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招生公布次日。
正值午時,安州涿谷內的集市廣場甚少聚集如此多的人,只因今日是門派新弟子報到的日子,無論是否成功入選,均想到此領略一下中域各實力門派來迎接新生的內門弟子,圍觀百姓只能站在外圍,以通告欄為界,而廣場內圍只允許入選的修士進入。
作為五域中佔地面積最大的中域,擁有上百個門派,此次參與招生的共有二十餘個,當中不乏遐邇聞名的實力門派。每個門派收生人數不一,少至一人,多至二十人,十大門派的收生人數最為多。它們幾乎統領了整個中域的大小事務,有幸入選的可以說是光宗耀祖的事蹟,當然,入選的人都有一定的能力。由此可見,今日是一大日子,新生弟子人人換上新裝,拿出最好的狀態,等待著內門弟子到來。
一眼望去,大多是穿著艷色服裝,許多極為少見的華麗服裝此時也出現在這裏,與此格格不入的是一位少女,她默默站在那裏,凝視着眾人興奮地又笑又跳,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十七八歲,一身素色長裙,腰間系著一枚淡綠色吊墜,除此之外並無任何配飾。
“快看快看!來了來了!”
“內門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好強大的氣息!”
“雖說看不清他們的臉,但覺得他們都有絕美的容顏啊!”
忽然人群裏開始騷動,人們期待已久的內門弟子到了。虛無的空中慢慢顯現一道道身影,每個門派大多只派來了兩位弟子,有的還有執事。他們從空中緩緩跳下,然後各自到不同的牌子後,修士隨即根據入選的門派各自走到相應的牌子前。
九天宗的牌子前,不一會便有三四個人。待所有人走到了各自所屬的牌子前,內門弟子開始核對身份。“簫墨然。”“是。”方才的那位少女在末位應聲作答。她是名單的第一位,代表第一個成功入選的人,前方所有人轉頭看向她,目光中有羨慕的,有欣賞的,也有不太善意的,她對他們微微一笑,點頭回應。內門弟子緊接著便繼續順著名單核對身份。
有些門派核對完修士的身份後,拿出法寶或召喚坐騎帶他們離去。九天門也緊隨其後,其中一位內門弟子拿出口袋般大小的方形盒子扔上空中,盒子愈變愈大,另一位弟子大手一揮,白色光芒籠罩着十二位新生,光芒跟住兩位弟子沖向空中的盒子,帶著他們前往萊州,九天宗門根據地。
...
白色光芒連同它帶來的暖意散去,盒子內部顯現在眼前,十一名修士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如同房子似的飛行法寶,而簫墨然的注意力卻在兩名內門弟子的身上。見她在注視着他們,他們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位開口道“各位,首先祝賀各位進入九天宗,我們是來迎接大家的師兄,我是耿志,他是林旭。”一旁的林旭面帶笑容點頭作揖。“我們路程約需五天,雲雀堡,即是我們身處的這件法寶,會帶我們直達萊州的宗門根據地,在此期間,請各位隨意。”
聞言,簫墨然等人作揖回應。雲雀堡約等同一間房子大小,四方都是半透明的金黃色的掛飾彰顯了它的價值,萊州與涿谷之間相差五千余里,以飛行法寶來說,五天時間已經很快了,此時第一城在他們肉眼看來已經消失了,不久他們將離開涿土。
簫墨然見大家在觀賞雲雀堡,而她對這法寶並無興趣,默默走到一旁盤腳坐下,正打算合眼休息時,一男一女到她身旁坐下,略帶笑意地問好。比她小一年的女孩名叫江藝皎,橘黃色長裙顯得她十分靈動可愛,而男孩也比她小幾個月名叫司馬宇,兩人在名單中位於中段,資質尚算不錯,見他們有意交好,簫墨然也笑着回應,主動開啟話題,據他們所說,他們是從招生試練中認識的,與其他人不熟,聽聞之後有新生比試,想打好關係。
側目,其他人還圍繞在耿志和林旭身旁,簫墨然問道“你們對這件法寶不好奇?” 江藝皎䇯了耸肩膀道“還好,之前從書上看過,也就不太好奇了。我父親在外經常買介紹功法和法寶的秘籍回來。”從對話中來看,他們倆的家庭背景也不錯,而簫墨然父母都是普通百姓,這點她並未明說。
“各位可以相互認識一下,對將來的試練有好處。”林旭目光看向簫墨然這邊,然後轉頭開口道。意識到他的意思,她起身帶著江藝皎和司馬宇到其他人聚集的地方。“你好。”“幸會,你就是名單上的第一名啊。”
“名單上第一又不代表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十七歲只是一個凝神初階,這有甚麼,之後她就會知道誰才是我們之間的第一。”不善的語氣插嘴道,對面的男孩抱手斜眼看向簫墨然。她側目打量着他,凝神巔峰,我們新生之間最高的修為等級。“是嗎?擇日再比。”她淡然攤手。
“擇日不如撞日!敢不敢來比一場?”
