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ICO魔女的婚儀 - 第一章 03 少女與傍晚與餐廳

下午五時，夕陽的餘暉透射進一間餐酒館的四角透明窗，烙印在帶有汙漬的陳舊木地板上。被染色成橘紅的室內擺設隨著夜晚的來臨逐漸黯淡，盛夏的餘熱卻依舊殘留。

窗戶外傳來了小孩子們細碎的嬉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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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酒館外的小巷空氣中瀰漫著烹煮晚餐的食物香氣與煤炭的焦味，偶爾穿插女人高亢的叫罵聲與運送貨物噠達的馬蹄聲，一如既往地沒有變化，就像平常的日子一樣。

「滴答……滴答……滴答……。」

在餐酒館大廳牆壁上的時鐘一分一秒不誤差地刻畫著時間。因為已經過了營業時間，所以整間屋子靜悄悄的，沒有點亮燈火的大廳漆黑一片，彷彿沒有任何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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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個靜靜沉睡在三張木頭餐椅上的女孩以外。

及腰的黑色長髮散亂地壓在少女身體底下，皮膚白皙的她在夕陽光輝下顯得紅潤，精緻的五官仍帶有些許的稚氣。

「唔……嗯。」

EMMA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視野尚未適應光線所以眼前的畫面模糊一片，但EMMA仍記得這裡是這幾天幫忙打工的餐廳，也是無家可歸的她現在唯一的安心歸屬。

她眨了眨眼睛，試圖讓視野和渾沌的腦子清醒過來。

少女有一雙漂亮如黑曜石閃亮的渾圓黑色瞳孔，讓許多第一次見面的顧客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彷彿有吸引人的魔力。但很可惜的是，EMMA完全沒有任何魔力，甚至她是到了這座城鎮才知道有魔法道具之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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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沒有魔力還是可以生存下去，倒不如說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生活著。

但是沒有魔法道具對生活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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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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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偵測到少女的動作，掛在大廳牆壁上老舊金屬油燈中的魔力油石被自動地點燃，頓時餐廳恢復了平常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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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此時發現右手臂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

原本血跡斑斑的白色制服也被換下來，此刻身上穿的是素面沒有任何花色的淡粉色連身裙，雖然不屬於自己的衣服，但是卻意外的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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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來老闆娘曾經有一個女兒，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聽說是一個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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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三年前被人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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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甚麼無從得知，EMMA只是從顧客的閒話家常中偷聽到的。

當然她根本不可能去問可怕的老闆娘。然而，在這個地方工作久了，就可以隱隱約約地發現曾經有另一個人在這裡生活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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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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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此時突然傳來了貓咪的叫聲。

只見一隻黑貓悄悄地從前門溜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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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EMMA從椅子上跳下來，跑上前抱住那隻有著紅寶石瞳孔的貓咪「是中午救了我的那隻貓咪！」

黑貓乖巧地窩在EMMA的懷中，柔順有光澤的溫暖皮毛摩擦著皮膚，不怕生的牠大概已經有飼養的主人了吧。

繫在黑貓脖子上的牛皮製項圈裝飾著三個金屬鈴鐺，每個鈴鐺上都刻印著奇妙的符文，不知道是單純的裝飾還別有用意，但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可以表明黑貓身分的文字。

或許這隻貓可以自己找到回家的路，所以主人才會如此放心地放縱牠在外面冒險……EMMA看著那隻黑貓聰慧不失靈氣的紅色瞳孔，暗自默默在心裡想著。

「啊，話說回來，我現在才發現你的頭有傷口欸……嗚哇，該不會是剛才留下來的吧？」

EMMA皺起眉頭，仔細檢視在黑貓腦袋瓜左後方處有一塊硬幣大小的傷口，上面的血塊細碎似乎才剛結塊不久，雖然不是甚麼致命傷，但EMMA心中興起了不小的罪惡感。

「對不起……到時候如果見到你的主人，也必須跟他道歉才行，真的很抱歉……。」

「喵嗚。」

似乎在告訴EMMA不用擔心的樣子，黑貓輕輕地叫了一聲。

「總、總之！必須先幫你包紮才行，但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繃帶和藥膏……。」

EMMA抱著黑貓在餐廳的四周繞了一陣子，卻沒有發現任何治療相關的急救用品。之後她突然想到應該是老闆娘幫自己包紮了右手臂的傷口，那麼老闆娘一定會知道那些急救用品放在哪裡。

