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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近的「公園」是一個方形的大型遊樂器材,家長們可以很放心地把孩子們放進去,不用擔心會被人給帶走,家長們則會聚在影像區那邊觀看,要是想要跟孩子們講話,會用廣播通知小孩到指定地點通話。
林然將鈴鈴放入「公園」內後,就走到影像區去觀看,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在影像區的人很少,只有幾名年邁的長輩和年輕的女性,林然向其中一名年輕女性打招呼,對方轉過頭來,藍黑色長髮隨著轉頭擺動。
「黛娜,妳好。」林然走到黛娜身邊坐下。
「你好,林然,好久不見。」
「今天帶你們家小姐出來玩嗎?」
「是的,今天是小姐的遊玩時間,還有三十分鐘。」黛娜的眼睛微微轉向自己的手腕,看著手上的腕表。
林然每次看著黛娜如此人性化的動作都忍不住感慨,這位情感照護型機器人做得還真像人類。情感照護型機器人與助理型機器人不同,是專門用來照護老人或小孩的保母型機器人,它們多半做得跟人類無異,可以依照照護人的需求和喜好制定外觀與性格,而為了讓它們與普通人做出區隔,在它們的頸後方都有著塊鐵製的條碼,上面標示著它們製造出廠時的序號。
「這樣問可能有點失禮,但鈴鈴還是不去上學嗎?小姐說很想在學校跟鈴鈴一起玩。」黛娜開啟了話家常模式,跟其他孩子的家長或者照護者有良好的互動也在她的內建程式內。
「可是你們家小姐不是也沒去學校?」林然指著螢幕上跟鈴鈴正玩得開心的小女孩問。
「是的,小姐的父母們很擔心,所以想說要是鈴鈴也去上學,小姐說不定也會想要去上學。」黛娜點點頭,轉向螢幕看著鈴鈴和自家小姐一起玩鬧的模樣:「而且你之前不是說,希望鈴鈴能去學校上課?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我會跟鈴鈴的監護人問問。」林然心裡不抱任何期待地說著,看向在螢幕上遊戲的孩子們,雖然他也覺得上學是好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李乙智卻很排斥這個提議。
半小時後,黛娜帶著她家小姐離開了,鈴鈴也像是失去了遊玩的興致,跑到「公園」內部的小森林區小歇,那裡有人工栽植的小樹林,和投影製造出實虛錯落交替的感覺,全自動化的空氣調節還能製造出微風。
林然記得那附近有個可以溝通的小通訊管道,在家長的影像區附近找了下後,果然看到小樹林A的小按鈕和通訊器,林然邊看著鈴鈴的影像邊按下按鈕,鈴鈴在另頭聽到聲音疑惑地左右看去,發現那個做成小樹幹的通訊器後也跟著按下按鈕。
『請問找誰?』鈴鈴有禮貌地問道。
「鈴鈴,我是林然,妳玩完了嗎?要不要回家?」林然聽到鈴鈴的回覆後,也跟著詢問。
『不要,我才沒玩多久!』
果然,小孩子一旦放出來就很難回去了。林然一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點無奈地勾起笑:「再半個小時,今天李乙智要回來跟我們一起吃飯,要早點回去準備。」
『林然好喜歡他,都不喜歡鈴鈴。』鈴鈴在鏡頭那邊對著小樹幹賭氣。
林然瞬間通紅了臉,耳殼也漫上了紅暈,像是瑰麗紅艷的紅色山櫻,在枝枒間綻放出了美麗奪目的色彩,這顏色能將原本光禿禿的樹幹增添上別樣的風采,搭上林然原先就俊美的臉龐也是相當奪人眼球的景色,不過這抹好看的顏色卻被林然的手直接遮蓋,顏色的主人甚至敏感地看看周圍,確定沒人注意他後才繼續跟鈴鈴說話。
真是的,不過是小孩的一句話,當什麼真?林然在心裡狠狠壓過原先的害臊,可是在他心裡不免也有點小抱怨。這種事連鈴鈴都看得出來,為什麼李乙智的反應還跟根木頭似的?難道他不喜歡男人?
林然想到這裡,心頭的酸澀感好像要湧上喉頭,不過轉念想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心情而已,李乙智根本沒有義務要回應他的心情,明明李乙智已經幫他這麼多了,要是再跟他索取愛意的話,不就顯得自己像是隻貪得無厭的寄生蟲了嗎?
起碼要把東西都釐清了,比方說還錢,也許還要找搬出去的地方,要跟李乙智用真正對等的方式再互相認識。林然吞下酸澀,如同吞下顆隨時會發芽的梅子種籽,只要對他的愛還在,那種籽就會生根發芽,生長的根會盤附在他的肚子、內臟,甚至血管,最終再度攀上喉嚨,將他整個人吞噬下去。
還真是有點可怕,為什麼會這麼想要他?林然為了冷靜下來,去旁邊的小商店買了瓶冷飲再回來家長區,在原本的位置坐下打開飲料後,回憶起這些日子跟李乙智的相處。
在林然清醒的第一天,在他的眼簾微微顫抖了幾下,終於睜開雙眼時,看到的就是李乙智的臉出現在他面前,藉由李乙智的眼眸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從眼眶中滑下的淚珠。
這是林然唯一一次看到李乙智哭泣的記憶,因為林然而落下的眼淚,李乙智大概以為他沒看到,畢竟第一天他雖然醒來又睜眼了,但很快又睡了下去,過了陣子才真正清醒過來。
真正清醒過來的林然面對的是身體的報復,雖然身體已經治療好,但他卻無法靈活動用身體,連睜眼都顯得疲憊,是李乙智和小A每天幫他早中晚不間斷地做復健,才讓他的身體能像現在這樣恢復。
當時,每天都能跟李乙智接觸,耳邊聽到的不是小A機器化平板的電子音,就是李乙智低沉、刻意放緩的聲音。李乙智跟小A不同,動作都輕輕的,像是很怕弄痛他,在他因為復健速度緩慢而疲憊,甚至自暴自棄的時候,他也陪在他的身邊,承受他所有的不滿,像這樣被細心呵護的對待,讓林然產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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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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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因為是朋友外,還有你當初的情況很嚴重,要救活的機率很渺茫,所以我拜託政府在你身上下了一種,還沒有經過人體實驗的治療劑,這才把你喚醒,我擔心你會有後遺症,因此你待在我家是最好的,我家有所有你需要的器具可以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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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旁敲側擊李乙智對他的態度時,李乙智很冷靜地回應他的話,除了朋友外還是人體實驗的實驗品,所以身為研究者的李乙智才需要在他身邊,才需要好好對待他,而不是因為某種林然所想要的那種關係。
然後在那次的問話後,李乙智就開始早出晚歸,像是要避開林然一樣,讓林然非常後悔自己當時多嘴的問話。
李乙智就像是想在兩人之間設下界線似的,不再付出他那些多餘的關照,任由林然獨自心傷、沮喪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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