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的暈眩 - 第二集第七話老鼠的乳酪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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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城裡出現了更加奇特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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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長著動物尾巴的衛兵開始巡邏，到處張貼國王的特別敕令，關於城內流行詛咒魔法的緊急對策，規定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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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務員及軍人於公開場所不得掩飾尾巴，拒絕履行職務者罰俸半年，降職一等，正常執勤者倍薪半年並於事後給予各種福利補償，有功者將特別表揚。
擅自為他人進行醫療行為或以任何方法移除尾巴者逮捕並按損傷程度判刑。
禁止販賣及持有他人尾巴，違者處鞭刑並流放。
新月節之慶典諸務照常舉行，唯獨麵包大賽停止，改為不使用麵粉類的料理比賽。
新月節期間一切犯罪行為，尤其對兒童及婦女的傷害從嚴處理，犯人須公開示眾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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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銀霜城不分官民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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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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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快幫我畫張插圖！」維渥夫衝上畫家好友棲身的閣樓，不久前他才借用這個瞭望點觀察街道，並偷看到白銀賢者進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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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雷亞王子出巡的畫面你看到了嗎？實在太壯觀了！我要一張彩色頭條插圖！要王子和巫師學徒共乘一輛馬車！兩人彼此凝視的浪漫感覺！還要很多鮮花！兩小時以後過來取件！」年輕記者連帽子和圍巾都來不及脫，雀躍的指定完就要離開繼續追蹤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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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我有說接下你的委託嗎？」一頭很久沒剪的淺棕色長髮披在背上，從頭到腳給人陰鬱且不好相處印象的潦倒畫家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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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渥夫的腳步驟然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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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迪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張著嘴巴，看著好友一如往常埋在桌前苦幹，但閣樓裡似乎多出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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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要忙的委託有這麼多。」名叫迪迪的畫家伸手指向大梁，上面用廢鐵釘、小刀和其他尖銳物體釘了一排便條紙，並且非常有藝術家個性地全部釘在人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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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有人找你畫圖？可是兩個半小時前我來你這裡時還沒看到這些訂單呀！」維渥夫錯愕了，揮舞著雙手要迪迪給他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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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小時前，來了好幾個記者，告訴我國王發布了那個關於尾巴的緊急敕令，並沒有要處罰或逮捕長出尾巴的人，所以好幾家報社和雜誌決定馬上開工。」

迪迪這樣說的同時雙手還是動個不停，左手拿排筆打底色預先待乾，右手在畫紙上勾勒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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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們《先鋒報》搶佔了不少資源，但既然人們走出房子，其他報刊雜誌也開始反攻了，這時候他們可是捧著錢找能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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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迪迪，我也拜託你……咱們的交情可不一般吧？」維渥夫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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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些人來拜託我的時候，為了讓我專心趕稿，幫我帶了麵包、培根、臘肉、咖啡、蠟燭來，還預付我訂金，你帶了什麼？」畫家現在不只是冷淡，而是冷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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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沒空也沒錢啊！」維渥夫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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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一看，貧瘠的閣樓內多出了不少阿諛諂媚的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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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所以我畫我的圖，你追你的新聞也不妨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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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一樣，我必須要有更好的表現！」否則他就要被趕出報社，全家流離失所了！現在不管是多小的功勞，代替其他人多搶到一篇報導，多敲定一張插畫，就多一分生存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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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好友的情報，維渥夫猛然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前不久還被委以重任的報社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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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畢業就認識了！當時還是我介紹你接《先鋒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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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不到一件，酬勞低到我只吃一餐還不夠買畫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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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主編只想用有名畫家的作品，我一直跟他說你的畫要好多了！」維渥夫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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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連抵缺的都不算，只能畫無聊的羅曼史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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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說嘛！你畫的女精靈超級誘人的！」維渥夫回過神來現在不是讚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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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我要聽真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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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記者才說完，畫家猛然站起，維渥夫看見好友身上的老鼠尾巴，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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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我以為你也倖免於難……」他結結巴巴，沉浸在震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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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聽真正的理由？好，現在就告訴你，我已經不想為人類工作了！」迪迪理直氣壯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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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終於起身面對記者，雖然只長出尾巴，但迪迪已經迫不及待的在臉頰上添畫了老鼠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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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走向好友，繞著他數落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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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有了固定的工作和薪水，我在這間閣樓捱餓受凍。當你和老婆在郊區買了新房子，過著甜蜜的新婚生活，我在閣樓裡煩惱遲交的房租。當你的小女兒誕生，我什麼禮物也買不起，只能熬夜一個月為她畫了一本童書。」迪迪悲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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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公主》嗎？那是我這輩子收過最棒的禮物！