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水小偷 - 01 - 這種事情不是來自虛幻的妄想

吳念華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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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充滿和諧的微笑，但卻遮掩不住他僅是一個處於職場環境汰換的待放清單。就像是在Safari上偶爾看到的網頁，放進閱讀清單，但是此後再也沒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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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是一個困難的一年，對你我都一樣。對世界上多數的行業來說絕對是一場空頭宰割的一年，但對於吳念華的公司可不是這樣。隨著伺服器、網路的需求因應疫情的昇高，對於吳念華的公司「東繁科技」，發展進入了像是一個指數上升的暴漲期。每個專案都像是貼背感十足的電動車，奮力地往前衝刺。時間節點是最重要的目標。公司賺錢、分紅也相當正向，聽起來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但是這家公司隨著這樣爆炸的發展過程中也迎來所謂成長的「生長痛」。三個月一次的系統更換頻頻發作，每當習慣一個舊系統的時候，又會有一批新系統進入大家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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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各位，這是全新一套更穩定的系統，我們即將在下週開始試營運囉，以後你們送單子都要送新系統喔。」這樣的話好像是午後日常會隨時出現的標語，充斥在吳念華的辦公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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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除了系統以外，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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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做得不好，只是身為一名基層工程師，就像是NBA選手一樣，可能過了32歲之後就會被說是老將了。對他而言也是如此，34歲的他在課內還沒晉身為資深工程師，許多小他七八年的中生代工程師都已經被promote了，猶如老將的他早已是排行榜外的落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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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一般的老人可能相同，也有不同之處。多數的人都會吹捧自己過去的風光，像他這樣的人也曾經在部門內紅及一時。當時以最快的速度的轉調到不同的單位，並且展開高難度的業務內容，怎麼看都是明日之星，但明日之星得好好趁著光芒還在的時候，讓大家留下一些印象。隨著業務成果的碰壁與主管之間理念不同的關係，吳念華開始被全球化、國際化席捲而來的政策淹沒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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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說是人之常情。

當自己老去的時候，

可能就得識相地讓出道路，

讓年輕人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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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從未自居自己曾經是個多有經驗的人，但是人生就是再幾個轉折點產生了巨大的改變。他人生兩個最重要的專案剛好發生在結婚跟小孩出生的時候。公司禮貌性地調整吳念華的職務方向，體諒他的付出。他願意蠟燭兩頭燒，但經歷過這些事物的人們，可能才能體會所謂的「體諒」就像是溫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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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華從未被告知自己是什麼原因從兩個重要專案調走，體諒二字像是公司對他的關愛。兩個他提拔的新人，曾是他底下管理的年輕人，在這幾次的專案中都獲得相當好的成果，也因此晉升了職位。他雖然也為新人們感到開心，拍手之餘，只留下自己才能聽到的滴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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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小時候好奇的聲音，

曾經許多夜晚伴他入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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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我可是不會放棄的，我跟時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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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拼命三郎的吳念華強忍著內心的空虛感，

依然在慶祝的午間餐會展露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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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耶，我就知道你們會做得很好。」

「上次那個收尾做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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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邊緣人，站在餐會的一隅，

歡樂聲、聚焦點不在他身上。

此刻的他，只是掌聲中的一個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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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跟長官插話，聊聊最近新業務的開展。

實際上是試著延伸出所謂職涯還有可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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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有什麼新計畫？」他問。

「最近伺服器產能相當好啊，我已經找了安樺跟阿軒趕緊籌備新的pi-run t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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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太好了，他們去年作得很好。」

「是啊。那你小朋友最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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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啊，你也知道的，累啊。」

「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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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吳念華每次掙扎後的結果，

以家庭主題作為終結，

沒有再更多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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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已經成長平緩的薪資單，

他還是會開心地跟老婆分享自己其實工作作得很好，

老闆還是對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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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這是溫柔，他以為這是讓家人不擔心。他總覺得自己做到了許多老公或者是父親該做的事情。把份內的工作做好，讓家中過著可以安身立命的生活。他一直以為應該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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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回過神之後，

