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梅大人,不然他們會發生什麼事?」希魯問。
薩洛梅嘴角下撇,他看了希魯一會,強烈的酒精從張大的鼻孔中噴出。他說:「極地征服者的三艘主艦核心都是強大的能量體,即使任何一艘在土妥阿納克的附近爆炸、墜毀,最小的傷害也不是那種等級的威力,而是連我們的女士──凱薩琳,在這裡和我們談論的機會都沒有!」
他提及凱薩琳的名字時,似乎將她喚回,頻頻點頭說:「是的……但我知道那一切都不可能發生。無論如何,現在要替極地征服者辯解無非是中了對方的計策。光憑船艦上的標誌就可讓阿奇柏德操控輿論,這時候跳出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棘手。薩洛梅……你認為我該光明正大的與他直球對決,或者任由他掌握這事的主導權,而默默的不替布萊爾發聲嗎?」
她看薩洛梅不說話,於是繼續說:「之所以積極向薩德賽剛納爭取事件調查及審判發起權,其目的是奪去阿奇柏德的主導權,你可以預想他下一步怎麼對我進行反制。但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他趁心如意的。」
「薩洛梅……」雷爾夫說:「我只想讓你明白,如果沒了凱薩琳,那麼布萊爾的命運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凱薩琳看了若有所思的薩洛梅一眼後說:「縱使我知道他們兩個曾經起過衝突,但卻沒想到這次阿奇柏德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他的學生……」
「凱薩琳,或許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雷爾夫與她互看了一眼,似乎在提醒她過去發生的事。
亞瑟看著兩人,他問說:「這麼肯定是他,是查到了什麼嗎?」
凱薩琳嘆了一口氣,雙手交握著說:「因為戰艦爆炸的粒子脈衝將現場軌跡沖的亂七八糟,為了調查它們的來源讓我費不少勁,最後在屋特馬星系長城的邊界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無主領域?從那裡來的?」亞瑟問。
「不,那只是起點而已!總之,在外界的壓力下,那是一段痛苦的追查。」凱薩琳說:「經歷上百萬光年的追查,最後的癥結點都在一顆名為『安魯納安拉』的星球,你們猜想那裡有什麼嗎?」
「這名字好熟,在哪看過吶?」亞瑟說。
「阿奇柏德特意隱藏部分的航道資訊,如果他們沒有停留在中途站的話,或許還真的查不出來……」凱薩琳接著說:「我們為此花了不少關係,查到關於他那趟星際旅程的內線消息。果然與一支神祕的艦隊在安魯納安拉星球密會,是結束後才來到土妥阿納克。是不是覺得有某種程度上的巧合?」
「有更詳細的證據嗎?」亞瑟說。
「大概到此為止了。這些都是我們私下調查的結果,公開它對我們和布萊爾都沒有什麼幫助……」凱薩琳說:「這艦隊的確摧毀巴蘇哈泰在星港外的戰艦,你們都可以理解,阿奇柏德會怎麼拿這來做文章,他甚至比瑪哈維達領域還難搞。」
「啊!」希魯頓時驚訝的大喊,他拍著亞瑟的手臂說:「亞瑟大人,記得我給你的文件嗎……那份文件……」
「對,我想起來了,難怪對安魯納安拉這麼眼熟!」
「怎麼了?」薩洛梅及其他人將目光轉向亞瑟。
「我們傳給雷爾夫的那份文件吶,難怪總覺得看到阿雷托的影子,看來那傢伙和阿奇柏德有某種程度上的掛勾吶!」
「亞瑟,你的懷疑是合理的!」凱薩琳說:「那支裝了隱匿裝置的艦隊,在其他星系都有與來自依洛的貨船會合過,但充其量我們也只能猜想,任何證據目前都太遲了,即使我已藉調查未果而將審判展延,但能拖到哪時候還不清楚;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兩大領域的審判官目前傾向判決的結果必須是死刑,而且是即刻實施。」
「看來真的刻不容緩……」亞瑟說。
「可不是嗎?」凱薩琳在投影上往左揮了一下,接著出現監獄的平面圖,她說:「我和雷爾夫討論許多方案,但困難程度可想而知……龍哈德薩德有先天上的地理優勢,你們應該不會太陌生才是。」
