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是你所在之處 - Ch.09 暗流

春雨給大地帶來了滋潤，給予人們生活所需的水份。即便大雨滂沱、雷聲隆隆，工匠們的熱情依舊不減。今天早上一行人說要在城中探索，順道增廣見聞便一早出門了，不過就連諾亞也一早就不知去向。雖然他並不擔心，但上街買東西的時候還是沿路找了一下。

「是去哪了呢？」他穿著借來的大衣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內心泛起一絲不安。

「！」一個影子從上方略過，那一瞬間他踏壁而上追到屋頂。他在房頂站定回顧四周，但那人影已經消失了。剛才那個人的影子極快，加上房屋之間的空隙並不大，所以他沒有看清那人是誰。

「難不成是我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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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地面上繼續返程，途中他遇上了安雅。

「是妳啊，他們幾個人呢？」

「伽爾去公會找委託，慕特陪維麗塔去找弓箭師傅。」

「這樣啊。對了，妳有看見諾亞嗎？」

「諾亞？沒有呢。」

「……他該不會回野外了吧？」他有些失落的看向地上。

「我想應該不會，我可以感覺諾亞很喜歡你。可能牠只是出去散步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回去了。」

「說的也是……」兩人一同回到了工坊，當達利看到夏爾時他開心的把他叫過來。

「夏爾你看看，這兩把刀你喜不喜歡？」達利指著放在檯面上的兩把刀。原本夏爾使用的是大刀、刀峰呈現弧形，而擺在眼前的是刀身較細且筆直的刀，刀尖成斜邊。刀柄則是黑色的，且沒有刀鍔。達利說繼續道：「這把刀我沒有做刀鍔，而且較為輕巧。這樣用起來會比你之前的刀順手。」

夏爾看著兩把刀，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對刀有些似曾相似。

「怎麼了？不喜歡嗎？」

「啊……不是，我覺得這刀很好。」

「那太好了。」達利露出皓白的牙齒笑著說：「對了，怎麼就你們倆？」

「喔，他們……」忽然，一聲狼嚎傳進耳中。

「嗯？發生了什麼……」困惑出聲時，一個爆炸聲在遠處響起。夏爾立刻衝到外面，安雅看著遠處爆炸的地方。

「公會！是公會的方向！」其他人大聲喊著。

「公會……！難道是伽爾？」安雅驚呼的同時，夏爾跑回工坊拿了刀。

「大叔！我就先拿去了！」

「喔！你要小心啊。」

「安雅，我們走。」說著，兩人就衝了出去。達利留在工坊裡，他雙手合十低聲的唸著咒語，接著幾道黃色的光芒向上攀升接著向外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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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趕到公會的所在之處，那裡已經擠滿了人群，夏爾一個飛身便跨越了人群。可以看見公會前廣場站著幾個人，其中包括伽爾，在那些人的面前是一隻兩層樓高的狼形魔物。

「伽爾！」伽爾聞聲轉過頭，看到趕來的兩人。

「你們……！」

「發生什麼事了？」

伽爾緊握手中的劍說：「我在公會裡面跟其他人交換情報，突然間這傢伙就從天而降。有幾個人閃避不及，就這樣被壓死了。」

「為什麼這種魔物會出現在這裡……」

「安雅，妳去找維麗塔跟慕特，請他們負責疏散這附近的人。」夏爾拔出新做好的刀說：「這裡由我們來搞定。」

這時，公會的人員開始要沒有戰力的人後退避難，其餘的人則紛紛拔出武器準備奮戰。

「嗷嗚——！」魔物發出狼嚎開始朝人們發動攻擊。

「弓箭手，放箭！」公會的成員先發動攻勢，趁著魔物被分散注意力時，兩道黃光朝夏爾兩人過來。

「這是什麼？」伽爾困惑的同時，夏爾已經看出那是什麼。

「這是大叔的魔法。」光芒流進他們的武器裡，同時也感受到了些許變化。

「……！武器變得好輕，而且有一股魔力在裡面流動。」

「伽爾，我們就盡情的大鬧一場吧。」傾刻間，夏爾壓低身子咧嘴笑了起來。伽爾看向夏爾，似乎是被他所感染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可別扯我後腿啊，夏爾！」聽見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夏爾又輕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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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衝了出去，面對高大的魔物雖然只能攻擊腳部，但在場的都是會使用魔法的人士，所以並不成問題。上空，能夠在空中行動的魔法士字上方攻擊分散其注意力，地面上則是近戰魔法士輸出。

