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說故事 - 故事其一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下)

上篇簡述: 詩人在遇到女僕、農夫、村長、國王後，身上的東西被拿個精光。而在這一切發生之後，他終於到達了高塔下。

因為太久沒寫文章了，文筆可能有點生疏，請多見諒。

那們就開始吧

在一切激昂的情緒平靜下來後，我看了看身上。所有的家當被拿走，身上滿滿都是鞭打的傷痕，看起來就像個全裸的變態。老實說，現在的我也許是一直以來最狼狽的一次。

「誰叫我是詩人呢。」

將所有的慾望、感情都吞噬，不完全的消化，再如嘔吐般全部傾洩出。

令人害怕的職業。

我看向塔頂，有點猶豫。要以這副樣子去見那個人嗎?

「.......不，不如說這樣才好。」

如果是那個人，她不會有反應的。不如說，以她的身分，不該有反應。

「走吧。」

我邁著忐忑的步伐，慢慢的走向塔頂。

在爬過螺旋的長階梯後，我以痠麻的腿站立在木門前。那是一扇破舊的木門，好像一碰觸就會碎裂般，裡邊透出一絲絲的燈光。

事到如今，雖然有些晚了，我開始躊躇起來。

到底該怎麼推開這扇門呢?

就像早上那樣，誇張地推開門，大聲地打招呼?

一言不發的走進門，默默等待她的搭話?

還是推開門直接跑走?不，太羞恥所以不可能。

說到底，我一定要推開門嗎?

說到底，今天會是那個「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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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倒退一步，心中出現細小的聲音，要不今天還是算了吧。已經在外面站了一陣子，身體已經不喘了，這樣的小細節肯定會被她看出來。到時候肯定會被笑話的。

轉過身，直接乾脆地走吧。

「差不多可以進來了吧?」

身體彷彿被這句話定住一般，我僵硬的看向木門的另一端。

「腳步聲已經停很久喽。」

......你是故意等這麼久才搭話的嗎...

隔著脆弱的門，我似乎聽到她在輕聲地笑，一陣熱度突然的襲上臉頰。

違和感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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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推開木門。

也許今天不該來的。

「早阿，大詩人。今天的造型是至今最帥的呢。」

呃，一上來就很尖銳呢。

「早上好啊，公主! 請問有什麼事我能效勞的嗎?」

我彎下腰，鞠著九十度的躬。越是做作的動作，越能顯得從容。

「歐，早阿，衣冠筆挺的詩人。」

「可以幫我將陽台的花澆水嗎，我尊貴的腿不能經受這樣的粗活。」

即使被反諷成這樣，依舊不能失去從容。我走到陽台邊，窗外除了高聳倒令人腳軟的風景，土壤中根本沒有一枝花。

「我們有看到任何花呀，尊貴的公.......」

當我轉頭時，她已經站到我的身後，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喂!」我及時閃身，跌坐在一旁。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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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盈盈地看著我，她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笑容，完全無法看透。

「終於露出來啦，你的本性」

我還在大力喘著氣。在生死的瞬間，我還是無法鎮靜了。如果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而讓我去澆花，簡直是一切伎倆都被看透了。一想到這，現在瞬間成為今天最狼狽的瞬間。

「穿上衣服吧，被看穿的東西僅限於你的想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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違和感太強了。

不論是從容、情緒或者是反應，這一切在她面前彷彿失效一般。不如說，在她的世界，所有武裝或防備都要被化解，這裡只允許最真實的我存在。

真是厭惡的感覺阿。

「土裡不種東西，只是用來擺設嗎?」

「別為了小事生氣了。」她依舊是笑盈盈地，從容地讓人生氣。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VryzMiQr

「種了阿，已經在長著了。」

我小心翼翼的再次查看，土壤裡依舊什麼都沒有。

「每次你和我說外面的事情，描寫著我從未看過的風景，我就往裡面種下一顆種子。如今它已經茂密到我無法修剪了呢。」

她看向窗外，彷彿看著那幻想的花叢。但也許，她只是單純在看著無邊的藍天。

「......所以說，你種下的是『夢想』嗎?」

「當初也許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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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了目光，低頭望著地板。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KanedNde