閣樓裡的老鼠得到畫家的真愛，解除了詛咒，變成美麗的公主，她邀請畫家治理她的魔法王國，兩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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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給你，是給愛蜜莉的。」畫家的一記鐵板又讓記者垂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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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你不是認真的吧？你知道白銀賢者已經來銀霜城拯救大家了嗎？尾巴的詛咒遲早會解除，而且你還是人類啊！」維渥夫對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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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為什麼不想當人類，一定是你壓力太大了，迪迪，事情很快就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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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畫家卻袖手走向牆角，趴下來對著老鼠洞語氣輕柔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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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親愛的蘿絲瑪莉，我很快就有錢給妳買最高級的乳酪了。現在的我也跟妳擁有一樣的尾巴，請妳不要害怕，再像過去那樣出來陪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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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渥夫則因為這一幕全身僵硬，嘴巴開開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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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馬上去看醫生，迪迪，你真的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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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正常的是你。維渥夫，今天你來了我家兩趟，卻連我長出尾巴都沒發現，連來委託我作畫的陌生人都會注意到的事，口口聲聲宣稱是我好友的人，卻從來都不放在心上。」迪迪拍拍膝蓋上的灰塵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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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人類，只愛注視對自己有利的地方。」迪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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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維渥夫，就算白銀賢者找出解除全城詛咒的方法，我也不會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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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就是討厭我對不對！我也有房屋貸款要繳、老婆孩子要養哇！現在工作又快沒了！我不會求你可憐我的！再見了！迪迪！祝你功成名就！」年輕記者淚流滿面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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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的閣樓木門被狠狠甩上，發出即將解體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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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過後，畫家拿起毛巾擦掉臉上的鬍鬚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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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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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迪伸伸懶腰，煮了杯咖啡回到工作桌前，隨手拿了張廢紙片記下維渥夫指定的主題壓在插滿畫筆的玻璃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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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老樣子，粗神經的傢伙。」鐵定待會就忘記氣話，為了老婆和孩子跑回來哀求迪迪，迪迪太了解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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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然，等白銀賢者找出解除詛咒的方法，他也一定會來勸迪迪放棄尾巴，到時候再順便和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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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當然是趁這段兵荒馬亂的時間多賺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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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接這麼多工作真不習慣，現在心情愉快多了，哈哈！如果再有那時候的夾心麵包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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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渥夫剛當上實習記者時，每天一定做雙份的夾心麵包，用麵包片裹著煎蛋、青菜和燻肉片，在上班途中送給閣樓裡的畫家，逢年過節也必定把妻子做的大餐分裝一份給迪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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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天真了，你這樣怎麼當記者呢？維渥夫。」畫家抽起鉛筆開始打稿，毫無罪惡感的評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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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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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讓巫師學徒和王子代表巡訪尾巴詛咒的災情，結果黑娜和帕雷亞遊行不到銀霜城的三分之一天就黑了，只好先回到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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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趴在桌上休息，正在等老師回宮時，忽然有兩個鬼魂穿牆現形，嚇得她躲在棉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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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客客氣氣請她去光之庭會晤公主的王室英靈，黑娜才想起來她和利希妲公主的約定，但現在銀霜城都亂成這樣，誰還有空和亡靈公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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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娜也不想惹上更多麻煩，於是將桌上的點心倒入手帕打包，自立自強帶著食物到光之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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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希妲公主已經坐在野餐石桌上，黑娜硬著頭皮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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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利希妲。」公主果然在看她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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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黑娜。」利希妲公主還是一貫的雍容平靜，等黑娜主動在她身邊坐定才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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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真的嗎？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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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苦著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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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過看帕雷亞的尾巴確認，他不停反抗，還跑到他媽媽那去了。」利希妲公主不高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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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跑才怪！黑娜想像小王子被一大群幽靈狂追的畫面，打從心底同情帕雷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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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就住在皇宮裡，應該也知道銀霜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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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但有限。半夜騷動時皇家巫師就傾巢而出，在皇宮各處施放偵測魔法，這些魔法嚴重妨礙了我們活動自由，阿爾巴也只有匆匆出現過一次就走了，接著清晨時那隻無禮的火精又出現在皇宮，我的人大都窩回老地方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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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真死」吧？黑娜小聲在心中補上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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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巴是誰呢？」