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民第一部乙未篇 - 第十八章竹塹城攻防戰（2）

二.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GLbFXL5g

目光再回到紹祖這支敢死隊，在繞過吳湯興部隊正要往枕頭山方向進擊時，不巧被山上的第四中隊察覺，帶隊的前田少佐率領部隊往下衝鋒，瞬間將敢字營一分為二。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WpSiqmLB

「該死，差一點就能往山上殺去了！」憶堂一邊開槍還擊一邊罵道。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GVClnGpa

被截為兩部的敢字營漸漸被包圍，眼看著就要被各個擊破，此時第四中隊突然襲擊紹祖與憶堂這部。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Gk6Eby14

「靠，難道要死在這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7GcxqDZM

這是憶堂繼初陣之後，又一次冷汗直流的時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6giBbSnX

在大夥準備迎接日軍最後的衝鋒之時，第四中隊突然全隊轉向攻擊敢字營另一部。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5dMVWXRm

「怎麼回事？」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OqByKwdC

不只憶堂，所有人皆面面相覷。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DVIuVOt6

不久後遠方傳來陣陣吼聲，眾人紛紛望向另一邊。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X197r3yN

大約兩百公尺遠的那排民宅，阿龍阿虎兩人站在其中一戶的屋頂，民宅四周則擠滿了敢字營弟兄；只見阿龍手握敢字營大旗在空中揮舞，阿虎則與周圍的弟兄不斷的朝日軍開槍。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FaDNV5Tt

「你們這些死日本番！我是敢字營大將姜紹祖，北埔天水堂的姜紹祖呀！」阿虎聲嘶力竭的在屋頂上不斷重複大喊著。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SdLEgo85

在阿虎吶喊同時，阿龍默默填裝子彈朝逼近的日軍射擊。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rIK1ZhUy

一彈一人，連阿龍自己都驚訝今天的準度如此之高，那在陣陣煙硝後的臉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tFEliZtC

「微做得呦（還不錯嘛）！越來越準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MYO419PJ

「捱捱…捱，（我我…我）本來就很準。」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8yaOnxvq

阿虎露出笑容摸了摸阿龍那久未理髮而長出一塊刺人短髮的頭頂後，將大旗插在背上，縱深一躍跳往隔壁屋頂。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Q2a094Qa

「敢字營大將姜紹祖在此！北埔天水堂的姜紹祖呀！死日本番！有聽到嗎！」阿虎聲如洪鐘，大聲朝蜂擁而至的日軍大吼。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uu0GiEsF

這時站在屋頂上的龍虎二人就像是個雙人歌唱團體，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盡情的在人生最後舞台上發光、發熱。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uNtlVhmm

也不管他們看不看得到，紹祖與憶堂同樣報以微笑，含淚看著屋頂上的二人。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qjNdLnnB

憶堂轉身與紹祖點了點頭，兩人接著以極快的速度率隊往枕頭山方向衝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4bbWbulaN

經歷了五步哭山一役後，敢字營的弟兄都曉得，在這種時刻哭泣或是前去救援是最愚蠢的事，不僅對戰情沒有幫助，也會辜負了決心犧牲的弟兄一番好意。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RZ5larVY

因此，紹祖等人只能默默轉身進擊，完成未盡的任務。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0ihUatq2

就在憶堂轉身後沒多久，龍虎二人紛紛中彈跌落地面，圍繞在民宅周圍的弟兄們也全軍覆沒。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7afWWBrU

原先在阿虎背上的敢字大旗亦緩緩落地，淹沒在日軍腳下。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zAE1irP3

至此，敢字營僅剩86人。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tQR35KiM

時間來到下午一點左右，靠著阿龍阿虎等人犧牲得已繼續前進的敢字營，終於抵達枕頭山山腳下。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5lHkF85T

新竹的枕頭山是十八尖山往北延伸的一座約五十五公尺高的小丘陵，也是現在的麗池公園與動物園的前身，而今在動物園內還有座「枕頭山登頂紀念牌」供後人憑弔。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d7vETass

「還差一點，快到了！」紹祖對著大夥喊話。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6HaDrTBy

