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輯 - 純萃4

陳興全權替我操辦起母親的後事，替我找了葬儀社，我掉著淚，儘管我每天都在經歷著死亡，我還是人，我還會痛，而躺在那的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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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我、養我、育我、愛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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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她的胸口，像小時候躺在母親懷裡一樣，我的視線落在母親的鬆垮垮的雙下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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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老師到了，陳興搖晃了我的肩，我噙著淚抬眸，陳興扶起我，我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厚實的胸膛，我捂著臉，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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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陪我母親最後一程嗎？」我開口，聲音裡帶著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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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老師點頭，我們跟著老師，陳興只跟到清洗地方的外邊，他不放心地看著我，離開他的懷抱，我還踉蹌了一下，陳興不忍，但還算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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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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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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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禮儀師褪下母親的衣服，露出肩上貼著藥布，那是我早晨為她貼上的，我眼淚一下又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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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節哀。」禮儀師道，手裡的動作未停，撕下藥布往垃圾桶裡一扔，肩膀上有一塊藥布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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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忍住，我沒敢看完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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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七法會過後，我跪坐在客廳地板上，閉著眼，嘴裡唸著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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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小時候與母親的回憶，母親總說我難帶，三天兩頭常跑醫院，什麼病都得，我甚至還有藥罐子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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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社會後，身體才好一點，自從和陳興在一起後，連感冒都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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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興在一起，哪怕是違背母親的意思，我也堅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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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完最後一遍，我睜開眼睛，取下停了許久沒在走的時鐘，換下電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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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鏈袋裡還有好幾片剩餘的藥布，儘管封合住，近距離還能聞到涼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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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與陳興認識的契機，那個路人身上也是有一片藥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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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構的裡的痠痛藥布也是她在補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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