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仙魔鬼 - 48

如予煙所說，直到出殯那天都只有小吃部三姊妹，所以就公休了兩週。小吃部雖是小姐陪酒，但少了阿玉的料理也宛如缺了臂膀，且一直以來MIKA的客人是為了進酒店前吃點東西而光臨。

阿玉有她們陪，不用獨力扛下哥哥的喪事，也就不會在守靈時想東想西，倒是吃了兩週素食，萌生和予煙的「弟弟」討教的念頭，予煙答應會把訣竅寫給她，若能應用在小吃部上更好。

告別式只是葬儀社簡單搭個棚子，孰料來了幾個和哥哥一樣歷經滄桑的陌生面孔，對阿玉說他們是以前生意上的夥伴，偶爾會去照顧中心看他，她完全不知情。

照顧中心的人也有過來露臉，除了白包，還告訴了那天惡化之前的事情。「原本早上他看了表演很開心，精神很好，還想通知妳這個好消息……」

「什麼表演？」

「一個業餘的男女組合，他們來唱歌，妳哥哥也跟著哼，真的很開心。」

阿玉一臉不可思議，追問：「妳還記得是什麼歌嗎？」

「當然知道，他們來唱的都是老歌，妳哥哥最喜歡《今宵多珍重》。」

予煙在一旁聽了，一段記憶掠過腦海──《今宵多珍重》這首歌蔡琴翻唱過。

還有小靜。

而且，她那天說她要去一個社會機構。

但如果是小靜，男的又會是誰？

段雄──段雄鉅細靡遺地描述過那天ＫＴＶ的一切。

包括小方也會彈吉他這件事。

她與阿玉相視，眼神意有所指。

※

公休後營業第一天，阿玉也重新打起精神回到原本的日常生活中，送走患失智症的哥哥乍看是放下重擔，實際上已沒了相依的親人，別人在含飴弄孫、被兒女供養，她還是要工作，因為老了沒人可以依靠。

並不是說予煙會幫忙就可以高枕無憂。

連予煙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確定她到時還在人世。

她們彼此心照不宣。

「小珠還沒來？」予煙打掃店裡的灰塵，掃到一半抬頭望向櫃檯，但只有阿玉一個。

阿玉擦乾右手，看一下手機。「她傳訊息說有事，要晚一點。」

「叫她慢慢來，不要趕，路上小心。」

「我已經回完了～」阿玉笑道。

「不愧是姊妹～」予煙肉麻道。

阿玉背對著她切菜，忽喚：「欸，予煙。」

「什麼？」

「妳就好好照顧自己家裡，俗話說一心不能多用。」

俗話咧，予煙當然知道她指的是啥。「妳放心，我會好好養我小孩，要是我先走，也一定先交代他們。」

「歐巴桑，妳很故意喔～」阿玉手拿中式菜刀，轉頭故作恫嚇。

予煙撐大鼻孔扮鬼臉，當耳邊風。

片刻，小珠到了小吃部，表情非常難看，而且予煙發現她頭髮是溼的。

她兀自進去換衣服，出來就坐在櫃檯不發一語，完全是在氣頭上的樣子。

「妳要吃什麼？」阿玉若無其事地問，把予煙的燴飯端到桌上。

「我氣飽了。」小珠咬牙低聲回答。

予煙畚箕往垃圾桶倒扣，灰塵唰唰落下，然後坐到她旁邊準備吃燴飯。「不要憋著，趁現在只有我們三個，快點喊一喊～」

「馬的智障！那個老番顛在家跌倒骨折，叫我上班前要幫她洗澡，洗一個月！我老公那個廢物居然不知道跑哪去裝死，啊──！我要瘋了！這樣我哪有時間去抓姦！現在那廢物一定在哪個破麻的床上爽！可惡可惡可惡──！」小珠猛然起身，往包廂怒吼，吼得予煙與阿玉耳朵隆隆響。

「……妳要吃什麼？」阿玉再問一次。

這回小珠喘著氣，緩下情緒，回：「烏魚子炒飯，大份的。」

予煙繼續吃她的燴飯，對小珠說：「所以是妳帶妳婆婆去醫院的？」

「啊不然咧？她還罵我幹嘛拖地害她跌倒。」

阿玉將烏魚子切丁，道：「她該不會還說過妳吃完中飯才洗衣服，她沒辦法睡午覺這種話？」

「妳怎麼知道！」

「珠小妹，我也有過婆婆啊。」

予煙咀嚼燴飯，思忖如何協助小珠抓姦，這方面的高手全勳還在小靜那裡，又不能因此就請出了明這個王牌。

她滑手機查徵信社資訊時，MIKA帶著客人出現了，她穿的不是平常的緊身洋裝，而是公主袖上衣配高腰短褲，甜美又有點小性感。

「老闆，今天我陪客人去打高爾夫，所以直接過來吃晚餐～」她說。

難怪沒看到興哲。「小靜沒有一起嗎？」小靜受歡迎的程度不亞於MIKA，MIKA也愈來愈喜歡她，怎麼陪打高爾夫的只有一個？

「小靜姊姊有事情，她晚一點會過來會合～」MIKA說明，挽著客人的手臂踏進包廂。

這麼快就和MIKA一樣有拒絕權，而且是以王悅靜的角色，予煙一時瞠目結舌。

「咳咳咳……這三小！」小珠突然大喊，湯匙扔回盤子裡。

予煙轉頭，看見她盯著手機渾身發抖，往螢幕一點，一段聲音傳了出來。

愈聽愈像是男女交歡的呻吟，予煙蹙眉，與阿玉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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