黑娜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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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應付我們的皇家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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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希妲公主其實已經了解不少事態發展了，但她認為「應該」要有人主動向她報告，結果被怠慢了整整一天，這是亡靈公主生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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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喚過亞洛斯爺爺，但他不知神遊何方，遲遲沒有回應我，他和我聯手應該能對付皇家巫師。」利希妲公主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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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不太明白魔法的事情，不過現在不只有皇宮，整座城有很多人也長出尾巴，或『正』在長出尾巴，老師說在新月節吃下詛咒麵包的人都會這樣。」黑娜小心翼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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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海奇亞斯已經來過皇宮，但他沒有來見我。」利希妲公主抬頭看著荒蕪多年的薔薇園上方那塊狹窄的天空，羊角似的新月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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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真的很忙，不是故意的，他為了解開詛咒，還自己吃下國王送的麵包，他的尾巴很大喔！是金色的龍尾呢！」這段時間以來黑娜觀察到一件事，就算公主在這處皇宮裡來去自如，她也不會偷看白銀賢者，甚至會主動避開銀髮巫師的注意，絕不故意製造在光之庭以外的偶遇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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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告訴學徒，那是所謂「王族的尊嚴」，從生前到死後，貫徹如一，也是絕不可以輕易冒犯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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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還是不太懂，但她知道這是利希妲公主會這麼寂寞地留在光之庭的緣故，還是很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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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也長出了尾巴！」這下利希妲公主是真的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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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師要調查那個詛咒嘛！」海奇亞斯只是吃下詛咒麵包，陪黑娜長出尾巴，她竟然就不那麼害怕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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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奇亞斯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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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和我到皇宮來開會以後就分開了，我跟帕雷亞一起去尋訪災情，老師現在應該差不多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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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希妲公主陷入沉思，黑娜則一片接一片慢慢啃著香草炸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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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詛咒是從麵包，精確的說是從製作麵包的麵粉中散播？」利希妲公主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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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巡訪調查的時候，發現受害者都是吃別人送或買的麵包，結果詛咒麵包的來源很多都是麵包大賽的試吃品或有參加大賽的廚師做的試賣品，薄利多銷還有麵包抽獎，一般人也買得起。」黑娜乖乖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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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些麵粉一定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先加入詛咒後再散播，因為銀霜城的物流相當快速，感染這麼多人需要不少的份量和時間，如果到處做手腳次數多了很難不被發現，而且來不及散播。」利希妲公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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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好像也對國王陛下說過類似的話，現在決定繼續慶祝新月節，不過進出城的可疑者都有受到監視，希望能快點揪住跟詛咒有關的人。」黑娜誠心祈禱災難快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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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在皇宮裡感受到斷斷續續的陌生氣息，不知是何來歷？」利希妲公主提起令她在意的可疑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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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瓦肯禮嗎？老師派他來保護王族，因為不知道詛咒之後還有沒有其他攻擊？」吃完薯片了，學徒舔舔指尖，摺好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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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個火精。」公主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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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這麼久，總算找到一處比較幽靜宜人的歇腳處了。」蒼老的男聲忽然響起，不止黑娜，連亡靈之身的公主也驚愕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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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完全沒感覺那名老牧羊人如何進入光之庭，又站在那裡聽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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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拿下入侵者！」利希妲公主立刻蒙上面紗，高聲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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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英靈鬼影立刻從土地以及牆縫中鑽出，惡狠狠的撲向老牧羊人，卻在靠近他時全部逃開了，速度快得簡直像是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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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姪女啊！別得罪這個，他是……」將軍鬼魂從利希妲公主腳邊冒出頭鼓起最後的勇氣忠告，卻被利希妲公主用鞋跟踩進地下，再也沒有出聲，不知躲到哪裡避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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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牧羊人仍然握著長長的拐杖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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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公主，氣勢果然不凡。」老牧羊人枯嘎的笑聲像是群鴉亂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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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你是什麼？」利希妲公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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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為艾肯恩，公主。」老牧羊人舉起瘦長的食指，指向利希妲公主臉龐，她用來遮擋臉孔的黑霧便被微風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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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警被迫暴露真面目的利希妲公主又驚又怒，立刻捲起飛沙走石攻擊老牧羊人，然而砂礫碎石卻在碰到老人時變成花朵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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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的幽靈公主雙眸燃燒翡翠怒焰，卻無法成功凝聚出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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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巫師嗎？」黑娜害怕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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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外表像人而已，不知哪來的怪物！」公主怒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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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前幾天和他在田邊說過話。」黑娜當時完全不覺得有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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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入侵這裡到底有何目的！」利希妲公主厲聲質問老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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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檢視我的成果，當然，順便想找人說說話。