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殤 | Penana

「道長，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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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這句如此簡單的話，會在往後餘生裡，狠狠的炙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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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方叫忘機村，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她歪著頭笑，這一刻裡，似乎連射入窗內的陽光都淡淡的，只是襯著她，不再張揚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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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似乎淪為了畫框，而她正好是一幅穠麗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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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初因為一件事離了村，現在一個女孩子家家要回去，當真是千難萬難。」她一邊假裝抹淚，一邊偷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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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的苦笑，只怕我駁了她，她也不會依我，只得由得她繼續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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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我請道長吃村裡的道地菜，包準不虛此行。」她眨巴著眼睛，流光溢彩，亦溢出了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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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叫玉婉，取冰清玉潔，溫婉嫻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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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襯這個名字，乾淨的不著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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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初識在京城的一家藥舖，本來我只是替師父送信給他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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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裡昏昏暗暗的，向外望出去，眼前還是一片黑時，卻已經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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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很難不去多看兩眼，她一頭瀑布長的髮綰成前朝的樣式，站在大街上卻不突兀，只是美的叫人以為時光因她而忘記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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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頰圓圓的似透明的玉，柔中透著微光，最後聚集在尖尖的下巴，圓滑了線條；一雙眼睛飛霞般飛揚的向上挑去，是再天真浪漫不過的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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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美的很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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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又要到哪裡去呢？」她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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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語塞，好半晌才道：「去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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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去找小情人吧？」玉婉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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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原本連應答都懶的，道士哪裡能有什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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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哪裡都不想去的，若不是依照師父的指示下山，我大概一輩子都打算待在那座不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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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師父說我是天煞孤星的命理，就算擁有的再多，也注定孤單終老。望而不得，又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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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師命難違，猶記得下山前，師父向我說，我總會遇到一個人，叫我為天煞孤星這件事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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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不要不遇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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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下山前終究沒問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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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匆匆，我便是再不願入世，也被迫著當一回遊戲人間的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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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碌碌前行，車伕在外嚷著，天黑前大概就到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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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麻木的車輪滾動聲以及玉婉清脆的歡呼聲中，我撐不住，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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