簫墨然挑了挑眉,回道“隨時奉陪。”
“兩位,未到達宗門前我需負責各位的安全,請不要進行私下比試。”耿志見氣氛不對勁,出聲打斷。
“年齡確實是一方面,而名單的排名未能證明各位的能力,據往年來看,新生試練會在各位抵達兩天後進行,那時候自由可以分出高下。”林旭饒有興趣地注視着他們兩人開口道。
江藝皎憤憤地低聲反駁說:“似我看,墨然定比狂妄自大的人厲害。”“不一定,他們之間有一定的修為差距,而且簫墨然比辛博大一年多。眾所皆知,年齡愈小潛能愈大。”司馬宇說道。
簫墨然看着他倆在討論自己的勝算,搖搖頭,心想: 在凝神境界越級挑戰,這點自信還是有的,雖然是新生裏年紀最大的,但她的優勢在另一方面,更何況,年齡也是她優勢。
為免招來麻煩,她不在此多留,回到方才的地方坐下,拿起腰間的吊墜輕輕撫摸,抬頭望向西邊的風景,喃喃自語:“中域,我回來了,九天宗,我相信你。”慢慢,思緒飄遠……
...
他們一行人飛了整整一天,十二人安靜地各自盤坐著修練元氣,除了問好外,彼此都沒有過多交流,大家都感覺到他人的緊張不安,不約而同地沉默。第三天下午,從雲雀堡裏望去,下方像似原始叢林,密密麻麻,陽光也只能透過縫隙穿越,大多地方不見天日,黑暗與光明交織,看到此景,簫墨然心中微微一凜,身體內似有黑色霧氣即將湧出,她立即收回視線,用元氣把黑霧包裹,不久,一縷縷白煙從周身浮現,她揮手把自己連同白煙包在光圈裏。
在持續了五天四夜的飛行後,此時的氣氛已較為輕鬆,新生們已放下不安,開始期待接下來的事情,這一點耿志和林旭感覺到了,簫墨然也是。雲雀堡忽然抖了抖,耿志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各位我們已到萊州,在正式進入九天宗前,我們需要先匯合從其他地方收取的弟子。”
“這一次九天宗共派出八人接收弟子,我們負責的是你們安州涿谷,其餘六人則是前往夷州、永州、赤州,總計四十名新生弟子拜入九天宗。現在我們帶領你們先去匯合。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到達匯合點了,做好準備。”
“啊!”
此話一出,其餘人明顯不淡定了,既興奮又期待,火熱的內心猛烈跳動起來,幻想著與其他同視為天才的弟子碰面切磋,江藝皎激動得甚至抱著簫墨然手臂左右晃動,年紀稍大的簫墨然則平靜得多,臉上並無任何表情,似乎在想著其他事情。她拜入九天宗是為了其他個人的目的,並不想與其他弟子有過多交情,這反而會影響她的事情。
在大家激烈討論的同時,耿志把少量元氣注入雲雀堡,飛行速度便加快幾分,身旁的山峰一划而過。
雖說蕭墨然不打算過多參與新生活動,但也要在九天宗內闖出自己一番天地,而她的當務之急便是變強,畢竟境界的差距有不少影響,與其他三州的弟子切磋可使她提升感悟,希望在這些人中有天賦異懍的天才。實踐好比真理,切磋的效用遠超其他,適時也可以到九天宗的秘境修練,作為十大宗門的前三,秘境的程度應是數一數二的。
恰逢午時,炙熱的日光從天際直衝而下,為萊州增添色彩,簫墨然一行人從雲雀堡下來,踏在古老的城池上,他們均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歲月感,城門殘留著無數傷痕,仔細嗅探,還會發現蓋在草叢下的腥血味道,這裏曾經定是發生過甚麼大事。
明峰城城頂上方,一位老者背手站立在哪裏,身穿灰藍色武袍,散落的長髮隨風飄揚,他身後有十名年輕修士,個個體內氣血充盈,在高傲的姿態下藴藏著不可預估的力量,意識到有人到來的時候,眼睛齊齊閃過亮光,換上炙熱的表情,簫墨然等人好像是他們在等待的獵物一樣。
耿志與林旭抬頭看見城頂上的老者,露出恭敬的表情,兩人便合力用元氣把眾人送上城頂,等待包裹眾人的元氣消失後,迎來的是方才見到的老者和那十名修士。
耿志林旭走上前雙手抱拳,齊聲喊道“弟子見過湛陽執事。”湛陽執事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簫墨然等人說道“這就是你從安州帶回來的小傢伙嗎?不錯不錯。”他聲線雖沙啞,但語氣中氣十足,看得出來修為不底。
