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弟子．煉獄的繼承 - 共犯

回程的馬車上，尼希爾嘆了一口氣。

「感覺沒什麼收穫呢，雖說早有預料，但我們完全沒辦法獲得更進一步的情報。」

「不，差不多能知道對方是什麼為人了。果然實際見上一面是最快的了。」

坐在尼希爾左側的薇蕾雅否定道，而尼希爾右側的弗蓮也點點頭，用依然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說：

「要是沒有的話當然好，但假設他真的和席拉有什麼秘密往來，也會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吧。」

正如弗蓮所說，薇蕾雅刻意提起席拉方面的話題，就是要藉此牽制對方，暗示他我們已得到這類消息，那麼對方一時間想必難以有什麼大動作。

「原來是這樣，你們還真不得了啊。」

歷經一番解釋，尼希爾才了解箇中緣由，忍不住發出讚嘆。

因為相處有一陣子了，尼希爾很了解平時傻呼呼的弗蓮在執行任務和委託實展現出的驚人行動力和思考能力，但是他沒想到連剛認識的這位女性，也有這般思考能力和過人的膽識。

「涅爾，你覺得那個杰拉德．吉馬斯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弗蓮出聲詢問。尼希爾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

「感覺是個很謹慎的人，他完全沒有露出任何破綻。而且表現出強烈的愛國熱忱，甚至不小心摔碎了杯子，我想應該沒問題吧？」

「涅爾……」

「尼希爾先生。」

當尼希爾說完感想後，身旁的兩人露出安慰似的表情。

「哎？妳們突然怎麼了？」

然後兩人的聲音重疊了。

「「你被騙了啦（喔），涅爾（尼希爾先生）。」」

面對兩位女性的說法，尼希爾絲毫沒察覺到自己到底哪裡想錯了。

於是，薇蕾雅用循循善誘的語氣做出說明：

「剛才尼希爾先生也說他是個冷靜的人吧，那麼冷靜的人會這麼簡單就做出摔杯子這樣的舉動嗎？」

咦？這麼說的話……

「不，也許他可能對魔物就是有這麼深的恨意，所以才會做出激動的行為。我們只是剛好引發他的怒火，這種說法如何？」

針對尼希爾的話，弗蓮把玩著自己的金色髮尾回答：

「就算現在沒問題，總有一天這個怒火也會一發不可收拾。」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meFSwV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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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彷彿在驗證這句話，待在自己事務室的杰拉德．吉馬斯將一把短劍刺進面前的辦公桌。

「那個囂張的小妮子，竟然敢威脅本大爺……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一次又一次，徹底蹂躪妳那下賤的身體，然後再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掉。」

這段話彷彿將所有的咒罵壓縮到每個字節。

杰拉德的眼中浮現洶湧的憤怒。

他從小就被拿來跟自己的兄長、姊姊來做比較，能力較差的他不斷遭受親戚們的恥笑，好不容易忍辱負重爬到現在的位置，結果依然被堂哥騎在自己頭上。

他無法忍受。

必須爬到最高的位置……屆時──

杰拉德一邊想著，一邊喚傭人過來。

「請問有何吩咐，杰拉德大人？」

「把那個人帶過來。」

「遵命。」

不久，一個人被帶到杰拉德的身前。

杰拉德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接著揮拳揍向對方。

「妳這汙穢的東西，要不是還有點用處，根本不會讓妳活到現在。」

那人被杰拉德揍飛，之後像是垃圾般落在事務室的地板上。

「……」

她默默爬了起來，然後在杰拉德面前低下了頭。

杰拉德拿出手帕擦拭自己揮拳的手，彷彿碰到了什麼十分骯髒的東西。

「算了……計畫提早進行。別忘了，妳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我知道了。」

她的回應彷彿一道悲鳴，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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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載著尼希爾等人的馬車回到了一開始上車的宅邸前。