或許是因為此戰無需顧慮人力和戰略方面的問題只需放手一搏，這時的紹祖看起來精神不錯。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2G4yVXmP

但就在眾人欲上山時，後方第四中隊的追兵已至。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gZzfg4bE

「明明就快到了，這些死日本番！」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1XVmIQh0

眾人停下腳步就地找掩護，在山腳與日軍僵持不下。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EUN1CqnZ

互相射擊不久後，第四中隊開始往前突擊，位居劣勢的敢字營往枕頭山方向撤退。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0UUwgZLX

「怎麼辦？」大夥看著紹祖等待指令。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eCrSzmaL

「頭仔，咱會當覕去遐。（老大，我們可以躲到那）」一名弟兄指著右邊的三合院。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Dvuz1lFH

「進前我底遐做過長工，內底就闊欸。（之前我在那當過長工，裡面很寬廣的。）」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fcUrUN9F

紹祖望向他說的那座大宅院。的確，主屋加上兩旁的護龍還有圍牆，夠弟兄們抵擋日軍一陣子。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ZaTUZXSd

這座宅邸的主人名叫黃如谷，因為幾天前竹塹城裡便傳出大戰將至的消息，黃家人早在前天就攜家帶眷的往香山逃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VYWU4Y6u

這座宅院位置在現今的體育場，當時是緊鄰著枕頭山而建的一座大宅院。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uQADLVDs

紹祖點了點頭，別無選擇的他也只能帶著一群人進入屋內。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360wVl5L

然而日軍的攻勢依舊沒有減緩，彈雨打在外牆發出「波落」、「波落」的聲音，慢慢的日軍已經包圍了這座宅邸。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RlZeK8Kh

「屌他的，完全沒地方走了，滿滿的日本番。」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9RuNs89L

一小部分的弟兄試圖衝出大門突圍，但剛步出圍牆外便都成了槍下亡魂。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zsLcCJTX

紹祖趕緊關上大門，與幾名弟兄將屋內的桌椅全部堆在門後建築防禦工事。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At65Fh42

「頭家，這下樣呢？（這下怎麼辦）」躲在主屋的弟兄們不知所措的看著回到屋裡的紹祖。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t3s6usl0

紹祖不語。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iT6toUa0

他知道，這時只有兩種選擇：衝出去或是投降。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qUvLMn43

若是投降日軍，那些還在包圍網裡的義軍下場絕對是慘不忍睹。但若帶隊衝出去弟兄們勢必是死傷慘重。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IKkD0jVj

究竟該不該犧牲自己弟兄換其他部隊平安撤退的機會呢？紹祖內心非常煎熬，這件事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決定，因為剛剛停止攻擊的日軍似乎已經準備破門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gelFiqZM

「大家，我們...」正當紹祖準備說出決定時，剛剛引大夥進屋的那位弟兄打斷了紹祖。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QcjKL6in

「頭仔，進前我底家欸時準，灶腳那裡有一個狗洞欸當通山頂，咱常常畏那邊出去帶酒返來灶腳偷喝。（老大，之前我在這的時候，廚房那有一個狗洞可以通到山頂，我們常常從那出去帶酒回廚房偷喝）」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8J88wpAI

「今罵毋知擱底麽，欸當去看買啊。（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可以去看看）」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dXZFhxX3

不僅能逃離日軍的包圍還能直達山上，這條消息讓弟兄們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IpQDosYz

在確定廚房狗洞沒被填平後，紹祖讓剛剛那位弟兄帶路護送傅德星部隊先行離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5bgJTQbq

「你們嘛（也）過去，我做後背（殿後）。」紹祖對著弟兄們說。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x70R0YhZ

但弟兄們只是看了看紹祖，之後便將刀劍和槍枝卸下重新分配。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HFUO54HCS

「你們？這是做什麼？」紹祖有點慌了，難道這些弟兄已經喪失戰意準備投降日軍了嗎？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A2MpmGsm

「只留二十人應該夠。」矮子邱沒有回答紹祖，自顧自的在清點人數。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Xitssr4R

他將其中的二十人挑出，除了憶堂、謝姜、啞巴黃之外，這些被選中都是家中還有老母或是孩子，不然就是未滿15歲的少年。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udyW1Ik4