伽爾以火魔法纏繞著劍朝魔物的死角攻擊，魔物吃痛的抬起腳並朝牆方的人揮動大爪。有些人幸運的人閃過攻擊，但運氣不好的人被拍到的好幾公尺遠。夏爾繞道其背後一躍而上至魔物背上，他以風魔法揮出了風刃攻擊背部。

「——！」魔物吃痛的哀嚎一聲，牠轉過身體看見了上方的夏爾。魔物壓低前半身，似乎是想跳起來。夏爾預測到了這點，他以風魔法為動力閃過了被攻擊的範圍。

「小心！別被踩到了！」伽爾在底下喊著。

夏爾來回的重複攻擊，而魔物似乎也看準了夏爾對牠的威脅因而一直朝他發出猛攻。

「嗷嗚——！」牠咆哮了一聲，接著張開嘴，嘴裡光芒逐漸聚集。夏爾見情勢不妙朝眾人大喊：「所有人！快點避開！」

聽到聲音的伽爾抬起頭看向他也大喊：「喂！你還在做什麼！」

「來不及了！別管我，我會引開他的攻擊！」話說間，魔物嘴裡的光芒射出。

「小心！」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夏爾被一個東西撞開。在反應過來前，魔物發現沒有命中目標便直接大掌一揮將他們拍飛出去。

「夏爾——！」

「伽爾！」安雅等人跑來跟伽爾會合，「伽爾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夏爾被拍飛出去了。」

「不是吧？這麼大隻？」慕特看著還在鬧著的魔物，「難得的好地方居然會有魔物。」

「現在怎麼辦？」維麗塔有些著急說：「夏爾他被打到哪個方向了？」

「在達利住的地方的反方向，現在我們先解決這傢伙。夏爾他應該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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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飛出去後先是撞上了較高的住家的牆壁以及屋簷，順著屋簷滾下來後才終於掉下至滿是泥濘的地面。

「咕……」他咬著牙忍著疼痛，額頭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伸手去摸發現是他的血。「可惡！」他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摸到一個毛絨的物體。

「諾亞！」倒在他旁邊的是今天一直在找的諾亞，諾亞身上沾著血液，不知是不是牠的血還是自己的。

「嗷……」諾亞微微抬起頭回應他，看起來像是受了傷。

「諾亞，你待在這裡別動。我等等就會回來找你，你千萬要撐住。」夏爾撐起身體，打算再上戰場，但諾亞卻激動的爬起來。

「嗷！」

「諾亞，乖乖別動！」夏爾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諾亞想要拿下昨天達利做的揹帶一邊嚎叫。

「諾亞你想說什麼？……難道，達利大叔有危險！？」似乎是說對了，諾亞叫了一聲。

「大叔……！」夏爾顧不上疼痛立刻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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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達利大叔，你千萬、千萬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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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越來越大，夏爾直奔回工坊慌亂的大喊：「大叔！……！」工坊裡頭亂成一團，達利倒在地上，地上的血泊讓夏爾渾身一顫。

「大叔！」他衝上前查看情況，所幸他還有呼吸，被傷到的地方只是腹部。「大叔，大叔！」他找到乾淨的布先做止血。

「夏……爾。」達利抬起微顫的手。

「大叔，我在！」他握住達利的手說：「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鑰……匙，有人在找……我讓他拿走你披風裡的那、把。」達利咳了一聲，鮮血自嘴角流出。

「你先別說話，拜託。」夏爾的聲音微微地顫抖，眼淚已在眼眶打轉。

「你、聽我說，你要離開……這裡……現在，趁他們的目標在我、身上的時候。」

夏爾點頭後又搖搖頭說：「我現在不會離開，我要看到你平安！」

「不可、以，這樣你就會有危險……」達利反握緊他的手說：「帶著、他們去那裡……你就一定可以，想起來。」

「你又知道了……帶他們去，真的有意義嗎？」

「呵……我也、不知道。」說完，達利閉上眼昏了過去。

「大叔、大叔！」夏爾慌亂的喊著他，眼淚也奪眶而出，此時伽爾等人回到工坊便見到這幕。

「達利先生！」他們同時驚呼，安雅更是直接上前就是施展治癒魔法。

「發生什麼事了？！」伽爾想問夏爾，可發現夏爾依舊沒有抬眼看他們，一直緊握達利的手所以就沒有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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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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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醫生說什麼？」