已經坐在廚房餐桌上，

喝著已經發著苦味的海尼根。

它彷彿映襯著逐漸苦澀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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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要買台啤的──』吳念華心想。

他盯著一張別具深意的A4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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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考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那張紙條就像是為自己的生活切割成一份全新的段落。一樣是熟悉的空間，只不過一切都不再熟悉。正當自己正在找備用的紙巾放在哪裡時，他不禁下意識地喊了出來：「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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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斷點從2021年3月19日開始，

一切都是從那個時刻開始薰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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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吳念華正在公司進行客戶稽核工作，接到了鄰居鄭先生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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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怎麼了，鄭先生。」吳念華左手拿著護目鏡及防護帽，正準備從辦公室座位離開前往FAB (Fabrication晶圓廠)。

「吳先生，你太太今天有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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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啊。怎麼了嗎？」

「哦哦。沒事啦，我是想說一直有聽到小孩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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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真的喔？」

「是啊，持續好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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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那我打電話聯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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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華走進廁所，一邊用手機撥通老婆茉曦的LINE通話，直到他已經準備洗手了，從話筒裡傳來的還是單調的嘟嘟聲。走出盡是臭味的男生廁所，他再次試著用一般行動電話聯絡茉曦。他站在辦公室外走廊上，其他同事正在聊著等等可能會被稽核老師問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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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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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華有一種不安的預感。除了LINE、手機，甚至試了Messenger、Telegram。他從不同的通訊App留下訊息，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過去茉曦不曾不接他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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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吳帥。」Kevin哥在旁好奇地看著吳念華。

「欸，Kevin哥，等等的稽核可以交給你嗎？」

眾人驚訝地看著吳念華，畢竟負責這麼多年的稽核，這是第一次聽到吳念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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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

「家裡感覺出了事情，可能要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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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那趕快回去吧。」

「真的不好意思，這次的文件我一樣放在公用槽，2021 Global Quality那個資料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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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製程簡介的部份剛剛會議室已經都描述完了，接著應該就是進FAB去看實際機台，所以等等應該就是靠Ian哥負責設備這邊的解說囉。」吳念華脫下護目鏡跟防護帽，看著在旁的設備Ian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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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喂，華Sir你要去哪裡爽啦？」

「靠杯啦，我要回家一趟。」合作很久的兩人自然知道彼此只是在打嘴炮。將護目鏡與防護帽交給同事的吳念華快速地走進巨型辦公室，低調地抓起自己的包包，以最低的姿態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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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繁科技上班的人們都是如此，

每一刻的提早離去，都像是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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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這種直覺對於吳念華來說並不常見，但是住在隔壁的鄭先生並不是會開玩笑的傢伙，因此那種莫名的直覺彷彿緩緩地滑入吳念華的舌尖，宛如一種苦澀的味道，反覆在口中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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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了交流道，他才想起來必須要跟主管說一聲。雖然說東繁科技在轉型之後提倡美式風格的職場文化，但是骨子裡還是一群在台灣土生土長的管理職所搖籃出來的寶貝。依照他老闆的個性，即便是在手機上打聲招呼，下一秒可能就是電話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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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會是被無限污辱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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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嗎？還是只是造成更大的困難。』

『不，先看看家中狀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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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念華快速地倒車入庫，提著已經破爛的公事包衝上老舊的電梯。電梯往頂樓而去，那是一棟有十三層樓的中古公寓。緊張的他過程中還是不停撥打茉曦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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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幾十分鐘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正當電梯好不容易抵達一樓時，

住在同一層樓的隔壁張太太緩緩地中庭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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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白天看見你耶，吳先生。」

「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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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看你都很晚回家啊。」

「是啊，是啊，公司一直都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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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啊。代表公司有賺錢。」

「哪裡哪裡。」

吳念華堆滿刻意擠壓出來的笑容，

但這是他感到最漫長的時光。

跟不熟悉的人，處在一個空間，

而電梯需要抵達的終點，還是最遙遠的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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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會比較早回來啊？」張太太問。