「是啊!會把人嚇得皮皮挫的火焰風暴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薩洛梅說完馬上喝一杯,別看那桶夠幾十人喝的酒,在他不滿的情緒下也只能塞牙縫而已。
「沒錯!龍哈德薩德因為地磁薄弱的關係,只要進入日照時間,恆星產生的輻射烈焰及電漿風暴會穿過大氣,將沒有防護的物體燃燒殆盡。」凱薩琳說:「它進入行星背面的時間極短,解除反射罩的時間也不過是那二十幾分刻的事,否則即使厚重的鋼牆也撐不了多久的。
「順帶一提,龍哈德薩德自成立以來,從沒有逃獄生還的原因除了這以外,即使萬一、僥倖能逃離那裡,也無法面對附近駐紮的龐大戰艦群,那裡可以說是兵力部署密度最高的區域。」
「能關的住宇宙間最凶悍囚犯的監獄,果然不簡單吶……」看著平面圖的亞瑟眉間越發緊湊。
凱薩琳點頭表示同意後說:「我們的定位是,即使毀掉監獄也不願讓犯人逃脫。想要正面迎擊並全身而退的機會很渺茫,那絕對不會是計畫的首選。我先說明這地方的結構,請各位看龍哈德薩德的立體圖。」
她在投影上揮手後,眾人眼前出現一座龍哈德薩德的縮影結構圖,這大概是他們首次見到傳說中的監獄,畢竟誰也不會好奇的飛到那裡參觀。不過從一旁的砲塔比例可略見這座監獄的大小,那可是巨大無比。
從地面看,高達一千多米的牆體延伸至穹頂,面牆的厚度都超過五十米以上,裡面埋下厚重的鋼板能短暫的抵禦轟炸及破壞;其中央區有座巨大的發動機,產生龐大的電源能供應監獄、砲塔及抗烈焰旋風的防護罩。
在外太空看起來,龍哈德薩德就像是一顆凸起來的肚臍。
它的外圍一樣有許多環狀帶的高能砲塔,不像依洛或者莎雅,它們都是可在軌道內移動的,即使派上一支完整的艦隊群也很難拿下它。這也是目前為止,大家聽到這名字不斷搖頭的原因。
「這地面部署好像某人的基地一樣,是巧合嗎?」亞瑟說:「但是這種感覺似乎更牢靠?」
「哈!我的確是抄它的結構。」薩洛梅對亞瑟露出尷尬的表情說:「你也知道,我的經費無法一次建構這麼龐大的……」
「的確,因為可以高速移動的關係,它的覆蓋率是目前最強的。」凱薩琳說:「我們測試過同時攔截兩萬多個目標,沒有一艘無人機可以逃脫砲塔的防禦。所以要能順利進入龍哈德薩德,不得不癱瘓砲塔,但這類型的防禦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點。」
「凱薩琳大人,您的意思是?」希魯問。
「表面上攻不可破的龍哈德薩德,最強的地方也集合最弱的致命傷。」凱薩琳說:「進入莎雅的亞瑟或是薩洛梅最清楚了,陣列式的砲塔需要異常大量的能源。雖然本身有發動機,但主要靠的是內部的能源網。
「那裡的砲塔屬於驅動速射型,單憑本身的發動機是不可能發射的,所以主要能量都來自中央的發動機組,以整體消耗佔比來說,除了供應反射罩以外,其次非砲塔莫屬了!」
「換言之,如果可以讓發動機斷線一段時間,那時就會有機會可以逃出那裡?」亞瑟說。
「沒錯!砲塔在斷線後只能撐約兩分刻,自帶的發動機只能供應頂部高能砲,那段期間防禦性會大幅降低。」凱薩琳說:「這都要以切斷砲塔與中心發動機的電網為前提下,否則那裡就是一座固若金湯的碉堡。」
「這樣出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進去的話……」亞瑟說。
「亞瑟!我們上回檢查時發現一個缺點,或許可供你參考……」凱薩琳接著說:「龍哈德薩德底部的維生系統,也是降落區的正下方有條維修管道,那裡可以容納一名人員通行。上回我們在那裡查獲一名維修人員擅自離開申請區域,順利抵達停機甲板處。雖然目前已經加強感應器及防衛武器,但比起其他地方的兵力部署,可以勉強算是一個突破口。這些應該可以輕易的對付吧?」
「呵!那可是自殺的行為吧!」亞瑟說:「要能解除這些東西也不容易吶!」
「所以執行的最佳人選就是我了!」雷爾夫冒出這一句讓眾人驚訝的轉頭看向他。他輕鬆的啜飲杯中的酒後說:「是我的提議,由我去是最適合。亞瑟,你們負責幫我在外頭癱瘓那些砲塔和接應我們倆。」