那個小女孩是屬於我們的孩子，然而，意外發現妳也挺不錯，要不要跟我走呢？親愛的公主。」自稱艾肯恩的老牧羊人彎腰行了個禮，輕快的動作完全迥異蒼老鄙陋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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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禮的東西！」利希妲公主握緊手心，但老人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其他英靈早已逃跑，只剩下不肯讓步的利希妲公主和完全不知所措的黑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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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牧羊人輕鬆避開皇家巫師、衛兵以及精銳騎士的注意，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入皇宮深處，甚至照他所說，還閒逛好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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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你！憑什麼說我是你們的孩子？你們又是誰？還有檢視什麼成果？」黑娜往前踏出一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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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難道認不出這股力量嗎？至少本能應該能感受到吧？結果也冒出尾巴啦？」老人盯著黑娜的貓尾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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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害大家長出尾巴的詛咒魔法是你搞的鬼？」黑娜無法不懷疑，對方擺明了就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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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小的招呼而已，詛咒？那可是言重了。黑娜，妳想不想參觀妖精的魔法世界，得到我們的力量？」老牧羊人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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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來說，詛咒是讓冬天下火，夏天結冰，果樹長出石子，大海淹沒陸地，牛羊或男人死絕，那才叫做詛咒。現在這只能算微不足道的惡作劇。」老牧羊人舉起柺杖一頓地面，料峭春寒的光之庭頓時布滿新綠，長出各式各樣的薔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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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很有趣吧！這是妖精之力。妳也可以跟我們一樣，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妳放棄人類的無聊生活。」老牧羊人看著黑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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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在臨冬節時被人類巫師說服了，她本來就是沒什麼個性的夜妖精，但我可受不了我們的孩子在人間被愚蠢人類欺負，所以我要來帶走妳，順便也招待公主到我的王國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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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艾肯恩說完，利希妲公主已經氣得長髮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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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你們的孩子！」黑娜面對這道強硬的邀請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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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爸爸媽媽的孩子，雖然他們去世了，可是老師收留了我，而且大家都對我很好，幹嘛要放棄人類生活？」巫師學徒沒想到在麥田邊偶遇的老牧羊人居然這麼可怕，還想誘拐她和利希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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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看來那個叫海奇亞斯的巫師並沒有告訴妳真相。」艾肯恩繼續火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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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真相？」黑娜不肯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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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我們妖精做了記號的孩子，妳的魔力更接近我們而非巫師，那個人類巫師覺得妳很危險才放在身邊監視，黑娜，妳覺得自己真的是巫師學徒嗎？還是，只是用這身黑袍子遮掩禁忌痕跡的怪異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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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黑娜下意識抬起手想要觸摸背上的傷痕，又立刻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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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不要相信妖精的話，妖精總是喜歡捉弄人類到他們發瘋。」利希妲公主握住黑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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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公主的手冰冷無比，現在卻帶給黑娜不小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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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肯禮──」黑娜高聲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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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大火鷹降落地面，隨即化為白金色的少年，瓦肯禮立刻拔劍面對老牧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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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是妖精！」黑娜急忙對瓦肯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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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種類的妖精！」瓦肯禮不敢讓視線離開怪笑的老牧羊人，低吼向黑娜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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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沒說……只說他的名字叫艾肯恩。」黑娜抓住瓦肯禮的衣角小聲地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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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過！」火精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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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小火焰，真是可愛。」老牧羊人摸著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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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瓦肯禮怒火四溢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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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我卻熟悉你這個種類，『不能調合之物』，如果我到人類巫師家把某顆石頭踩碎，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呢？」妖精艾肯恩笑著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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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黑娜感覺瓦肯禮僵了一下，但他仍挺起胸膛站在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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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牙舞爪對我沒用。黑娜，妳聽到我的聲音了嗎？」妖精語音方落，黑娜忽然湧起似曾相似的印象，但她還是猛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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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離開老師！我不要去你的世界！你走！走得愈遠愈好！等等！走之前把詛咒給我解開！我不要留著這條貓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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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生氣的吼叫完，老牧羊人發出奇妙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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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令你收回在蘇塔王國造成的混亂！」利希妲公主飄上前指著艾肯恩的鼻尖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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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可不能保證，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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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牧羊人像顏料沉入水底般消失了，黑娜以為是她眼花，揉揉眼睛，光之庭中哪裡還有妖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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