「晚點要出去吃飯，因此請了假。」他點頭保持禮貌，他心理很想說：『關你什麼事。』但為了不要製造出更多意外，他選擇那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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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太棒了。要去哪裡吃啊？」

吳念華忍住自己可能會恣意生長的臉部青筋，

用著和緩的口氣說：「去吃日本料理。在模範街那一帶的。」

他心想，簡直就是沒有終點的問答啊，這電梯中的沉默螺旋比想像中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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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我很熟啊！是哪一間啊？」張太太問。

吳念華用餘光看著電梯顯示樓層。

終於已經到十三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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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我太太訂的，名字我有點忘記了，我記得是無菜單料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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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真是好險，沒有再有下一題了。』吳念華鬆了一口氣，雖然平時面對許多難纏的客戶，但是道理是相通的。問句的起始點來自於好奇心或者是過於粗糙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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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吳念華終於拿起鑰匙打開了家中的大門時，

已經過了噓寒問暖的十秒鐘，

那度秒如年的感受下一瞬間被驚天的哭聲所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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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鄭先生所說的一樣，或許是哭了太久，那種哭聲已經不是熟悉的哭聲。吳念華輕輕地抱起坐在客廳角落的女兒小柔。她哭著說要找媽媽，她不要爸爸。三歲孩子的哭聲彷彿在敘述著母親對她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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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曦真的消失了。

這種事情不是來自虛幻的妄想，

而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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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屋子內，唯一留下的訊息只剩廚房餐桌上留下一張密密麻麻的紙條。字裡行間，就像是她躊躇了許久，念華可以摸得到紙張的皺摺。他感覺到老婆茉曦離去的躊躇，他不確定是意外還是有意。那到底是出自什麼理由才寫下的紙條，透過外表，吳念華無法有任何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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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所有的邊邊角角都要記得用手去確認。要用刷子刷。』、『吃飯的時候要分三個步驟進行，先不要急著干涉。』、『睡覺的時候要摸背，另外小柔不喜歡被子碰到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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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叮嚀熱烈地從紙背中透出，念華可以感受到一個媽媽的關愛。紙條上頭寫滿了茉曦對小柔的愛。所有育兒原則、家事細節都寫在上頭，但沒有留下對自己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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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LINE、Messenger、電話、Telegram，

全都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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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管理室監視器調閱的結果有拍攝到茉曦離開電梯的畫面。她穿著低調，帶著包包輕裝離開，不像是要一走了之。為什麼呢？吳念華清楚茉曦不可能讓小孩在家裡睡覺而外出。這與他的腦內邏輯有相當大的衝突。茉曦並沒有騎車離開，步行的話，剛好社區周遭的監視器似乎有異常的，並沒有拍到茉曦怎麼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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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還會再回來的。我們還是有經驗曾經失蹤幾個月的人有回來。」派出所的張警官用著他「似乎是熟悉」的口吻安慰著吳念華，但他看得出來因為值班疲憊而憔悴的張警官似乎已經端出了最大的耐心，他也不好再奢求什麼。張警官將列印出來的「受理失蹤人口案件登記表」收執聯遞給吳念華，接著說：「吳先生，還有一些資訊在跟你確認一下喔。相片使用您提供的照片喔，在這邊。然後您同意可供警察機關提供媒體網路公開協尋對嗎？然後也同意提供衛生福利部及所屬擇定之失蹤協尋單位公開協尋，對嗎？」

「是──」什麼都好，找得到茉曦都好。念華無意識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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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有任何消息我們會盡快通知你。我們會先根據筆錄內提供的資訊調閱相關健保就醫記錄、通聯記錄。這段期間你可能就她熟識的人先打探消息，任何資訊有需要──」在念華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時，心思已被那句話的注意力給吸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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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識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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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華開始思考這件事。

正當他思索這件事的當下，

已站在派出所的外頭，像是迷途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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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茉曦都跟誰聯絡呢？

有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