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卡車司機也忙著送人去異世界II金迴篇 - 第六章、今天的少年（四）

「不喜歡又喜歡？」完全聽不懂少爺想表達什麼，少年又問了一次：「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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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少年的臉，少爺半晌不說話。

少爺明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起身踱步到少年身前問道：「你頭不暈嗎？怎麼這麼能喝……」

「頭暈？」突然被少爺毫無緣由的這樣問，少年下意識認真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況。

「你剛喝下去的飲料是調酒，全部都是。」少爺的頭微微歪向一邊，眼神飄向桌上七、八杯空掉的水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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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少年驚訝的微微張嘴，循著少爺的視線看向那些空杯，他完全沒察覺到，以為只是普通的飲料。

猛然被少爺催眠似的說，心理反應讓少年影響到身體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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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開始覺得，頭似乎真的有點暈，心跳還很快。

但這種狀態，是酒精在作祟，還是因為少爺離自己這麼近，少年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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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看少年張嘴發愣，便悄悄在自己舌尖放上一顆小藥丸，然後迅速摟住少年的後腦勺，將藥丸餵給少年。

「唔——嗯呃！」少年來不及反應，就被少爺順勢掐壓了一下喉嚨，忍不住吞嚥下那顆小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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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呃？」少年踉蹌後退，沒站穩直接跌坐在地上，他驚恐地摀住嘴巴後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這樣……你才能好好暈倒。」少爺一臉滿意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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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效被酒精加速循環，少年腦內亂成一團，他到底該先震驚自己被少爺吻了，還是先想想自己被餵了什麼藥，或是問少爺為什麼要讓自己暈倒。

少年終究來不及發表任何意見，便模模糊糊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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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再睜開眼時，只看到眼前天花板的燈光時滅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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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仰躺，被光線晃得還有些頭昏眼花。他瞇起眼睛認真看，才發現是少爺張開大腿，呈現跨坐的姿勢，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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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總是盛氣凌人的少爺，此時竟一臉委屈的看著少年說：「你！憑什麼……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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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才張口，滿嘴的酒氣就醺到少年覺得刺鼻，他很久沒聞到這個味道了，剛才那些飲料也毫無酒精味。

「你、你是不是喝多了？」少年勉力推開少爺，想讓兩人的姿勢改變。

對於少年抗拒，少爺完全不為所動，反而笑道：「對啦！我沒你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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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搡的過程中，少年惶恐地發現，自己居然赤身裸體。他加大力道，想翻身脫離少爺的壓制，卻無法撼動半分比自己高壯的少爺。

被少爺壓到感覺難以順暢呼吸，少年喘吁吁地問：「哈……你、你到底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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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你。」少爺俯下身，在少年耳邊狠聲說。

聽見這兩個字，少年不明白，「為什麼？」

「我、我喜歡你。」少爺吐露出的每個字句，都有醉意和酒氣。

變成了四個字，少年更加無法理解，「為什麼？」

「喜歡你……還有為什麼？」這次換少爺疑惑了，這有什麼好不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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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徬徨不知所措。

即使這樣，少年卻突然分心想著，當少爺俯視自己，說出「喜歡你」的時候，為什麼表情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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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少年直愣愣地盯著少爺，又問一次。

為什麼，對方的表情會和父親那麼神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他，非得懂得這些感情嗎？

親情、友情……或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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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次沒有回答最後一個「為什麼」，他不停地笑，笑聲激昂又大聲。少年的心則隨著那陣笑聲，破碎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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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那天不想聽少女的回答，今天也不能明白少爺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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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愛情是什麼？可以單方面投射話語？可以毫無尊重的肢體發洩？喜歡就可以這樣嗎？

被強迫聽見別人的心聲，被強迫觸碰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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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親情是什麼？可以單方面投射期待？可以毫無保留的情緒勒索？親人就可以無限上綱嗎？

被強迫聽從父母的權威，被強迫遵從壓抑的規定。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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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告訴過少年，除了讀書或考試以外的事情。

他是好兒子嗎？一直聽父母的話，認真乖巧的念著書。

他是好學生嗎？一直聽老師的話，友愛善待的對同學。

他是好人嗎？一直遵循社會風氣，順應一切被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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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終於明白，那天父親咆嘯的每一字、每一句，到底擊碎了自己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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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變差，是他沒有認真；成績變差，是他頑劣不堪；成績變差，是他程度低落。

這些感情沒有一個願意停下聽聽少年的聲音。

所以沒什麼好自我懷疑的，少年開始認真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所以會遇到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全是因為……

他，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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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為什麼。對吧？少年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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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此時此刻，在路中央，默默等待金迴和磊時驅動的卡車過來。那天過後，他的內心中已經不想繼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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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上，金迴剛才問的「十七歲就決定割腕啊……他怎麼了？」這句話還迴盪在磊時耳畔。

磊時放下少年的個人資料，他在考慮該如何回答金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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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了他那個年紀，難以承受的痛苦吧？」最後，磊時不確定地說。他始終想不出正確答案，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但他真的能夠體會那名少年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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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隨口說了句以前看過的書名表示回應，金迴腳踩油門，加速最後一段路。

磊時盯緊可以偵測少年客人生命的儀器，疑惑地問：「承受……什麼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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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小說，沒聽過？」金迴也只是聽到磊時說，什麼承受不程受的事情，恍然想到有這麼一本書。

準備撞上客人的時候，磊時總是很緊張，就怕出差錯。他含糊地回答道：「好像有，但沒什麼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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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時沒繼續糾結這本他沒什麼印象的書，只緊張地喊道：「黑色短髮，十七歲少年，身形削瘦。確認客人特徵，目標無誤！」

這是他們要撞上客人前，必說的流程。

而磊時每次說這句話都這麼緊張，是因為他之前曾經太慌張沒仔細確認，讓金迴撞錯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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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短髮，十七歲少年，身形削瘦，沒錯。」金迴複誦了一次少年的特徵，自己也做最後確認。

撞錯過人之後，金迴認為自己也有錯，之後就會這樣和磊時互相做最後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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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僅剩咫尺，就會撞上那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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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擋風玻璃，金迴能看到少年空洞無神的雙眼。他不經暗忖，這名少年在自殺失敗後，大概稀里糊塗的就和「異管局」業務簽約。

少年可能連自己到底簽了何種契約，都不清楚。因為少年的眼神中，完全沒有即將去異世界的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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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管局」做的事情雖稱不上拯救，但就是為了讓在「原生世界線」痛苦到無法過下去的靈魂，得以有機會換個世界安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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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年這種狀態，讓金迴有點猶豫，腳下踩著油門的力度下意識放輕。

難道這名少年，真的無可挽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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