「刀傷避開了重要臟器沒有大礙，雖然我有用了治癒魔法可是還需要靜養。」

「夏爾呢？」

「他守在旁邊一步也不肯離開。」四人聚集在二樓的房間各個露出擔憂的表情。

維麗塔說：「雖然才認識他不久，但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還有點不習慣。那個魔物到底是怎麼回事？牠剛剛突然就撤退了。」

「不知道，而且達利也因此被襲擊，這很明顯是聲東擊西。」伽爾右手握拳碰及左手掌說：「被擺了一道真不爽。」

慕特手托著下巴說：「我們當初是認為夏爾手中有世界盡頭的關鍵，說不定達利身上也有什麼情報所以才會被偷襲？」

伽爾壓低聲音說：「我倒覺得是他們倆都知道。早上我有接到王國的來信，要我們回報情報，可其實我一直都很懷疑此次遠征的目的。」

「……難不成你是在懷疑？覺得其中有詐？」

「你們記不記得陛下說，除了探察世界盡頭還說了什麼？」

維麗塔輕摸下巴說：「……找到另一種存在的『東西』。」

「對，你們覺得這代表什麼？」

安雅微微傾身聲音壓的更低說：「我認為是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伽爾看著她點頭。

「那麼，我們應該要回報什麼呢？」

「如實回報，說我們沒有任何有力的消息。」

「就這麼辦吧。」伽爾站了起來說：「我去回報，順便去幫他找諾亞回來。如果我沒看錯，剛剛撞開夏爾的是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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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坐在床邊看著尚未睜眼的達利，即便他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他沒有見到他清醒就不敢離開。他很憤怒，從前他雖然不弱但也沒能保護好那些人，但現在他已經變強許多卻是連一個人都能保護不好。令他最憤怒的是，那神秘人居然為了鑰匙弄傷他的恩人。他很自責，為什麼自己今天因為下雨而沒有披上披風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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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可惡可惡！

他拳頭用力砸在腿上，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砸著。接著他抓著自己的頭髮忍著想大叫出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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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人都……保護不了，那我活了這麼久又有什麼用？」

「誰說、沒有用？」床上的人忽然開口讓夏爾猛的抬頭。

「大叔……！」

「我活了百年，你也才過了人生的一半而已……」達利笑著說：「我們只要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就好了。……你跟他們的旅程才剛開始而已，你現在所做的事一定是有意義的。……快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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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夏爾帶著達利下了樓，聽見聲響的四人紛紛回過頭來看。

「夏爾，把那個拿過來吧。」夏爾點頭，去架子上取來一個木盒，他拂去灰塵將其打開，裡面放著的是一個做工精細的鈴鐺。

「你過去站著吧。」達利要幾個人在工坊前站定，他口中唸唸有詞，每唸一句就搖一次鈴。

「以地精靈之名，賜予庇佑。」清脆的鈴聲響起，發出淡黃色光芒並流入幾人體內。

「這是我們族流傳下來的儀式，每當親朋好友要踏上旅行時我們就會搖鈴祈求庇佑。」達利將鈴鐺放回盒中說：「你們即將踏上的旅程會很辛苦，但無論如何都別忘了初心。」

除了夏爾以外的人皆點點頭，他臉上依舊露出擔憂的表情，「大叔……」

「夏爾，我跟你說的話，千萬不要忘了。」達利看著坐在旁邊的諾亞說：「諾亞，他就拜託你了。」

「嗷……」諾亞親暱的蹭了達利的腿像是在與之道別。

「好了，快走吧。」他催促著幾人，眾人也向他揮手道別。夏爾則是不捨的頻頻回頭了幾次。達利一直目送他們，一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才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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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給我這對刀？』

『因為我欣賞你，不行嗎？』

『那我就謝謝大叔了。』

『好了，快走吧，小鬼頭。』

『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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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次，你別忘了我啊。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達利輕聲的唸出一個名字後那話語便隨著風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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