但很明顯的，現在整間店裡只有她一個人，老闆娘不知道是已經回家了還是忙著幫明天的餐點補貨，於是EMMA又抱著黑貓走出了大門，四處張望著尋找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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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正吹著風。

EMMA瞇起眼睛，西落的夕陽餘暉依舊璀璨，但在餐館前的小廣場逐漸黯淡，橙紅色的光融進了黑暗的影子中，像極了火爐中將要熄滅的餘燼，甚麼也不會剩下。

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或許是因為這裡位於城鎮較偏僻的位置，所以一到晚上街道寂靜地可怕，住在這附近的小孩子都會被父母親警告夜晚出門會被壞魔法師抓走，並拿走他們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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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沒有看過真正的魔法師，對於他們的存在更是一無所知。

根據眾人的說法，魔法師就像地球上人類的稀有頂端菁英，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時候是對社會有貢獻的，但也有時候他們的自私會危害整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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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少跟他們扯上關係。

魔法師擅長用精心的謊言來裝飾他們所說的話，和他們簽訂契約不如和惡魔打交道。聽說曾經和魔法師立下契約的人都在最後失縱了，沒有人知道那群人去了哪裡，只知道和他們簽訂契約的魔法師在不久後製作出一壺又一壺嶄新的藥水，並獲得了一大筆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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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或許不是現在的自己該擔心的事情。

輕輕撫摸著黑貓柔順的毛髮，EMMA沿著大門前的台階坐了下來，並等待著。天色漸漸暗下，矗立在廣場四周的路燈自動亮起，夕陽早已經在數分鐘前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但老闆娘卻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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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沙！」

從旁邊的小路傳來了鞋底摩擦到砂石的腳步聲。

EMMA一開始並沒有很在意，雖然這個時間點在外閒晃的路人寥寥可數，但外邊總是會有人，所以她還是將注意力放在廣場另一側的方向，那裏是老闆娘補貨回來必定會經過的路線。

但是――

「啪沙！」

腳步聲越來越大，在安靜的傍晚更是格外顯著。

「啪沙！」

急驟的腳步聲倏然地停在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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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警覺的抬起了頭，往突然出現在EMMA旁邊的巨大黑影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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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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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發出了警戒的威嚇聲，炸毛般弓起了身體，似乎看到了甚麼不好的東西。EMMA困惑地也看向黑影的方向，只見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詭異老頭正站在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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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進入夜晚卻還戴上墨鏡，臉上掛著猥瑣笑容和大量白色落腮鬍，佝僂瘦弱的身材穿著暗紅色的唐裝。怎麼看都是可疑分子的老頭，向EMMA伸出了手，用低沉的聲音說:

「小妹妹，怎麼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啊？」

「……。」

「忘記家在哪裡嗎？沒關係，爺爺家裡面有好吃的食物和溫暖的被窩，跟爺爺一起回家吧。」

EMMA愣愣地沒有反應，只是像呆住了般看著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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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感覺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既視感，就跟今天中午給她的感覺很像。

而最近這種隨機搭訕的事件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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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問話那倒還好，

但某些見到她的人卻展現出強烈的「執著心」，到了病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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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她感到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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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見EMMA毫無反應後再一次地發出威嚇聲，並伸出爪子拍掉了老人不懷好意的手。

「唉呀好痛！這是哪裡來的臭貓……小心等等把你抓起來做貓串燒！」

「嘶――喵！」

「你不要以為裝腔作勢就可以――呀啊啊啊啊啊啊！」

「……啊！貓咪！」EMMA回過神地大喊，但已經來不及制止懷中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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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黑貓一撲而上到老頭光禿禿的頭頂，伸出尖牙和利爪的她像瘋了似攻擊著沒有毛髮覆蓋的範圍，老頭甩也甩不開頭上的不速之客只好痛苦地慘叫著，頓時畫面一片混亂。

「小妹妹！快！你趕快把你的貓咪抓下來啊啊啊！」

「啊……牠不是我的貓。」

「怎麼樣都好啦――！爺爺我的臉都快要破相了！你先幫我抓下……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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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瞬間，老頭像是背後狠狠地被人踹了一腳似地向前飛了出去。

黑貓也在這瞬間靈巧地跳離了老頭，優雅地降落在EMMA腳旁，跟剛才的模樣判若兩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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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吵甚麼呢？」

粗獷又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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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和臭小鬼你們最好解釋清楚，不然等一下就乖乖吃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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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月夜下，身高近兩尺的甜心女僕扛著五大箱洋蔥，不苟言笑地矗立在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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