坐在靠近門的弗蓮率先跳下了車，接著伸了個懶腰。

「涅爾，怎麼了？為什麼不下車？」

注意到尼希爾還待在車上，弗蓮疑惑地歪著頭問道。

「師傅，妳先回去吧。我和薇蕾雅小姐有話要說。」

「……我知道了。」

雖然不太了解，但弗蓮還是答應了，先行離開。

馬車的門被關上，薇蕾雅用略帶羞澀的語氣說：

「哎呀，這麼熱情的告白方式我還是第一次見，說實話我有一點心動呢。」

一把黑色匕首抵在薇蕾雅的脖子上，尼希爾的眼眸散發強烈的敵意。

「少說廢話了。」

尼希爾跨坐在薇蕾雅的身上，不讓她動彈。

「去程的時候，師傅說過妳好幾次讓她陷入生命危險，為什麼妳要做出這種事？根據妳的回答，我可能會當場殺了妳。」

平時以和為貴的尼希爾絕不會做出拿利器架在別人脖子上這種事，但薇蕾雅的行為觸怒了尼希爾的逆鱗。

想到自己的師傅過去可能因為任務而無法活著回來，尼希爾的手就會不自覺顫抖。

要是尋常人被這樣威脅早就嚇得昏過去，或者開始大吼大叫，但薇蕾雅僅是用大地色的眼眸看著尼希爾，接著緩緩開口：

「對上面的人來說，弗蓮是個危險的存在。有著過人的實力，卻又不知道她的腦子在想些什麼，搞不好會在某天變成毀滅自己的武器。但是，他們卻又想得到這股力量。」

尼希爾皺起了眉，但他依然耐著性子聽薇蕾雅說下去。

「作為離開聖魔法學院的代價，弗蓮必須接受發配的任務，為他們所用，然而，只要向她透漏的情報愈多，就等於有愈多把柄落在弗蓮手上……即使弗蓮本身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們依然會感到害怕。到最後──」

「他們會出手……殺了師父嗎？」

尼希爾搶先一步說出答案。

就算弗蓮的實力再強，也並非能每次都能從後方的偷襲中全身而退。

薇蕾雅吐了口氣，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感情。

「就算弗蓮死在戰場，死在任務中，我也認為比起遭受背叛，在絕望中死去要好。」

所以薇蕾雅才刻意將任務的情報壓到最低，在彙報時以這個理由安撫那些人。

為了降低他們暗地對弗蓮出手的機率。

「可惡……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讓那種事情發生。我會保護師傅……沒有人能傷害她。」

對於雙親過世的尼希爾來說，唯一可稱作家人的存在就只剩自己的師傅一人。

原以為她有時拒絕自己幫忙，只是在做什麼有人數限制的委託。但尼希爾太天真了。以為無論離開多少次，弗蓮都能一如往常地回到租屋處。

他怨恨自己從來沒注意到這種事。

「由我來保護她……」

彷彿在堅定自己的心一般，尼希爾又說了一遍。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一震溫暖。

那是薇蕾雅覆上他臉頰的手。

「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是，請一定要成為那孩子的助力。拜託你了，尼希爾先生。」

尼希爾輕輕撥開她的手，收起了黑漆漆的匕首，用冷冷的語氣說道：

「我並沒有原諒妳。但是我還需要妳的力量，請妳以後也把師傅接受的任務情報告訴我。」

弗蓮以往都對尼希爾保密，可見她堅持不想讓自己捲入麻煩中。不過，事到如今，尼希爾也不可能撒手不管。

薇蕾雅很清楚，尼希爾是明知會讓自己也遭遇危險卻還這麼說的。

「……我知道了。尼希爾先生。」

她點了點頭。跨坐在對方身上的尼希爾退了下來，坐回一旁。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畢竟我們是共犯啊。妳提供我情報的這件事務必對師傅保密。」

「那麼，也請稱呼我為薇蕾雅吧。」

尼希爾微微頷首，拉開門後便跳下馬車。

「看來妳將煉獄劍鞘和匕首交與他繼承了呢……弗蓮。這麼做的話確實可以爭取一些時間。」

留在馬車上的薇蕾雅一邊呢喃，一邊閉上了雙眼，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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