“辛博,出來拜見湛陽執事。”林旭向後呼喊那位對簫墨然不善的男生。辛博立即恭敬上前一步,對湛陽執事抱拳一拜,“安州辛家辛博見過湛陽執事!”辛博一改之前的態度,言語間恭恭敬敬,此時他溫潤的聲音和標緻的長相,第一印象極佳,若不是之前見過他的另一幅面孔,也會被他瞞騙。
果然,湛陽執事上下打量一番,漏出一絲滿意之色,說道“噢,安州辛家的人,怪不得,凝神巔峰的修為,很好。來,武琛,你們可以交流交流。”
“是,可以領略一下我們赤州的實力。”一位彪形大漢應道,同等的修為,他渾厚的氣血看起來有些許滲人,他對辛博露出挑釁的目光,微微咧嘴,嘴裏的虎牙極外顯眼。
辛博那雙好看的狐狸眼閃過異樣的光芒,一瞬即逝,彷彿無事發生,和善的向武琛回以微笑,簫墨然巧妙捕捉到這一反應,心中莫名升起警惕。
“離傳送陣開啟還有一段時間,現在可以比試一番,兩位是否願意?”湛陽執事看着即將按耐不住的兩人。
“來吧!”
...
武琛率先釋放出修為波動,亦是凝神巔峰的修為,隨即周身浮現出火苗,烈火的氣溫使人酷熱難耐,揚手之際,足以燒毁萬物的火焰不斷蔓延,辛博眯起眼晴,感受到來自武琛的威脅,他從未遇見過如此強大的同輩。但是,他也會告訴武琛他不是吃素的。
辛博冷哼一聲,施展出辛家的功法“領教一下我的良品功法,落陽萬里功!”
一個家族擁有良品功法,足以證明他們並非普通世家,平民一生都可能接觸不到的良品功法,辛家似乎也只擁有數本,能讓辛博修練代表辛家十分看重他,或者把他視作未來的繼承人之一。
落陽萬里功雖是良品中的下級,若辛博修練到極致在他的領域是無人能敵的。猶如太陽般橘黃色圓體浮現在身後,它的熾熱直逼武琛,甚至湛陽執事身旁的眾人都能感受到。
辛博猛然向前一步,圓陽顫抖,他的黑髮映照成了金黃色,隨著氣流飛舞。
武琛嘴角勾起,他很高興遇到這樣的對手。“烈焰拳!”他以單拳之力搏擊辛博的太陽,顯然他對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信心,拳上集結了龐大的氣勢,伴隨著燃燒中的火焰衝向辛博,狠狠地砸向圓陽,烈焰在太陽下拉成一道道殘影,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向辛博發起進攻。
兩人交擊在一起,身形被招式覆蓋,忽明忽暗。辛博把身前的圓陽移至上方,作起防禦,在圓陽熄滅前,觀戰的眾人看清了腳步後退的辛博,以及他不甘的神情。
辛博心中怒氣大盛,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輸給別人,連九天宗都沒進,他可是辛家引以為傲的天才。
突然天色一暗,那一瞬間,從兩人交戰的地方掀起狂風,忽見本在辛博上方的圓陽再次亮起,那亮光有著照耀萬里的璀璨,不可目視,引起一陣波動,武琛不可思議地紮起馬步,揮手釋放火焰,但頃刻間接觸到圓陽的火焰消散。
昏暗的環境中,武琛目光漏出罕見的恐懼,他的招式在辛博的落陽萬里功中完全被壓制,無法動彈,渾身元氣無法使出,只能眼睜睜被攻擊。圓陽從四方撞擊著武琛的結實肉體,發出巨大的響聲。
“咳咳咳……”武琛捂著胸口,身體向後跌退幾步。辛博收回招式,依然覺得不太滿意,眼睛直直望著武琛,好看的狐狸眼沒有了先前的笑意,變得凶狠,血絲浮現,他不裝了,武琛激起了他的怒火。
“辛博!別!”與辛博一起的女子驚恐喊道,她清楚他想要做甚麼,而這樣會毀了他的前途。
“點到即止。”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湛陽執事和林旭齊齊呼喊道,他們不解辛博會做出如此舉動。
“你……”武琛呆呆地直視辛博的眼睛,靈魂深處就要迎來辛博渾厚的靈魂之力攻擊,作為體修,靈魂之力是最弱的地方,若被攻擊,下場不可預料。
正在向前走的簫墨然最先感應他們的異況,在辛博的攻擊到來之前,搶先一步把武琛擋在身後,她在兩人交手前已察覺辛博不對勁,果然,他沒有就此停手。
“墨然!”江藝皎掩嘴驚呼。
辛博冷笑,暗中加強了靈魂之力,打敗簫墨然更好,證明他才是安州最強的人。
簫墨然直視辛博,把所有本攻向武琛的靈魂之力攬到自己身上,甚由它攻擊自己的靈魂空間。
甚麼!
