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 - 如果愛情不說話

　　如果愛情不說話，那會是什麼樣子？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D9Ine8gp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甚至沒有想過愛情這回事，以為陪伴自己到老的，不會有其他人，只會有此刻圍繞在我腳邊的這群貓。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nzffNSFN

　　來到流浪動物之家做志工，是完全出自對貓的喜愛，還有一點想回饋社會的想法。但我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她：那個總是默默照顧著貓，含蓄內斂，卻日漸吸引著我的女孩。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2jpSWgMO

　　女孩總是穿著簡單的T恤跟牛仔褲，經常歛著眉眼，但有人跟她說話時卻會睜著晶亮的圓眼睛專注聆聽。動物之家很大，志工也不少，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她，但後來越來越常偷偷看她後，我發現這些天來我竟一次也沒有聽過女孩說話。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SDKdStcK

　　有天我鼓起勇氣點了點女孩的肩，她像是嚇到一樣，張大了眼睛看著我。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zblV2ApN

　　「妳好，我也是這裡的志工。妳可以叫我明皓。」我微笑起來，等待她回答。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aTconm01

　　明皓。女孩笑著以唇語唸道，邊點點頭，邊靦腆地抬手向我揮了揮。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MiIF1oTU

　　過了一會，因為對方始終沉默，我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女孩似乎意識到我在等待她的答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巴，接著又揮了揮兩隻手。身後另一個在逗貓的志工看見我們，開口提醒我：「小瓔天生就聽不見也不能說話，但她會唇語跟手語。想搭訕小瓔的話就先去學點手語吧。」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7xvA63fj

　　「我沒有想要……」我感到兩頰像發燒一樣，微微燙了起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BaeEwV02

　　志工人在小瓔的後面，所以她沒看見志工說了什麼。小瓔轉過頭，禮貌地向那個志工微微頷首。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uOWJzr65

　　雖然當下急著否認了，但在那天過後，我的書櫃中卻還是多了兩本手語課程的書。我開始自學手語，只為了能更好地與小瓔溝通。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eDjOxziR

　　小瓔會在看見我的時候，微笑著比劃「明皓」兩字，接著才是「你好」。而我也會在看見她時比劃起「小瓔」「妳好」，雖然我們常常因為手裡抱著貓，沒有空的手可以對話。只有這時我們才會使用唇語。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8weQfx8i

　　我們開始因為照顧貓的關係，走得越來越近，再過了幾個星期後，我們除了在動物之家，也開始會到電影院、博物館、咖啡廳這些地方見面了。我們的約會幾乎不需要一點人聲，靜靜的，悄悄的，但比著手語卻又讓我們比誰都更喧囂。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h3EYf5bu

　　在家的時候，小瓔喜歡偎在我的懷裡，電視播放著浪漫的愛情電影，但她卻不看畫面也不看字幕，直直地盯著我。我笑著問妳看我幹嘛？小瓔緩慢地用她的雙手說，她很幸福，她覺得此刻我們擁著彼此就已經是最浪漫的事。我關起電視，輕輕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告訴她我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6I7NLhqt

　　這樣的日子原本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我卻察覺到小瓔的面色愈來愈差，且常常恍神。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EhKQPejH

　　剛開始我以為只是小瓔最近有失眠問題，但到了後來，我卻在房間的垃圾袋裡發現幾團揉皺了又散開的面紙，上頭盡是讓人怵目驚心的紅。我站在那裡看了許久，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將垃圾袋打開，許多的面紙團裡都是血，其中還混雜了幾包藥、一張被撕碎的處方箋。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qHSe7AOEV

　　我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開門聲傳來，小瓔慢慢走向我，接著她似乎察覺到了我已經發現的事，停在了原地。我起身走向她，紅著眼眶，以手語問她：多久了？小瓔別過臉，閉緊了眼睛。我伸出手，捏著她的肩膀前後搖晃，抑制不住地改以她聽不見的聲音大吼：「多久了，小瓔，多久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0W2A8sgA

　　而小瓔緊緊閉著眼睛，不願回答。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OqzFst2n

　　……

　　癌症讓這個身材纖瘦的女孩受了很多折磨。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qMkO1FK5

　　我坐在病床邊，即使疲憊，卻堅持每天晚上都要用手語告訴她，動物之家裡的那些小貓情況如何。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ZZjRmnDY

　　當我提到有些幼貓在喝奶時把自己喝得滿臉都是，或者哪個好心的人把我們照顧的哪隻貓給帶了回去時，小瓔有時候會揚起露齒的笑容，但更多時候只是緊閉著嘴淺淺地笑。我常常問她覺得怎樣，但小瓔的回答永遠是她很好。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6PWcsgHZ

　　無法忍受這一切的我私下去問了醫生，而醫生給的答案也模糊得讓人煩躁。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RC33I3HQ

　　「小瓔小姐的病況還要再觀察一陣子。但必須說，還是有希望。」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szKHZ4Fd

　　有希望。這句話確實給了我們一點繼續抵抗病魔的力量，但同時我卻也無法日日面對小瓔為了化療而剪去珍惜無比的頭髮、半夜被疼得蜷起身體的現況，而只靠一句簡單的「有希望」去消除所有的擔憂、恐懼。我無法想像這個世界在失去了小瓔之後，會變得多麼死寂。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V8J4qcAy

　　有時候小瓔的身體情況很差，但有時候又變得很好。我不是小瓔，也不是醫生，不知道她真正的身體情況。唯一我能做的，就只有持續以開朗的一面面對小瓔，握著她的手並堅定告訴她，一切都會變好。而小瓔的身體似乎也正在以緩慢的速度痊癒。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wTGylWBP

　　終於在數月過後的某一天，醫生突然走進了病房，告訴握著彼此的手的我們，小瓔可以準備出院了。醫生戴著口罩，小瓔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當她看見我壓抑不住喜悅的表情、感受到我的手隱隱顫抖的那刻，她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雙圓眼著急地看著我。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Oq8bPgjV

　　他說妳可以出院了。我比劃著手語，但還沒有比完，卻被一個緊緊的擁抱打斷。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vxjyaZbQ

　　我用力地回抱著她，小瓔消瘦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大力起伏著。淚水在我們肩頭的衣料暈染開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JSzb4zsX

　　過了很久很久，我們鬆開彼此，小瓔一手掌心緩慢貼在了另一手的拇指指背上，畫起圈來。那是「愛」的意思。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Re9bbiNz

　　我同樣以手語回覆她，但即使此刻有千言萬語想要說，最後比劃出來的卻也只有「我也愛妳」這短暫幾字。而我們之間，也僅只需要那短短一句，便已經足夠。剩下的我們要用餘生來說，要用雙手來說。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RQDGqI9f

　　我們的愛情沒有跟別人不同，只是加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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