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害你的惡魔是 - 29. 殺害她的惡魔是

鋒利的劍指向赫克托爾。

加爾梅拉握著劍的手搖搖欲墜，儘管如此還是把劍筆直地指向赫克托爾，如是被什麼強行糾正劍的方向一樣。

「神、會原諒我嗎……」

拉斐爾冰冷的聲音就跟蛇一樣竄過地面。「只要你處決掉眼前的異端的話。」

「你這傢伙——拉斐爾！」

赫克托爾再撲上前，試圖拉著她的手，卻被纏在她肩上的白手阻止。

「亞麥依蒙，這就是你背叛的代價——失去一切。」

拉斐爾那傢伙的本體到底在哪裏？

難道又跟之前的夢一樣，只要打破精神世界的牆壁就可以見到拉斐爾的本體？但若這不是拉斐爾而是加爾梅拉的精神世界的話，他就會不小心殺掉加爾梅拉。

赫克托爾還沒想到對策，眼前就揮來尖銳的一擊。

「加爾梅拉，聽不見我的話嗎！」

一擊，又一擊。

明明看起來乏力的劍，一揮過來卻像尖石一樣銳利，劃穿赫克托爾的衣袖，弄出一道幼細的血痕。

「醒過來！」

「不是我的話，赫克托爾也不會死掉……是我的錯……」

這樣再下去也沒意義。

加爾梅拉只能聽見拉斐爾告訴她的話，就算他叫得聲嘶力竭，也會被拉斐爾的聲音覆蓋。

他還生存，他還在這裏。

既然加爾梅拉見不到他的話，那就讓加爾梅拉知道他還在。

赫克托爾從半空中喚來了黑劍，擋住加爾梅拉的一擊。「我還在，你聽見這把劍的聲音嗎！加爾梅拉！」

劍與劍的碰撞聲響遍了純白的空間。

如是鐘樓的鐘聲一樣，一下，又一下。

「亞……亞麥依蒙？」

赫克托爾緊緊握住他手上的劍，「我現在不叫亞麥依蒙了，你不記得了嗎？」

「你該要殺掉我的，亞麥依蒙。」

難道加爾梅拉是把維羅妮卡的記憶混淆了嗎？還是說這是拉斐爾的所在所為？

赫克托爾一看加爾梅拉，她的眼裏沒有光芒，就跟被操縱的人偶一樣。

「為什麼？」

加爾梅拉的劍指著赫克托爾。

「因為我是異端，就是因為我，你重要的人才會死掉。」

「不是，加爾梅拉。」

「我的名字不是加爾梅拉，我叫維羅妮卡……亞麥依蒙。」

加爾梅拉刺向赫克托爾的劍愈來愈快，愈來愈凖。那就像是想把赫克托爾置諸死地一樣。

「你是加爾梅拉。」赫克托爾擋住加爾梅拉的劍，「你是加爾梅拉，是亞密斯唯一餘下的修女。有著一頭淡粉色的頭髮，總是很開朗，卻常常遲到，是打掃的天才，還偷偷地在寫詩——」

「別再說了……」

加爾梅拉的劍猛地揮向赫克托爾，彷如要打消他剛才所說的一切似地。

「常常不留神你就會不知去了哪裏，結果我常常就在尋找你的身影。」

赫克托爾退後一步，加爾梅拉的劍就揮空，插到地上。

「不是因為你是維羅妮卡，是因為你，因為是你，加爾梅拉。」

加爾梅拉用力想要拉起長劍，「就是因為我，斯繆亞的大家才會被當作異端。」

「不是。」

「就是因為我……亞麥依蒙，你才會……」

「不是。」

加爾梅拉大叫了一聲，「我！就是因為我……塞爾吉奧才會死掉！」

「不是！」

「為什麼不殺掉我！為什麼，為什麼！我是、我才是……犯人！」

加爾梅拉猛地拔走插在地上的劍，指向赫克托爾。她的手沒再顫抖，臉上卻滿是淚水，如是在乞求救贖一樣。

「我就說你就是看太多推理小說了，前輩。」

「誒……？」

「在推理小說的話犯人會被重罰，但戀愛小說的話就不會吧，畢竟是男女主角。」

「你……到底在說什麼？亞麥依蒙……」

赫克托爾握著加爾梅拉指向他的劍鋒，劍鋒插入了赫克托爾的手，血沿著劍鋒流至劍身，再流向加爾梅拉的手。餘下的血流淌在地上，碰上赫克托爾插在地上的黑劍，染污純白的世界。

「亞麥依蒙怎會看戀愛小說？你知道我是誰吧，前輩。」

加爾梅拉看著手上的血，張大了雙眼，「你是……我、我是……」

「跟亞麥依蒙的記憶無關，我從最初見到你時，已經喜歡你了，加爾梅拉。你知道我是誰嗎？」

「……赫克、托爾？」

「答對了。」

「還……活著？」

加爾梅拉的雙眼恢復光芒，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赫克托爾，連握著劍的手也鬆下來。赫克托爾拉住加爾梅拉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我還在，你見不到嗎？」