雷爾夫語落後沒得到任何回應,所有人都關注著亞瑟的舉動,等待他的回應。那刻,只見他雙指交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投影畫面看著,像是靈魂離開了身體。
片刻,他終於開口說:「雷爾夫,我不認你的計畫有效,你去才叫自殺!」
「亞瑟!」薩洛梅立即憤慨的說:「那傢伙想自殺就讓他去!」
亞瑟看了他後拍拍手臂說:「不,我不會讓他幹那麼愚蠢的事。光他要潛入那個區域就知道沒有勝算可言,但如果是我和薩斯吉混進去,或許有這麼點機會……」
「亞瑟!如果你堅持要進去,那算我一份吧!」薩洛梅拍著胸脯說。
「亞瑟大人,也請算上我的!」希魯說。
「謝謝你們……」亞瑟搖頭拒絕後說:「我的方式可不允許攜帶任何的武器……另外,你們對於應付砲塔的經驗遠高於我和薩斯吉,我想雷爾夫能妥善為你們安排好。」
「你有什麼好對策?」雷爾夫說。
「自投羅網!」亞瑟說。
「什麼意思?」薩斯吉問。
「厄爾拉多的事件剛好可以被我們利用,如果我們因此而入獄,這點請凱薩琳或者雷爾夫他們兩位幫忙,還不是什麼問題。進入後,到時想辦法救出布萊爾並同時關掉發動機!」
亞瑟指著薩洛梅和希魯說:「希魯和薩洛梅你們負責同時攻佔下砲塔,看能不能癱瘓它們或者讓砲火攻擊監獄、分散對方的火力,接著由雷爾夫指揮快速將我們接走……至少機會比那些方案都高出許多。」
「那些戰艦群怎麼辦?」薩洛梅問。
「放心,那隻老狐狸會知道怎麼癱瘓他們的通訊系統。」亞瑟用拇指對著雷爾夫說。
「但目前我們得先確認布萊爾被囚禁的位置,這麼大的監獄如果能找的到就是靠運氣了!」薩斯吉說。
「這很容易……」凱薩琳說:「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們進入他被監禁的區域,只是你們得注意,那裡是各領域有名的重大罪犯集中區。另外,如果發動機斷線了,十分刻內戰艦會抵達星球軌道,到時候就很棘手了!」
他們坐在椅子上沈默了好一刻,四周傳來都是底下酒客的吵雜和吆喝聲。但對他們來說,思緒已阻擋一切傳入耳朵的聲音,最後是亞瑟先站了起來。
「那就這樣吧!」亞瑟說:「在這裡乾坐著一秒鐘,離布萊爾被審判的時間就近了一秒。」
「等等!」凱薩琳站起來走向亞瑟並牽起他的手說:「當離開這間酒館開始,你們將會是這裡領域內的重大罪犯,請務必小心!」她親吻了亞瑟的臉頰,讓他的耳朵都紅了起來,隨之轉身握著薩斯吉的手說:「拜託你們兩位了!」
「嗯,讓雷爾夫替妳安排剩下的事情吧!」亞瑟對她點頭後,將身上的東西交給薩洛梅之後便獨自走下樓梯。
「亞瑟大人怎麼了?」希魯疑惑著問薩洛梅。
「沒事!看來心情不是很好,以後看見這表情時最好離他遠一點。」薩洛梅從胸口掏出了菸管,點上了火。
烏拉‧瑪革對亞瑟而言有股很奇怪的感覺,有點溫暖、有點難受,讓心臟一直怦怦的跳著。這裡隱藏了很多他想不透的謎團,卻苦無人可以告訴他。
目前知道的兩個人,一個不可能馬上告訴他,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否屬實;另一個關在監獄裡,隨時可能會被裡面的罪犯殺了,或者無預警的被抓去審判受死;看來這趟回家的路顯的越來越漫長了。
亞瑟走出酒館後回頭看了一眼,薩斯吉隨之奔出門拍著他的肩膀說:「亞瑟!現在起我們可是獄友了!」
「嗯哈!」亞瑟咧嘴微笑著。
「現在要去哪裡?」薩斯吉問。
「等著有人上門,或者……我們自己找上門!」亞瑟摟住他的肩膀說:「走吧!與其待在這想那些沒用的東西,不如陪我看看這地方吧!」
他們走了好長一段,來到市區的一條小巷弄裡。亞瑟抬頭看著建築物上方的某一樓層,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外牆明顯和鄰近的區域有些不同。
「有什麼好看的?」薩斯吉說。
「來到這之後,渾身都不對勁,不曉得身體想告訴我什麼?」亞瑟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說:「哎──或許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關於這地方只剩模糊的記憶,找回那些對我來說到底有沒有意義?」