「但是長滿花盆的，卻是『孤獨』阿。」

她深邃眼神中，看到的是只擁有她的風景。那樣我無法理解的寂寞，真的讓人厭惡。

「我看到你和那群人了。」試圖打破沉重的氛圍，她向我丟出問題。

「真是群快樂的人啊。」

「可不是嘛?」

被金錢蒙蔽的、被美色誘惑的、被權力掌控的、被世俗支配的。

這些人真的很快樂。

「能肆意揮舞雙手，像是炫耀般的展顯過於誇張的情緒，一生追趕著最純粹低俗的慾望。雖然我喜歡他們的天真，但他們真的太過耀眼，讓我不禁嫉妒起來。」

「......」

是阿，多麼諷刺啊。總是自認超脫世俗的傢伙，不就是自己徒增痛苦嗎。

「這樣矛盾的想法，還要多少個日月才能習慣呢?」

她依舊是淡淡地笑著，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笑容，完全無法看透。

如果這些能滿足她的話，她就能接受被囚禁在高塔上了吧。

妳就是那樣，什麼都看透了，反而更加疲憊了。

這樣過分簡單卻過於遙遠的奢求，真的讓人厭惡。

氣氛更加沉重了，比過往每一次都沉重。彷彿那些被時間累積起的，在每一個日月中，一點一滴的慢慢侵蝕她。

天色漸漸暗了，她的臉也黯淡了下來。

「知道嗎，一個人也挺好的。至少我可以完整地穿著衣服，不會被當作變態。」

看著說出這句的她，我沉默了。她說出違心話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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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問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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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出去嗎?」

她轉過頭，訝異的看著我，彷彿我說出今天最蠢的話。

「你是不行的。」她搖了搖頭，淺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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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王子殿下，不然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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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不論聽了幾次，都能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不是王子，我只是個詩人。我也許能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份，但那一塊，終究是不完美的。

這樣的事實，真的讓人厭惡。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q6ssFl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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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並沒有那麼令人厭惡。

只不過是一個令人傷心的事實罷了。

比起她長久的痛苦，這簡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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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我厭惡的，是她明明等待著王子的，期待著被他拯救的。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oCw5vmG7

明明可以就這樣就好了的。

她卻依然願意讓我陪在她身邊，聽著我說著故事，笑著看著我的

這份該死的溫柔。

那樣的溫柔，才是讓我打從心底，無可救藥的厭惡阿。

踏著沉重的步伐，我獨自走在夜色中。

終究，我沒能伸出手。拉著她推開破舊的門，跑過令人腳酸的樓梯，跨過囚禁她一輩子的高塔。讓她看看，我說她那如黑夜般深邃的笑容，究竟有多麼美麗。

我不能拯救她。

更可恨的，我沒有勇氣去證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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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裡想了很多，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如果孤獨的盡頭是未知的，那這份孤獨會是無盡的嗎?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w6IeZdGK

如過真的有命中注定的王子殿下，那這一份無盡的孤獨也是命中註定的嗎?

如果這份孤獨有盡頭，回顧這份孤獨，能將那些痛苦都看做是虛假的嗎?

如果痛苦都能看作是虛假的，那這一份令人厭惡的感情，也全是虛假的嗎?

啊，真的好痛啊，真是令人厭惡的心痛。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RobqjwKa

但這份痛楚有一日也會成為虛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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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快了步伐，一步比一步更快，在比上一步更快，直到我逃離所有的一切為止。

直到我逃到王子找到公主的那一刻，直到公主向王子線上永恆之吻的那一刻，直到王子和公主，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那一刻。

我會一直逃，一直不斷的逃。直到有一天，我從你的記憶消失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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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這個人啊。

真是令人厭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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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離開了，就和往常一般。公主坐在床邊，看著深邃的夜晚，就像重複無數次的夜晚一般。

她終究沒有等到王子來，而等來的人，卻不願意成為王子。

她疲憊的躺下，不是無法忍耐夜晚的寂寞，而是不敢去想夜晚會持續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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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你不會是我的王子啊。」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2eJ8ty36

她摀住臉，詩人聽到那個回答時的表情，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FGNKAW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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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王子可不能讓公主流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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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夜晚，兩顆無法走近的心，終於在深邃的黑暗中，永遠迷失了對方。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UBj3ky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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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全篇完

本篇由經典童話故事中「公主在沒等到王子前都在做什麼?」為發想，最後成為令人感到深深遺憾的作品。老實說我根本沒想到我會再回來寫完這篇故事，畢竟它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主題。要打動人也很困難。但不知為何我一想到這個情節，就有種「一定要把它寫完!」的衝動，也許想出自己覺得好的故事，就忍不住想分享給他人吧。

那麼謝謝你的閱讀，我們下一則故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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