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妳變成貓，我怎麼會不知道 - 第八章歸來仍是少年

封華那一晚突然夢到高中畢業那天，是一碧如洗的晴空，是響徹整個校園的歡呼和瘋狂，更是別在胸前如花般綻放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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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身潔白校服上早就被油性筆寫滿了名字，字跡是一貫的潦草和張揚，唯有小小的一行簽在胸花的一側：願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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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未署名，封華下意識認為是某段的傑作，但想到這他又疑惑，他的高中生活並沒有那個身影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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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睡夢中的鐘聲和現實裡的鬧鐘重疊，封華躺在床上，思緒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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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的拿起了放在昨晚床旁桌的手機，輸入了自己的高中學號，手機頁面豁然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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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會用自己的學號當密碼？封華睡意全無，走到衣櫃裡想要翻找出當年的校服上頭，是否真的有那行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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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被翻得凌亂，幾乎是到最後一層，那件制服才出現在封華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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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當初有意沒有拆下的塑膠胸花已經泛白，封華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離開高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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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了整件制服，上頭讓人懷念的名字很多，忘記的名字很多，但怎麼看都找不著那行夢境裡出現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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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把衣服摺好，封華突然又懵了，那她的手機怎麼會是我的學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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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或許會在手機裡嗎？封華下意識的猜測她的心思，這樣設計的邏輯，非常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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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還縮在床邊的楓糖，封華把她輕輕抱起，放到了床中央時嘟囔了一句：「這隻浪貓哪裡都難伺候，但倒是挺乾淨的，還不怎麼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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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曬醒的，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盤據在床的正中央，思緒頓頓的有點疑惑，我記得昨天我明明睡在床邊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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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早就空無一人，窗簾的附近有因陽光折射而無法隱藏身形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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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昨天更適應貓身的我，靈巧的一個跳躍下了床，我漫步在封華的屋子裡，我還是個人的時候住在這裡很多次，但唯此時頂著這個高度不即床緣的身體，重新走過，意外的發現，這個曾經被畫作自己領地的家，居然那麼多角落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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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最喜歡的紫色窗簾居然沾了那麼多會讓我鼻子過敏的灰塵；原來我最常坐的米色沙發，如果趴在把手的地方，比窩在座椅上還要舒服；原來他即使出門也沒忘記我，備好了烹飪完畢的三餐放在桌上，用玻璃罩罩住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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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那三盤口味各異的食物，久久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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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世界上有一種尚未被正名的病，叫做等待恐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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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擅長等人，不擅長注視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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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偏偏跟我說，他給予我喜歡的方式，不是天長地久、忘乎時空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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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似懂非懂，等到我罹患了這個連病名都還沒有確立的恐慌症後，才真正理解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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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究活的太過自我，我把自己的所有奉獻給了封華，以為這就是愛的體現，結果讓他在我建造的信任池子裡找不到對岸，窒息、溺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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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坐在門邊的窗台上，我懶洋洋地打著盹，雖然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但我沒有吃封華早上提前幫我準備好的雞胸肉，只是默默等待門被打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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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無數次等他等到淚流滿面，曾無數次因為我們錯位的身影哽咽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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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現在只想注視著他歸來，然後跟他說，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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