淚水沾濕了赫克托爾手上的血。

加爾梅拉摸著赫克托爾的臉，露出一絲微笑。「見到，我見到……還活著……」

「我還活著，所以你還不是犯人，當然也不是殺掉塞爾吉奧的犯人。」

「赫克托爾，我——」

「——殺掉那異端，你就會得到神的原諒。」

在純白的空間響起拉斐爾的聲音，那像是恨不得把這空間撕成兩半一樣。

「殺掉亞麥依蒙！」

拉斐爾一聲令下，在加爾梅拉的背後湧出了一堆白色的手，手全都捉住加爾梅拉不放，再把劍強硬放到她的手上。

劍筆直地向赫克托爾衝過來。

「快避開，赫克托爾！」

就在劍快把刺向赫克托爾的心臟時，劍不知為何就停了下來，四周扯著加爾梅拉的白手突如消失無蹤。

「為什麼不刺下去，殺掉那異端，亞麥依蒙！」

拉斐爾的聲音空虛地在白色的世界迴蕩。

「沒用的，拉斐爾。」

「什麼……？」

「這已不是你控制的世界了。」

赫克托爾一揮手，黑劍就從地上飛到他手上。

在劍的尖端還滴著鮮紅的血，血一落到地上就變成黑色，就像影子一樣，一滴一滴的滲入純白的世界中。

赫克托爾把劍刺向加爾梅拉手上的劍，劍就分開兩半，整個純白空間就開始碎裂，露出原本的樣子。

純白的世界逐漸消失，以赫克托爾的劍為中心，變成了一片花海。

看來他猜得沒錯，那把劍就是拉斐爾的本體。

「……亞麥依蒙！這個、異端！」

「拉斐爾，是你輸了！」

在半空中勉強可以看到拉斐爾的姿態，但他已化為半透明，快要消失。

「我不認同，為何我會輸掉，我的計劃是完美的！只要讓你們互相殘殺的話……！」

「還不知道你的敗因嗎？」

一聽見赫克托爾的指摘，拉斐爾的臉容都歪曲，就跟在鐘樓頂見到的一樣。

「閉嘴！」

「你對異端太痛恨了，包括我。」

「哪又如何，異端就該被處罰！」

「可是，你不立即殺掉我，反而用各種方法來折磨我。」

在赫克托爾未想起一切之前殺掉他很簡單，拉斐爾卻選擇讓赫克托爾記起一切，再用各種方法來折磨他。

這就是拉斐爾的私心。

比起要實現純白世界，拉斐爾選擇了用盡所有方法來打倒仇人的亞麥依蒙。

「那也是神的旨意！」

拉斐爾的聲音迴蕩在整個空間裏。

「要實現神的旨意的話，就該在我未想起一切之前殺掉我。」

拉斐爾的聲音蓋過赫克托爾，臉上冒出青筋，「怎能這麼便宜你，你可是背叛者！」

「是的話，神自會懲罰我。」

沒錯，什麼也沒有。

不論是天遣還是寬恕，赫克托爾也沒收到。是神已默認他的存在嗎？他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你只是在執行私刑，拉斐爾——你這份私心就是神最憎恨的欲望，異端！」

「你……竟敢這樣侮辱我！我可是神的七翼，神的心腹拉斐爾！」

「那又如何？」

拉斐爾瞪著赫克托爾，「什麼？」

「連自己的欲望也不敢承認，你也不見得比我優勝。」

「……亞麥依蒙！在這裏徹底地消失吧！」

拉斐爾背後出現了無數枝光箭，多得可以埋滿視野的每一角落，全部指向赫克托爾與加爾梅拉。

在箭朝著二人飛來之際，他突如感覺到肩部有一股溫暖。他一瞥，是加爾梅拉握著他的肩頭，向他點頭。

沒錯，會勝利的是他。

赫克托爾把劍插在地上，在半空伸出右手，黑影就聚集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盾牌。

盾牌擋在二人的面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半圓。

所有飛向盾牌的光箭均被盾牌吸收，化為盾牌的一部分。

眼見光箭全被盾吸收，拉斐爾的臉容就愈加扭曲。拉斐爾在半空拔出了光槍，以強力的一擊集中打向黑盾的中央。

光與影互相侵蝕著對方的領域，衝擊波撼動整個空間。

「還沒，我還沒輸……這個異端！」

最尖銳的長槍與最堅牢的盾。

會勝利的到底是誰，赫克托爾不知道，亦不需要知道。

要說為何的話，他對盾沒興趣。

他對只是停留在原地的東西沒興趣。

赫克托爾在盾後一躍而上，猛地把黑劍斬下去，光槍就被劍一分為二，在半空中粉碎。

「拉斐爾，消失吧！」

拉斐爾還來不及反應，赫克托爾就把劍向橫一斬，把拉斐爾一分為二。

被打中的拉斐爾傳來一陣刺耳的悲鳴，在黑暗中漸漸失去輪廓，與黑暗融為一體。

——完結了，終於完結了。

赫克托爾一回過神來，就從精神世界回到加爾梅拉的房間，躺在床上的加爾梅拉向他露出了安穩的微笑。

「赫克托爾，我回來了。」

赫克托爾握著加爾梅拉的手，點點頭，「……對，就跟平日一樣遲到，前輩。」

「我是加爾梅拉，才不是前輩……！」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WsREMA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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