「很抱歉我無法體會那種感受,想必你一定很痛苦吧!很抱歉那天對你說了那樣的話……」薩斯吉說。
亞瑟搖搖頭說:「不,你說的沒錯,與其糾結著過去,倒不如在意現在會比較釋懷呢!那些被封印的記憶,就當是我的贖罪吧!」
「我無法對此評論,只要你想通了就好。」薩斯吉點點頭說:「對了,你真是替我找了一個艱苦的工作啊!怎麼不是薩洛梅或者希魯?」
「哈!第一個是直覺,第二個你自己很清楚……」亞瑟說:「不得不承認,能直接使用奧拉的能力只有我和你而已,我不期望雷爾夫能夠安全的救我們離開那裡,所以只能靠你那種推人下去的能力吶!」
「哈哈,原來你在盤算這個,看來還真是高估我了吶!」薩斯吉大笑著。
「你還沒恢復?」亞瑟疑惑的看著他。
「我又不是守護者,哪這麼厲害!」薩斯吉搖搖頭,他看似高興但表情略顯失望的說:「早知道就不要問了,害我高興了一下呢!」
他看見亞瑟愣住的樣子,突然會心的笑了兩聲說:「哈哈,斐利斯沒有你想的那麼神奇,嗯,或許在我身上並不是。目前驅動魔武器沒問題,但要頻繁的使用咒術可沒那麼簡單,尤其開啟傳送門耗掉的能量可不是普通的大呢。」
「哈,這下糟了!」亞瑟冷笑著說:「無論如何,我得恭喜你上了這條賊船,現在要下船可不是講講了。」
「無所謂啦,能和你一起行動也挺不錯……」薩斯吉轉頭看著巷子兩端冒出的人影,他說:「不過,你說說看我還有機會嗎?」
「除非你有本事可以立刻逃離這裡……」
「哈,我怎麼可能拋下你呢!」
亞瑟冷笑了兩聲說:「哈,你這傢伙也真是口是心非!」
此時巷口兩端擠滿了一群身型壯碩的傢伙,將他們的退路堵死了。
「是厄爾拉多的手下?」薩斯吉轉身與亞瑟背對背著說。
「不,應該是傭兵……雷爾夫對這事最擅長了!」
「這麼快?」
「是的,」亞瑟點頭說:「這次還算慢的!」
亞瑟說完,立刻衝向對面的人群中,他一腳踢向對方的腿脛骨,趁他疼痛的低下頭時,翻身越過,再從他的屁股踢上一腳。反作用力讓他飛上半空中翻一圈,隨後一腳踢飛其身後的傢伙,讓他們兩人滾在一起。
薩斯吉踏上巷子的牆壁,兩步後扭身一踢,被重擊臉部的大漢隨之騰空翻轉後落地,接著他往後翻了一圈,跳上撲來的對手肩上,一拳擊中對方的太陽穴位置,強烈的震盪讓他瞬間失去意識。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但沒幾分鐘的時間,能站住的只剩下寥寥幾位,大部分的都躺在地上哀嚎著。
「呼呼呼……」薩斯吉氣吁吁的說:「這是暖身運動嗎?」
亞瑟衝向薩斯吉,推開他後騰空踢飛撲過來的敵人。他說:「有點感覺了嗎?」
這時上方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四周亮起幾道光束紛紛的向他們兩個人靠攏。天空出現幾台閃著紅色光線的飛行器,底下的探照燈將他們的位置照的一清二楚。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一群人從四面八方湧進巷子。這次來的是全副武裝的地方治安人員,他們身上全部穿著厚重的護具,電磁槍的瞄準器讓亞瑟他們身上出現數不清的紅點,上膛的子彈隨時都準備送入他們身體內。
「現場治安管制,請配合!」
亞瑟用手肘頂著薩斯吉,兩人慢慢的舉起雙手。這時武裝人員一窩蜂的衝上前,粗魯地將他們壓制於地上,迅速將磁環銬上他們的手腕和脖子。
一名武裝人員站到他們的面前,拿出一個透明的平版宣讀著。
「依地方治安條例賦予我的權力,這裡宣布你們兩位以謀殺厄爾拉多及蓄意殺人名義起訴,即刻移送龍哈德薩德接受審判!」
「可真仁慈啊!」亞瑟說。
「別多嘴!」那名武裝人員用腳猛力的朝亞瑟臉上踢過去,那一下讓他先是聞到了鞋子上濃濃的橡膠味,接著嘴裡滲出一股帶著微鹹的鐵繡味。
「亞瑟!」
薩斯吉憤怒的掙脫旁人的壓制,一頭衝向毆打亞瑟的人並轉身一腳將他踹飛。
「薩斯吉!不要……」
亞瑟說完那刻,他看見薩斯吉抖了兩下後攤倒在地。當下,亞瑟手上的磁環也發出強烈的電流,手腕上灼熱的感覺還沒傳入腦袋時,他早已失去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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