「頭家，山上就給你們去了，我們留下來把日本番拖住。」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b0y3IfaD

「邱叔...」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5i8a6trb

「快走啦，再晚一點就一個都跑不了了。」矮子邱說這話時很平靜，好像只是要紹祖去跑腿買個東西似的。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wXlpv0kd

「好，邱叔保重。」紹祖明白矮子邱意圖後，也只能道別。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vHHTSeLN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幾個被挑出的年輕人開始鑽進狗洞，只有謝姜不為所動的磨著自己的獵刀。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Ohwr5n3f

「死番仔，可以走啦！刀子磨這麼亮是要照鏡子嗎？」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IZtscALt

「憑什麼要我聽你的？」謝姜站起身，用不屑的眼神瞪著矮子邱。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mNnw9RpH

「頭家，我想留在這打那些畜生，請原諒我不能繼續護衛你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iXMkFdcP

紹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oRn1WtO3

矮子邱看了謝姜一眼後發出「嘖」的一聲便轉身和其他弟兄交代防禦的重點。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hzIKFWj7

這時謝姜突然走到憶堂面前對他說：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7mY8t95w

「好好保護頭家。」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wfEjAHIl

在憶堂還未回話時，謝姜又補上了一句：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3CgNbeZA

「我的名字才不是什麼狗屁謝姜。」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4yBrsJ0D

「沙三·阿麥，這才是我的名字，我也不知為什麼要和你說，但這樣至少讓我覺得我曾經在這世上存在過。」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VGuN1ufU

這位高大黝黑，卻又剃髮留辮的原住民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GXtN8XSJ

這時候憶堂才看見了謝姜、不，沙三·阿麥身上的傷：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b1PyLcfN

他的腹部中了兩槍、手臂上的傷已經見骨，整件上衣的內側完全染成暗紅色，難怪剛剛矮子邱沒有繼續和他爭執，原來是他已經無力攻上山頭。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57i2plgf

「保重，沙三。」對於已有必死決心的沙三，保重這兩個字憶堂說的很沈重，但沙三還是那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tUHCkQUz

「不要讓我這麼快看到你。」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J92or2Gx

「那也要約好去地獄還是天上呀。」憶堂對毒舌的沙三做最後的反擊。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i5OYJPUB

「誰人知呢？我連自己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X8rSmA4b

沙三說完便轉身揮手，此時的門外也開始有動靜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2ohAEjwd

「日本番爬壁（牆）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mVQoscPw

弟兄們紛紛在窗前架槍朝牆上的日軍射擊。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ldiTzyJK

「你們快走！」矮子邱再次催促著紹祖和憶堂。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d157G4fl

待憶堂最後一個爬出狗洞後，矮子邱把狗洞用水缸擋住，接著往窗邊走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UpPghINj

「欸！死番仔還能打嗎？」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sw3mvdJc

只有145公分的矮子邱站在185公分不斷朝日軍射擊的沙三身旁顯得渺小，但口氣依舊狂妄。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oRuD3BfY

「你這個老不死的等一下不要拖累我就好。」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1yR8VQ22

沙三也沒有要在嘴上認輸的意思。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kGfpxuOR

「我從來沒想過會跟番仔一起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CaiTU4yc

「我也沒想過會和死矮子一起下地獄。」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K8xAKGjK

就在你一言我一句互嗆同時，日軍已經打開曬穀場前的大門了。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yLmRHBL9

「阿輝，你找幾個人拿這出去騙那些日本番。」矮子邱將綁著白布的樹枝交給阿輝。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UFMy4LRD

「失禮了，讓你們先走。你邱叔我等等也會一起上路。」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wZwQK98W

說完，矮子邱轉頭對屋裡的弟兄說道：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WjWPTara

「等下阿輝他們走到一半，日本番出來抓的時候我們就衝出去！」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Usf4SjN2

眾人點頭並開門讓阿輝等人出門詐降。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Wwq16AL8

靜默片刻後，日軍果然出動士兵前來逮捕阿輝等人。

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DIhxiwnG

碰的一聲，矮子邱和沙三率眾奪門而出，大夥最後的身影隨著槍砲聲消失在門外的光亮之中。

ns18.191.125.73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