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和凱撒的離婚案件鬧得滿城風雨,全國皆知,甚至傳到了羅馬教廷,轟動了整個歐洲,人人都稱之為「國王的大事」。
這天,安德烈和父親、兄弟一起來到倫敦的諾福克大宅,與舅舅諾福克公爵商討這件大事。
「你最近表現得相當不錯,國王如今已經離不開你了。」向來城府深沉的諾福克對安德烈露出了罕見的微笑,「倘若進展順利,國王很快便會離婚,到時你便會成為他的再婚對象,登上王夫寶座。」
「你過獎了。」安德烈謙虛地說,「全賴舅舅居中斡旋,讓沃爾西召開法庭,審判國王的婚姻。」
「這次你確實做得很好。」
父親也稱讚安德烈,語氣難得不嚴厲。
「你之前告訴我,國王一直很在意凱撒曾經與伊麗莎白公主結婚,於是我便蒐集相關情報和尋找證人,並且故意讓國王看到〈利未記〉的經文。當初撒下的種子,終於來到收成的時候了。」
安德烈沒想會獲得父親讚賞,內心頗是雀躍,但仍然保持沉穩地說:「謝謝你,父親。」
「目前申請婚姻無效的信函已送往羅馬,只要教皇批准,事情便塵埃落定了。」諾福克說,「在這段時間,安德烈務必牢牢抓住國王的心,不讓旁人乘虛而入。」
「我會的,舅舅。」安德烈答道。
諾福克之後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
「聽說很多歐洲王族知道國王準備離婚後,均希望成為下任王夫,有些甚至已經派遣大使前來提親。法蘭索瓦一世最近喪妻,他似乎也有意向國王求婚。倘若消息為真,那麼他將會是個強大的對手。」
「據我所知,亨利對法蘭索瓦好感不大。」安德烈淡淡地說,「而且……聽說法蘭索瓦跟維納斯共度良宵後,目前正與墨丘利長相廝守。亨利向來注重衛生,因此選他為再婚對象的可能性非常低。」
他這話雖然說得隱晦,但他知道諾福克會明白他的意思。
維納斯是愛與美女神,亦是情慾的象徵,墨丘利是神話中負責傳遞信息的使者,其名字即為「水銀」的意思。安德烈以此暗示法蘭索瓦風流過度,感染了梅毒,必須以水銀治療。
「那就好。」諾福克嘴角稍稍勾起,「但是我們仍要謹慎以對。」
「不只是安德烈,馬可和喬治也要努力爭取國王的關注。」父親提醒馬可和喬治,「絕對不能讓其他人靠近國王,尤其是西摩家的小子們。」
安德烈知道西摩家向來跟博林家不對盤,他們也有好幾個跟亨利年齡相若的兒子,同樣希望討好國王來上位,因此有防範的必要。
「是的,父親。」喬治順從地回應。
馬可則是不置否地「嗯」了一聲,貫徹他懶散的作風。
諾福克瞥了眼馬可,建議道:「說起來馬可仍然單身,我們最好也給他安排一下。以博林家現在的名聲,相信任何貴族都不會拒絕聯姻。將來安德烈成為王夫後,馬可甚至可以跟王族結婚。」
安德烈看到父親眼睛一亮,父親向來希望馬可也飛上枝頭,正中他下懷。
接著,諾福克和博林討論要提拔哪些熟人,又要把哪些人貶黜,彷彿安德烈已經加冕為王夫,整個宮廷都是他們的囊中物。
此時外面突然傳來叩門聲,諾福克命令對方進來。
「怎麼了?」諾福克問侍從,「有什麼重要消息嗎?」
「這是從羅馬送來的急件,大人。」侍從恭敬地把一封信遞給他。
「來得正好,看來是教皇批准離婚了。」諾福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接過信件並且拆開閱讀,下一秒臉色驟變。
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FRZTcnyhs
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ulOui5b6K
同一時間,在格林尼治宮的書房,亨利正在質問沃爾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教皇怎麼被俘虜了?」
「那是神聖羅馬帝國軍隊幹的好事,他們一直在義大利作戰,其中一支傭兵因為軍餉問題發生了叛亂。」
沃爾西一邊擦拭額頭混著油脂的汗水,一邊緊張地回答。
「那支傭兵裡有很多日爾曼人,他們是支持馬丁‧路德的異端者。他們說……請慈悲的天主饒恕,羅馬是新巴比倫,教皇陛下是敵基督,於是殺進了聖城,並在當地……哦,主啊,那實在太可怕了……」
「那些傭兵到底做了什麼事?」亨利追問。
「他們闖進了教堂和宮殿,搶走了所有財物和藝術品,還刨開了貴族的墳墓,把陪葬品當成戰利品。」沃爾西一臉痛心疾首,「他們甚至褻瀆聖人的遺骸,放在酒館裡賤賣,還讓娼妓穿上教皇陛下的衣服,坐在聖座上!」
「他們簡直是地獄來的惡魔!」亨利痛罵。
