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難說 - 第十一章夢與現實

樊文紹在七皇子登基後升官了，現在在御史台做事，擁有自己獨立辦公室，但主要工作性質還是不變，偶爾七皇子想與穆柔一起微服出巡，便會將奏疏也一起丟給樊文紹，這舉動可把沈嵐歆害慘了，樊文紹工作量變大，意味著她工作量也一起變大。

今日七皇子不知抽的什麼風跑來御史台找樊文紹聊天，「文紹，你知不知道阿璃的身世？」

沈嵐歆一聽，精神一下來了，完了完了，這樊文紹的真命天女還沒來，樊璃的身世就要先曝光了。

「知道。」

什麼？沈嵐歆腦袋有些懵，他早就知道了？難怪不管她怎麼勸，他都不去參加聚會！可恨啊！

「欸？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七皇子瞬間失了興致，「阿璃都快大婚了，你這個做哥哥的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是就是！沈嵐歆一邊寫議書，一邊在心裡點頭。

樊文紹沒回答他，七皇子在他桌前來回踱步，「還是我給你介紹幾個，我知道幾個還未婚配……」

「皇上這話要是被皇后娘娘聽著了，可別怪臣沒有提醒。」

一提到穆柔，七皇子立馬噤了聲，他可捨不得和穆柔分房睡，「那你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我幫你物色物色得了。」

「不勞皇上費心。」

七皇子洩氣地離開御史台，沈嵐歆看著他失敗的背影有些同情他。

「還盯著做甚？公文都批完了？」樊文紹一開口，便把沈嵐歆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公子啊，皇上也是為您好，您說您這樣一直一個人形單影隻的也不是辦法，您就行行好，透漏一下喜歡的類型吧，就算是天上的仙女，我也想盡辦法給您送來。」

樊文紹盯著她許久，開口道：「妳不也還沒嫁人。」

沈嵐歆頓了下，隨即頓悟，「為了公子，小的也是可以嫁人的！只要公子願意透漏一些，小的定赴湯蹈火！原地出嫁！」

「那不如妳嫁我好了。」此話一出，樊文紹自己也愣住了。

沈嵐歆只當那是嘲諷她的話，順口就給推了回去，「不行不行！小的什麼身份，怎能污染我們金貴的公子。」

「連妳一介侍女都看不上我，還有誰能接受我？」像是想遮掩方才的失態，樊文紹垂下眼簾，不再看向她。

沈嵐歆是真服了，樊文紹這話還怪上她了？怎麼會有如此不識好歹之人，簡直氣死人！

樊文紹心裡很亂，雖說那句話是無心的，可被拒絕後心裡還是不好受，他知道沈嵐歆背後有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過去，那是連秦風和清音閣都調查不來的，可她越是神秘就越是吸引他，究竟要有多少精彩的過去，才能造就她這樣一個既聰明又不為世俗所動的奇人，好像面對世間所有不合理，她都能無動於衷。

……

這天夜裡，樊文紹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只能跟在一個女人身旁，那個女人看不見他，他聽見許多人喚她為沈嵐歆，他眉頭緊鎖，發現這裡的人都穿著暴露，沈嵐歆也不例外。

那天他跟著沈嵐歆來到一棟外面寫著醫院二字的大樓，看著她熟練地按著他從未見過的電梯，心裡被這個世界不斷震撼。

「沈小姐妳這個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胃癌，而且已經中期了，這邊有幾個治療方案，妳可以考慮看看……」

那邊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嚴肅地對沈嵐歆說著治療方案，他只隱隱約約知道沈嵐歆的胃生病了，且看起來病得不輕。

回去後沈嵐歆大哭了一場，他只能默默陪在一旁，心裡似乎有些不適。

沈嵐歆的住處看起來並不是很好，她很缺錢。

他看見她一邊努力在所謂的學校裡學習，一邊在外賺錢，這裡男女平等，大多數女子能靠著自己養活自己，不會去依靠男人。

她非常努力，在兩年內賺足了治療費，只是醫生告訴她那病毒已經擴散，現在治療希望也不大，沈嵐歆放棄了，她拿起刀想了結自己，樊文紹想制止她卻碰不著，鮮血飛濺，穿透他的身軀，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沈嵐歆倒下。

有人破門而入，他欲轉頭，卻發現畫面逐漸模糊，只知道進來的是一個男人。

「公子，該起床洗漱了。」門外舒硯的聲音傳入，他背後冷汗直冒，那夢境太真，差點讓他以為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一整天下來，沈嵐歆很清楚感覺到樊文紹不斷飄來的視線，她有些不安。公文批完後，她實在忍不住，「公子啊，您有話不如直說，是小的做錯什麼了嗎？」

樊文紹一再看向沈嵐歆，她是真實活著的人吧？夢裡那些只是他腦內虛構的對吧？

「無事。」

見狀沈嵐歆只好安慰自己，肯定是她太完美了，吸引住眼前男人的目光。

夜裡樊文紹又回到那個夢境，他看清了那個救下沈嵐歆的男人，是一位警察，聽說是接收到對面鄰居的報警才出動的。

經歷過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沈嵐歆終於振作起來，她開始創業，賺了許多錢。

「嘔——嘔——」

這個嘔吐聲伴隨了她幾年，她的身子越來越消瘦，在家時常一個人拿著手機看小說，而樊文紹就坐在一旁看著她。

「七皇子為什麼要娶朱家嫡女……穆柔會傷心啊……」

樊文紹一愣，走到她身旁看她都在看些什麼？

「樊文紹啊，你為什麼要喜歡樊璃，我真的會哭死，這是什麼腦殘作者！」

他喜歡樊璃？他怎麼會喜歡樊璃？

於是這一整晚他都在沈嵐歆身旁待著，他從這本書上看見到許多熟悉的人名，看到自己的宿命，那些人全都真實存在過，但裡面唯獨少了沈嵐歆。

所以在沈嵐歆眼裡，他們所有人都只是書中人物，所以，她才能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就算被秦風調查也毫無感覺。

