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社會 (Fall Apart) - #1 Argon ⇌ Neon：女裝男生

沙田市中心總站。

我乘坐前往葵涌的47X巴士，因為我約了Loraine在葵涌廣場吃午飯。沙田站有很多人上車，其中有些人對我投以奇異的目光，不過我早已習以為常了。

今天我的衣著在一般人眼中比較「特別」——我穿著一件黑色羅紋背心，一件軍綠色的短外套、再配上一條收腰黑色長裙和一雙皮鞋，還背著白色的雲朵袋。本來都相安無事。

這時有一個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上了車。她一看到我，就像發了瘋似的，面目猙獰地不斷指著我的身體臭罵。

「而家啲人都唔知想點，好地地有男人唔做，係要做女人，不知廉恥。你老豆老母真係慘，生咗你個不男不女嘅人妖出嚟。有正常人唔做，係要做呢啲下流嘢……」

我被那個女人的激進、無理、橫蠻所鎮壓著，讓我雖感到不忿，但我的腦袋又只有一片空白，叫我不知所措。其實我有想過駁斥那個女子，不過我又想到，一來她的態度讓我覺得她有機會使用暴力；二來，那個女人會隨意向不認識的路人發瘋，這讓我覺得嘔心，而我不想自己跟那種人一般見識。

可能她最近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事情，那如果惡意謾罵我能讓她舒服一點，那我選擇啞忍又何妨呢。

然而，我果然是太天真了，我愈不吭聲，那個女人罵得愈兇，字眼也愈來愈難聽。車上有不少小孩，他們的父母也在旁邊，但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只沉醉於手提電話裏的世界。

正當那個女人繼續罵罵咧咧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道聲音。

「俾我出嚟。」

「你呢啲變態呀，一早應該死咗佢啦。」那個女人繼續罵。

「Neon，聽唔聽到呀！俾我出嚟呀！」

「做男人做到你咁，我真係唔知點解你老豆當初唔射落廁所入面。」

體內和體外的兩種聲音無間斷地吵嚷，讓我覺得更不知所措，頭部也傳來陣陣劇痛。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剛才在謾罵的女人打了我一巴掌。

正當我被這巴掌打懵了的時候，一陣像在撕裂頭部的痛楚亦隨之而來。

「他」要來了，你會後悔向我打了這巴掌的……

⇌

一巴掌過後，車廂內只有一片寂靜。

我這時也回過神來，臉部的疼痛令我清醒，我終於能用第一人稱的視角來看這個潑婦了。不但是她的行為，就連她的外貌都令人作嘔。

我站起身，握緊了我的雙拳，我手臂的肌肉都因為我的力量而鼓起一圈。那個女人見我站起身來，又在我的臉上提起右手，再想打我一巴掌——

「啪——」我的左手在那個女人動手的瞬間，抓住了她的手腕。

「打人打得好開心呀可？」我用陰沉的聲線反問。

她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擊嚇得愣住，只能瞪大雙眼、呆若木雞地凝視著我。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很害怕我接下來會反擊，亦像在乞求我的原諒。

「你放手，你放手呀！」

她不斷甩自己被抓著的右手，但她沒想到，自己愈甩，我就抓得愈緊。

「我唔會好似某人咁，俾你呢啲唔三唔四嘅人恰到上心口都唔做嘢嘅。既然你夠膽打人，我都assume咗你抱著俾人還拖嘅覺悟？」

「唔……唔係呀，有咩好好講——」

「同兩分鐘前嘅你講啦，我而家俾你搞到好㷫，唔好諗住我會輕手。」

說畢，我的右手化成手刀，劈向那女人的關節。

「呀呀呀呀呀——我隻手呀！」那女人痛得嘶喊出來。

而其他人都只是冷眼旁觀，完全沒有要幫任何人的意思。當然有些人還在打量著我，但我一跟他們對望，他們就避開我了。

其實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如果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敢見義勇為，制止這個女人橫蠻的行為，Neon就不會受傷，我也不用勉強出來還擊。我這樣衝出來，還要承受頭部那非人的痛楚。

很可惜，這個社會上，九成的人都是那些袖手旁觀，又愛拿道德光環的人。

⇌

城門隧道轉車站。

那個女人急步下了車，而車上的乘客都略帶恐懼地看著我。

我想，那應該是「他」的功勞吧。雖然這不完全是我想要的，但就結果而言，也還來我們的耳根清靜。

感謝你，Ar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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