「他們在聖城到處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修士和修女更是首當其衝。」沃爾西繼續述說傭兵的暴行,「城內百姓不論男女老幼,若不交出高額贖金便性命不保。」
「那些傭兵真該被活活燒死——不,這未免太便宜他們了!」亨利咬牙切齒地說,之後他頓了頓,問道:「那教皇呢?還活著嗎?」
「天主保佑,教皇陛下安然無恙,他原本被困在聖天使城堡,後來成功逃出了羅馬。」沃爾西說,「目前他正被帝國軍隊囚禁在義大利某座城堡,雖然被以禮相待,但仍要繳付贖金才能獲得釋放。」
「那我的使節呢?」亨利迫切地問,「他們把我申請婚姻無效的信函交給教皇了嗎?」
「他們已經把信交出去了,教皇陛下亦作出回覆。」沃爾西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教皇陛下……拒絕宣布你和凱撒王夫的婚姻無效。」
「教皇在查理手上,而查理是凱撒的外甥……打死我也不信這跟凱撒沒有關係。」亨利沉聲道,「他為什麼不肯乾脆地承認我們的婚姻是錯誤的?」
「還有,教皇陛下命令你維持跟凱撒王夫的婚約,而且必須履行Omega在婚姻中的義務,亦要讓凱撒王夫行使Alpha的權利。」沃爾西低聲補充。
亨利意識到事情遠比他想像中來得棘手,他本以為只要提交請求,教皇便會宣判婚姻無效,沒想到會變成這般複雜的局面。
亨利捏緊了拳頭,之後向沃爾西下令。
「你給我親自去一趟義大利,好好說服教皇,倘若失敗了,那就永遠不用回來了!」
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dCTFhQArS
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xw5T9uxV
當沃爾西啟程前往羅馬後,王宮的大門再度為凱撒敞開。
由於教皇命令亨利維持與凱撒的婚約,亨利不得不遵從,讓凱撒重新入主宮廷。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4XdnMsH91
亨利本以為會有人為他出頭,但是那些原本支持他離婚的朝臣,竟一個個見風轉舵,倒過來勸他跟凱撒重歸於好,把他氣壞了。
他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羅馬的劫難傳得沸沸揚揚,如今人人都怕得罪凱撒,深怕倫敦成為下一個死城。
哪怕是諾福克公爵,也勸亨利先暫緩離婚大事,並且讓安德烈離開宮廷躲避風頭。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FEYa3iRbD
凱撒這趟回宮,帶了許多西班牙護衛和隨從,並且把他們安插在宮中的重要位置。領導他們的是凱撒的老保姆埃維娜夫人,西班牙人都稱她為「唐娜」以表尊敬。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TpZrvx5nw
看到埃維娜那張布滿皺紋的嚴肅面孔,亨利便想起了自己的祖母,不由得緊繃起來。而且他發現埃維娜對宮廷事務的嚴謹程度,甚至更勝瑪格麗特太后。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KCP2hzfS4
埃維娜一來到王宮,便批評這裡像個亂糟糟的雞窩,馬上立了許多規距。之後又像個惡婆婆般對亨利的生活習慣挑三揀四,從早上賴床到吃飯時挑食,全都被被她碎嘴了一遍。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wzrPJ11aO
在夏至的晚上,格林尼治宮舉行了歡迎凱撒回歸的盛大宴會,彷彿凱撒又贏了一場勝仗。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WqCLQpsUN
整場宴會都是莊嚴死板的西班牙風格,沒有亨利喜歡的刺激表演,就連假面劇也是聖經故事。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qhkgZqv7F
故事講述先知何西阿的妻子歌篾在婚後拋夫棄子,但是何西阿依然聽從天主的吩咐,用溫柔的愛尋回妻子,甚至用重價將她贖回來。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9Sx7jBGuQ
亨利知道這故事是在影射自己,於是整場宴會都沒有好臉色,宴會一結束他更是立刻退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