樊文紹睜開眼時才寅時四刻，他披上外衣至院子透氣，夢裡的一切過於真實，他不得不多想，沈嵐歆的舉止較他人跳脫，雖然她一直在極力掩飾，但他仍一眼就能看出她與別人的不同，看破她的偽裝。

「嘔——」

隔壁侍女院傳來嘔吐聲，樊文紹幾乎是下意識跑了過去。

沈嵐歆今晚好像吃到壞掉的食物，這會肚裡正翻騰著，這一波吐完後終於好受了些，本來覺得房裡悶想出來透透氣，卻不想吐了花圃一地，真慶幸自己敏銳的第六感。

她直起身欲回房，身旁黑影閃過，她驚呼一聲，穩下身一看，原來是樊文紹，「公子出來透氣嗎？還是被我吵醒了？我今晚有些吃壞肚子，吵到您的話我先道歉。」

「妳可曾得過胃病？」

沈嵐歆心跳有一瞬加快許多，她是再也不想聽到胃病這個詞，「公子緣何這樣問？」

她沒回答是或不是，那便是了。

樊文紹身子有些冰冷，沈嵐歆的不尋常一下就有了答案。

「公子身子不適嗎？」沈嵐歆擔心地伸手想試下他額溫，卻不料被樊文紹躲了過去，她的手僵在原地，隨後緩緩收回。

樊文紹一把抓住她收在半空中的手，是溫熱的。

看著有些反常的樊文紹，沈嵐歆是擔心極了，「要不我喚舒硯起來……」

「不必了，早點睡，明日給妳放一天假，好好休息。」

「真的嗎？」她眼睛一亮，被壓榨多日的勞工終於熬出頭來！今日這一波鬧肚子不虧啊！

翌日早朝過後樊文紹找到七皇子。

「你想見國師？」七皇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樊文紹是從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今日卻說要見國師，果然活久了什麼都有可能。

「臣有些事想請教國師大人。」

「行行行，別動不動臣來臣去的，我去與國師說下，明日早朝過後去你御史台。」

「好。」

看著明顯不對勁的樊文紹，本來上班還不是很有動力的七皇子，頓時好奇起來。

……

相府內樊璃聽說沈嵐歆今日被允許休息一天，便早早帶著夏晴來到東院侍女院。

「小姐怎麼來了？」

「聽說妳今日抱恙在府，便前來一探。」

「沒事，就是昨晚吃壞肚子了，小姐不必擔心。」

「阿嵐。」樊璃將她拉到石椅上，當初夏晴被指派為她的侍女後，她才從夏晴那裡得知，是沈嵐歆提醒說要多注意之諾，她才得以逃過一劫，因此早在那時，她便將沈嵐歆視為自己的救命恩人，並自內心深處認為，沈嵐歆是如同家人一般重要的存在，「我想讓父親娘親收養妳，妳來做我姐姐好不好？」

沈嵐歆被嚇了一跳，立馬站了起來，「這不成！小姐萬萬別這麼做，小的承受不起！」

樊璃有些苦惱，「可是、可是我不想妳一直喚我為小姐，這樣顯得我們很是生分。」

對於這點沈嵐歆也很是苦惱，樊璃已經不只一次提起過這事，重點是相爺夫人還不反對，只要她敢點頭，現在就是相府大小姐，可她並不想成為什麼官家小姐，她只想平平淡淡過完書裡的生活，「要不這樣，私下裡我喚妳阿璃如何？」

「好吧……」樊璃縱使不甘，也絕不會逼迫她。

兩人聊了一陣，樊璃便準備出門參加聚會，沈嵐歆坐在石椅上發呆，不知自己在書裡還能活多久。

「姐姐。」舒硯拿著一盤水果走來，這畫面似曾相識。

「怎麼來了。」她語氣淡淡，彷彿他來與不來都無所謂。

舒硯有些內疚，沈嵐歆對樊文紹如此忠心，他們卻在不明是非的情況下莽撞了她，「我是來道歉的，前一段時間我和秦風冒犯了妳，讓妳不愉快了。」

沈嵐歆拿起一顆甜棗啃了一口，「我原諒你們了。」

舒硯見她如此敷衍，心裡不免有些難過，「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用那些話術來讓妳放鬆警惕的，那日妳與我說的男子娶男妻之事我的確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不希望秦風娶妻也是真的，那些並不是演的，我……」

「舒硯，我說了原諒你們，你不必與我解釋。」

沈嵐歆雙眼清澈，舒硯一眼看進，她是真的不在乎這些。

「姐姐，妳有時讓我覺得害怕，彷彿……彷彿妳是那悲天憫人的神，對我們這些人的喜怒哀樂無動於衷，妳總是不爭不搶，在背後默默幫助相府，可這是為何呢？為何我們明明猜忌妳、調查妳，妳卻都能無動於衷？」舒硯向後退了一步，「妳讓我覺得……不太真實……」

沈嵐歆嘆了一口氣，「我終有一天要離開，糾結太多受傷的也是自己，你不要想太多。」

「姐姐要離開相府嗎？」舒硯的語氣帶著內疚，是不是還是因為他們？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會離開哪裡。」

院外提早回來的樊文紹沉默了半晌，隨後帶著秦風回到書房。

終究沒人能留住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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