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愛(修稿中，之後放出) - 第九章、黛娜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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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護日記 File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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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天的食慾不太好，最近都沒有遇到林然和鈴鈴，讓她有點沮喪，上次聽說林然要去上班，應該沒辦法再這麼常帶鈴鈴去公園，希望林然和鈴鈴可以偶爾來公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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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黛娜回過頭看向林然，擁有敏銳感受人類感官技術的她一下就感知到身邊林然的情緒有異，研判不會影響她的主要工作後，她可以做出自由判斷，所以她轉頭關切林然的情況。

林然聽到黛娜的聲音，轉過頭時還有點恍惚，他想起了李乙智說的，李乙寧為了讓家人回到她身邊，所以希望李乙智製作情感照護型機器人，為什麼找上李乙智？那證明李乙智做得出來吧？他做得出來——而且說不定已經做了。

「黛娜，我是人類嗎？」林然恍惚又茫然地開口問，一瞬間竟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黛娜微微歪了下頭，微微笑道：「應該是吧。」

「為什麼用應該？」

「因為剛開始我以為林然是跟我一樣的，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種親近感，可是你比我更像人類，其他人也把你當人類，還有最重要的。」黛娜轉過頭，撩起在身後的長髮露出後頸給林然看，只見黛娜的後頸處有著個明顯的金屬板子，上面刻著黛娜的出廠編號：「你沒有這個。」

林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後頸，但他說不出口，也許他是李乙智私下製造的產物，原本政府出廠的就因為法規限制不能像人類，還會被約束動作讓人看出有機器感，可是如果是李乙智自己動手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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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乙智想讓我更像人類、更像「林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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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鈴鈴……為什麼李乙智不讓鈴鈴去上學？因為鈴鈴根本不是人類，就像他上面說的，鈴鈴用的技術跟我不同，她比我還早醒來……

林然按著自己的手，溫熱的皮膚下好像可以感覺到血液的輸出輸入，但是底下流著的真的是鮮血嗎？

「我可以……碰妳一下嗎？」林然伸手前先向黛娜詢問。

「可以哦。」黛娜伸出手讓林然觸碰。

當林然握住黛娜的手臂時，也能感覺到跟自己類似的溫度，畢竟是情感照護型機器人，為了在必要時給予人溫暖，所以皮膚也做得跟真人類似，也能感覺到底下好像有血液在流通，甚至還有模擬出的脈搏。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得這麼像人？」林然愣愣地縮回手，看著黛娜的雙眼，一瞬間竟分不清了機器和真人的差別，到底差在哪？

是那些說話時的微微停頓，還是肢體間小小明顯僵硬的不自然？那都只是人去特意製造出的差異，也就是說真正的科學家可以製作出跟真人毫無二致的機器人？所以才要特別去規範？

——我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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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照顧人類啊，人類還是喜歡感覺到體溫和心跳，會讓內心變得更為舒緩，即便是一時間的欺騙，可是只要能騙過身體就可以了，生理反應不會騙人，人會因此得到一些寬慰，這就是為什麼要做得貼近人類。」黛娜平靜地回答，但卻有點困惑，明明回答的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識，為什麼林然的情緒好像越來越糟？

「妳皮膚下像是血管的東西是什麼？」

「是輸送液，它跟人類的血液一樣還有調整溫度的能力。」黛娜幾乎知無不答：「林然需要一份情感照護型機器人的說明書嗎？」

「不、不用……」太像人了，只是看著表面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人類。林然用力咬了口自己的下嘴唇，疼痛在嘴唇上蔓延開來，在感受到鐵鏽味時，林然伸出手摸向那湧出的溫熱液體，鮮紅色在他的手指上蔓延開來，是血的顏色。

「這是血嗎？」

「林然為什麼要弄傷自己？」黛娜拿出手帕遞給林然，想讓他擦拭卻被他拒絕。

「妳也感覺得到痛嗎？」林然望著黛娜，小心地問出口。

「痛？不知道跟人類的疼痛相似度有多少，但為了不做出傷害機體或者嚇到敏感人類的動作，我們被設計不能隨意受傷，受傷會有處罰機制，會覺得有點難受。」黛娜見林然不願意收下手帕，只好將手帕收起：「你受傷了，這樣不好，還是快點回家擦藥。」

擦藥嗎？

「你們受傷的話是怎麼處理？」

「會進入修復艙裡，林然家裡沒有吧？那是個像蛋型的機器。」

蛋型？林然猛然想起李乙智地下研究室裡的兩個蛋型體，現在躺在裡面的是李乙寧，但原本就有兩個，一個是裝他，另個可能就是裝鈴鈴吧？

「小、小傷也要進去？」林然的聲音有些顫抖，下意識地不停追問，即便他心裡已經茫然無措，甚至不停發出警告讓他不要再問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繼續不斷地開口發問。

「小傷不會哦，人造肌膚有自我修復，小傷可以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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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為什麼要做得這麼像人？做得如此像人，又不會忤逆人類，還會適時的關心，就像是個巨大的陷阱，一旦突破了人內心所設下的界線，情感照護型機器人比起正常人來說，還要吸引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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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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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曉的聲音在林然心裡響起，但這怎麼會丟臉呢？這是很自然的吧？人會想依附某個生命或非生命體，是因為人類無論如何都無法獨活於世，所以才想要某個能安慰自己的存在，這也是情感照護型機器人誕生的原因。

「我是機器人嗎？」林然開口不太確定的問著黛娜。

黛娜歪了歪頭：「不是哦，林然不是登記在案的人類嗎？而且也沒有後面的序號，所以林然是人哦。」

如果是李乙智私下做出來的，不就沒有序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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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妳的輸送液是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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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人類一樣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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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到底跟人類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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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怎麼證明自己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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