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仙魔鬼 - 11

「大姊，我在這裡等就好。」小方揚起制式笑容婉拒。

「哎，招牌菜沒那麼快啦！裡面坐位那麼多，坐角落跟我喝點啤酒聽聽歌～要是以為我會特地叫小姐過來坑你錢，那是你想太多。」予煙揶揄，拍拍椅子，迅雷不及掩耳撬開兩個瓶蓋。

小方一頓，維持儒雅，喝了一口啤酒。

予煙也喝了一口，再與他碰杯。「你明天放假？」

「妳怎麼知道？」小方眼眸微瞇，彎彎的，給人好感。

「前幾天叫你來但沒來，結果現在來了也喝酒了，所以我猜你終於休假啦。」予煙忽地站起來，接過阿玉遞來的一盤炒花生。「請用。」

「謝謝。」

予煙看了下前面，小珠正和小靜合唱詹雅雯的歌，小珠很會詮釋《原來你不識愛過我》這種純樸淒楚，但沒想到小靜聲音一搭上去，竟迸出濃濃的敘事感。

彷彿在苦海翻滾過，混著憤恨。

這絕不是以信用卡刷過頭的心情唱出來的。

她真是看傻了，連小方也不禁回頭。

「聲音真好聽……」

「是吧？」予煙看到小靜一進副歌有一瞬閃神，她稍早的疑心被勾出來。

然後她們對上了眼。

小靜的目光很快掃到小方身上，再到客人，最後是螢幕上的歌詞。

「小方，你是這裡人嗎？」予煙晃晃菸盒，他稍有躊躇，但還是拿了一根，她立刻幫他點火。

「不是，我在這裡工作，老家在其他縣市。」

「一個人租房子住？」予煙拿起酒瓶斟滿彼此杯子，對玻璃另一側的阿玉使了個眼色。

「是啊，租在公司附近。」喝了點啤酒，抽了點菸，小方看起來沒那麼死死抓著面具了，眸中閃動惆悵。

「辛苦你啦！一個人在外打拚，有什麼計劃？」予煙手指扒過自己一頭燙得像泡麵的短捲髮，讓它們好好遮住稀疏的地方。「沒計劃也要好好存錢啊！像我以前都沒想過，現在要養兩個小孩，還要照顧身體不好的爸爸跟弟弟，結果兩袖清風。」

「大姊的小孩多大了？」

「一個高中，一個小學。」予煙夾著菸支頤，神色複雜。

小方點頭表示明白。「我想要結婚，不過，一直沒有適合的對象。」

「真的嗎？你喜歡什麼樣的對象？」她嚼著幾顆花生米，有意請阿玉與小珠回去看看有無適當人選。

「嗯……各方面都跟我合得來的對象是最好的。」

這麼理想又籠統，怪不得找不到。各方面都合得來當然是最好的，就跟她希望這世界大同一樣，難。「合得來是指相像的，還是互補的？」

「我覺得……相像的會比較好吧？才不會有衝突。」酒精貌似放鬆了小方神經。

這說法……是相像與互補的對象都沒經歷過嗎？呵呵，可愛的小方。

「來了來了～趁熱吃，小心燙！」阿玉端來招牌菜，語句中的矛盾讓予煙與小方都莞爾。

此時，MIKA挽著客人走向門口，對予煙道：「老闆，我先走囉，下次見！」

「喔！謝謝妳啊，慢走！」予煙目送女孩離去，發現小方也看著MIKA背影。「嚇一跳嗎？不過她成年了喔！」

「呃，我不是……」

「吃東西吧！再坐一會兒，徹底放～鬆～再回去。」予煙拍拍他肩膀，又拿了一瓶啤酒請客，隨即為剛進來的歐吉桑們帶位。

之後，她陪其他客人聊了幾句又敬了幾杯，聯絡計程車把玩得盡興的載回家，順道就在街上抽了一根菸，凝視公園彼端黑壓壓的一片。

「予煙，妳看一下裡面。」阿玉清洗湯鍋的時候，忽然和她說話，話聲有點被水流聲干擾。

那通常是阿玉要說八卦的方式之一。

予煙將菸頭捻熄在櫃檯菸灰缸，望著玻璃的另一邊。

小方還沒走，他掛著笑臉遞出杯子，而小靜坐在旁邊，胸部緊貼他手臂，將酒杯倒滿。

和樂融融。

仔細一看，那張笑容面具的邊緣剝落，露出真實上揚的嘴角，些微不羈。

──原來還真有啊，既相像又互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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