取一點時間。」

「喂——」

「最晚他們也不會拖過午時，我們撐過這段時間就好。」喂喂冷笑，「我不信這麼大的事能瞞得了多久。」

碎花洋裝一咬牙：「我跟你一起——」

「不行。」喂喂沉聲，「我沒辦法照顧妳。一但妳被抓，我就只能任他們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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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洋裝跟晴姊默然。她們都知道喂喂說的是實話。而且如果不是喂喂早一步過來通知，花女們絕對不可能逃來百姓廟。

喂喂瞥了百姓爺一眼。百姓爺打了個哆嗦，但還是咬著牙低下頭，用神情展現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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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喂喂輕笑，「我本來也不指望你能出面跟廖王爺對嗆。你願意護著牌位在廟裡的花女，我已經很安慰了。」

百姓爺擺擺手，還沒開口，喂喂淡然：「你在百花街這麼多年，希望你能對得起這些香火，護住這些無依無靠、生前死後把你當成寄託的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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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說完，悄無聲息地躲進燈籠外的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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