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鐸玫瑰浪漫譚（ABO ∣ 六攻一受 ∣ 生子 ∣ 歐洲宮廷） - 第二十四幕：紅玫的凋零

「萬一你只有女兒……唉……」

太后發出沉重的嘆息。

「那麼一切都完了……沒有兒子的話，無論你的領土多廣闊，政績有多輝煌，一切都會因為你後繼無人而煙消雲散……」

「可是，瑪麗也可以繼承我。」亨利大著膽子說，「她很聰明，不輸給男孩，而且——」

「你……你怎能說這種話？」

太后突然提高聲音，滿臉怒容，甚至嘗試撐起身體。

「女人萬萬不能當一國之君！天主在上，我的智慧和洞見不輸給任何男人，但是我也不可能……咳……繼承王位……咳……更何況是……你女兒……咳咳……」

她使勁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亨利原以為她快要撐不下去，下一秒手腕卻被她牢牢地抓住。她的手指冰冷如鐵，如同死神從墳墓裡伸出的枯爪。

「答應我，你一定要生兒子，無論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任何代價都要生下兒子！」

太后睜大雙眼，眼珠暴凸，死死地瞪著亨利，面目猙獰得像蛇髮女妖。

「你絕對要生下兒子，否則我一生的努力都會付諸流水，都鐸王朝會毀在你手裡，你會成為十惡不赦的千古罪人！哪怕我死了，我也會在墳墓裡詛咒你，直到審判日來臨！」

亨利全身僵硬，整個人動彈不得。

他明白自己永遠無法反抗祖母的意志，在她權傾天下時無法反抗，在她纏綿病榻時無法反抗，在她彌留之際亦無法反抗。

這一刻，他深深地體會到，自己此生此世注定是王朝的囚徒，延續血脈的器皿，這是他永遠無法逃離的宿命。

「我答應妳，祖母大人。」亨利低聲說，語氣中是徹底的屈服和絕望的順從，「我必定會生下兒子，我不會讓都鐸王朝在我手裡終結。」

獲得滿意的答案後，太后喘了一會氣，聲音從盛怒轉為哀傷。

「孩子，你還年輕……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太后低聲說。

「我苦苦叮囑你生兒子，不只是為了都鐸王朝，也是為了英格蘭的百姓……我大半輩子都在英格蘭的內戰中度過……我親眼看著一代又一代的人，為了爭奪王位血流成河……我不願再看到這樣的悲劇重演……因此你必須帶來一位強大的王子……讓國家得以和平穩定……」

回想著祖母跌宕起伏的一生，亨利明白她為何對「王子」如此執著，因為在她眼中，「王子」與「和平」幾乎是同義詞。

「我會牢記妳的教誨。」亨利低聲答應。

「你會為我的靈魂祈禱嗎……」太后問，「你會讓我的名字流芳百世嗎……」

「我會為妳祈禱，祖母大人。」亨利點點頭，「只要天主仍然保佑英格蘭，只要都鐸王朝仍然存在，妳的名字和功績將被銘記於心。」

亨利低下頭，像以往一樣請求祖母為他賜福。太后的手微微顫抖，最後一次搭在他頭上。

之後那隻手便像紅玫瑰飄落最後一片花瓣，輕輕地滑下。

這位奮鬥了一生的紅玫瑰女王，最終在留下給孫子的沉重枷鎖後，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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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太后的葬禮在西敏寺修道院舉行，採取最高規格，吊唁者在教堂外面大排長龍，貴族們紛紛從各地趕來送這位傳奇女王最後一程。4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h9gozYd5

太后的逝世象徵了一個時代的終結，同時也象徵亨利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正式結束。

從今以後，亨利就是獨當一面的國王了，再也沒有人為他指引前路。

亨利在格林尼治宮的教堂裡，為祖母的靈魂虔誠地祈禱。禱告完畢後，他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轉頭一看，那是凱撒。

凱撒來到他身邊，低聲說：「很抱歉你失去了祖母，願瑪格麗特太后的靈魂安息，她是一位讓人敬畏的女士。」

亨利僅以點頭回應，之後便要離開教堂，凱撒攔住了他。

「自從我們的兒子逝世後，我們便不再親近了。」凱撒柔聲說，「我明白你需要休息，但是已經過了半年有多，這段時間我們甚至不曾聊天。如果你有什麼心事，儘管告訴我。」

心事？亨利陷入了沉默，他確實滿腹心事，但該從何說起呢？

他以為自己已從喪子之痛走出來，但每次看到凱撒，哈爾的小臉便會再次浮現，讓他心如刀割。

〈利未記〉裡關於跟手足配偶結婚的教誨，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心房，讓他無法不反思他和凱撒的婚姻是否正當。

還有祖母的遺願，或者該說詛咒，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到底是國王，還是用來配種的馬？而且他即將親政，將會面臨數不清的問題和挑戰……

之後凱撒再度開口，打斷了亨利的沉思。

「還有，安德烈‧博林必須離開宮廷，你不能留他在身邊。你是一個已婚Omega，那就要有已婚Omega的樣子，不能跟其他Alpha過分親近，這樣實在有失體統。」

亨利現在最不需要的便是Alpha式說教，於是冷淡地說：「他是御犬總管，已經怠忽職守好久了，必須繼續執行自己的職務。」

「我不管他是什麼總管，總之他必須滾。」凱撒態度強硬，「沃爾西向來喜歡當媒人，就讓他給安德烈‧博林安排婚事好了。最好讓那傢伙跟外國人結婚，然後永遠不要回來。」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把他趕走？」亨利皺眉，「你三番四次挑衅他，可他從來沒有開罪你。」

「你是在裝傻嗎？」凱撒咬牙道，「所有人都知道那混蛋喜歡你，還想取代我的位置，可別告訴我你真的喜歡他。」

亨利一怔，其實他也說不清對安德烈是怎樣的情感。他只知道對自己來說，安德烈並非單純是朋友，可也算不上戀人。

亨利沒有立刻否認，這讓凱撒露出了受傷的表情。

亨利知道凱撒愛著自己。很多王族都是出於政治目的才結合，但是他們跟別人不同，他們在婚前已經相識，凱撒是出於愛情才跟自己結婚。

那他呢？他……愛凱撒嗎？

亨利忽然想到，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十一歲便跟凱撒訂婚，十六歲正式結婚，之後便生下了瑪麗，可他始終沒問過自己，是否愛凱撒……

正當亨利陷入思考之際，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和恐懼，他覺得自己彷彿被拋到波濤洶湧的大海中央，滔天巨浪從四面八方襲向他。

那是凱撒的大海氣息，他意識到凱撒正處於盛怒狀態，從而釋放了大量充滿恐嚇成分的信息素，把他包圍和壓制。

他忍不住渾身打顫，雙膝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凱撒面前，但在下一秒，那股驚濤駭浪就平復下來了。

「亨利，對不起。」凱撒趕緊向他道歉，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來，「我一時控制不住……」

亨利皺起眉頭，無論他是否愛凱撒，凱撒都是他的Alpha，對他的身體有絕對的支配權，這是身為Omega的宿命。

「我明白了……我會讓沃爾西給安德烈安排婚事。」

亨利決定讓步，但不知為什麼說出「婚事」時，心臟似是緊緊地縮了一下。

「還有從這個月開始，當我處於發情期時，我們可以同房，希望天主會再賜我們兒子。」

凱撒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終究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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