一道悶響,反而是辛博敗了,他的靈魂之力被簫墨然絞滅,兩者接觸的𣊬間辛博的靈魂之力如煙般四散,甚至是被他自己的靈魂之力反擊,而她游刃有餘,沒有一點壓力。
他抬起頭,原本凶狠的眼神換上了驚恐死死盯著前方,簫墨然沒有理會他,轉身扶起武琛,一個瘦弱的女子扶住一個受傷的彪形大漢,在不知情人看來,實屬有些怪異。
此時,後方觀戰的眾人趕到,赤州的修士從簫墨然手中接過武琛,江藝皎著急地上下查看她的狀況,她望著這個焦急的女孩,心中生起好感,不自覺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安撫。
“多謝女子相救。”武琛在他人攙扶下向簫墨然道謝,她點頭回應,私下傳音給他“到宗門後希望可以見一面。”武琛點頭表示答應。
那位與辛博交好的女子去到他身邊,溫柔說道“我替辛博給二位道歉,給各位添麻煩了。”而辛博緩緩起身,眼神空洞,嘴裏不停地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
湛陽執事以參雜著震驚和欣賞的目光看着簫墨然,凝神初階的修士不費吹灰之力抵擋高階修士的兩倍靈魂之力並以之反傷,過程中甚至沒有運用自己的靈魂之力。
對於辛博,執事神情冷峻,給他傳音。辛博低下頭默不作聲。
“此事之後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是老夫的疏忽。”
...
此鬧劇告一段落後,耿志看了看四周,正想開口詢問,被湛陽執事以眼神打斷,嘴唇微動,似在與他傳音,耿志聽後一臉凜然,喊上林旭,兩人調動元氣從城頂沖天而起。簫墨然等人不解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湛陽執事開口解釋道“負責赤州的兩位師兄已經趕去夷州,而恰巧永州的修士遇到麻煩耽擱了,我派他們去接應一下。好啦,我們先回去九天宗,算算時間,傳送陣差不多該開啟了。”
語畢,不遠處亮起五道通天的強光,光芒中央地上刻有無數符文,它們逐一亮起,濃郁的空間之力破空而出,形成一個近萬尺的大小的通道。湛陽執事以一己之力把二十二名修士籠罩在白色光圈內,接著飛進偌大的傳送陣中。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虛無,如夢一般,一眨眼,眼前景象慢慢清晰,所有光芒退去,執事和二十二名弟子走出傳送陣,他們終於來到了九天宗!
簫墨然看着高聳的山門,此時也感到震撼和激動,與其他人一樣,深深體會到九天宗的底蘊。充滿歲月痕跡的牌匾高掛在山門頂端,九天宗三字從幾里之外亦能清楚看見,左右共有九塊石碑,圍成一個半圓,它們上刻畫著九天宗的歷史,從悠久歲月留傳下來的石碑,每個字都能清楚看見。
“這就是九天宗山門嗎?光用肉眼已能確切感知到它氣勢之磅礴!”江藝皎的聲音忍不住顫抖。幾人一同附和。
就算是簫墨然,站立在山門前敬意也油然而生,沒有真正目視,是沒有辦法感受到它的魅力,看上一眼就會深深刻在腦海中的那種。
湛陽執事看到大家的神情,臉帶喜悅的向石碑注入元氣,淡藍色漩渦緩緩出現在山門後,他笑着說道“來吧,小傢伙們,歡迎正式進入九天宗。”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二十三人一同跨進漩渦之中……
“九天宗…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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