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公子記【歷史言情】 - 第一章　吳中的白狐狸公子05

昨日的傷夜泠泠死去。風雪驟停，屋外闌靜得宛如洗去一季風塵疲憊。淡橘朝陽落在沒有足跡的雪地上，像輕輕的嫁紗，溫潤地，籠在潔白面頰上。

山中多野鹿，驚現了蹤跡，悄悄探屋，被兩個抱擁的人影嚇得往外跳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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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澄在寒風中猝然醒來，發現環身的暖意溫存，轉頭瞥見先藝妍麗已極的寧靜睡容，以及包覆自己掌指、與雪堆雙手同樣柔中帶繭的溫度。他脫下白狐大氅，厚毯裹緊她，心下除感懷，還有萬般歉然，想她再多睡些。

不知為何，她竟勾起他深深的歉湧，好像早已注定他將負她一生，或者前生已然負過，難以補償，也不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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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邊猶自窺探的鹿角顫巍巍，勾起他對鹿肉的思渴。

「你們最好快快離去，以免終成我腹中物。」

他逸出嘆息。想念家裡的檀弓，往日與兄長冬獵的刺激歡快。

多少酒鹿的漫白雪夜，家裡一個人也沒少。

和樂融融地，像與屋外慘烈的世道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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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澄或許聰明過人，處事從容、無拘無束，難以捉摸得教人隱約感到害怕，但他確如他朋友所想，鮮少想到自身意願；一生籌計家事，為親人傷神。他懷想前夜篝火邊的衷腸密語，寒晨醒來發現的相偎溫馨，當時還不帶眷戀的感觸，還未，萌發的私情暗掩、靜流湧動。

這時他的確還不懂，不懂所謂朝暮相伴的慕愛貪歡是何等境地，與子偕老的誓約是如此不遠而絕美，卻也脆弱難保、稀罕不遇。

一名女子傾心的溫柔扶持，竟鋒利得足以斬斷十載仇恨、百年怨懟。

原來他竟然可以去愛、還能去愛。

當時他尚不懂得。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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