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開端是你留下的晴天 - 不可以忘記的那天，不論雨或晴 3

「南跳岩企鵝夫妻在野外會分開數百公里甚至數千公里遠喔。」

「那牠們還會再見面嗎？」

「會喔！在牠們回到島上後還是會找到另一半並再次點燃愛火。」

「真是癡情的企鵝啊！」

「是啊，牠們對伴侶非常忠誠，而且通常這份關係是一生一世的。」

聿晴一邊牽著我蹦蹦跳著一邊向解說的導覽員提出問題，

別著耳掛式麥克風的導覽員竟然沒有請她安靜，或者忽視她，

反而是用溫和的語氣一一回答了她的疑問。

雖然她平常就很熱情，但今天的聿晴未免也太興奮了吧！

在企鵝館裡就連導覽員哥哥也冷到發抖，看來能寒冷裡保持活力的大概就只有習慣低溫的企鵝們和「不會感到冷」的聿晴了。

玻璃窗的另一邊，一隻企鵝正眼神兇惡的看著我。

除了眉毛兩側有著黃色和黑色的鬚鬚以外，其他沒有和印象中企鵝的形象有太大的出入，盯著玻璃這側的我看的那隻企鵝伸長脖子對我嘎嘎叫了幾聲，牠肚子上白色的毛有點髒髒的。

「妹妹這個送給你們。」

「是南跳岩企鵝欸！」

在園區解說結束後，那名導覽員哥哥拿了兩個南跳岩企鵝的金屬吊飾給了我們。

或許是因為工作時間結束了，他把眼鏡拿掉了。這害我險些認不出來他就是剛才幫我們導覽的那個大哥哥。

「祝福你們戀情長久。」

「「……」」

已經是第二次了，我們看起來就這麼像是情侶嗎？

話說，情侶的定義是甚麼呢？

是跟對方說出我喜歡妳/你？還有之前陽娜姊提過的戀愛ABC？

突然出現好多疑惑，很可惜我不是企鵝否則只要問導覽的大哥哥一定知道。

「梓澄，我餓了去吃午餐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導覽，這個上午確實走了不少路也消耗了不少體力。

不過由於都在有冷氣的室內活動，除了因為乳酸堆積造成的腿痠以外並沒有太多的肌肉酸痛。

「得找個地方坐下呢。」

「去樓頂如何？」

攤開在入口處拿的園區地圖，她指著圖上編號21的地方對我說。

「好像可以看到海喔！」

「我們每天都會看到海吧！」

「那不一樣啦！」

「哪裡不一樣？」

「就…就是不一樣啦！」

「甚麼嗎。」

她像一隻在嘴裡塞滿食物的倉鼠般鼓起臉頰，雙手插腰。

「算了！梓澄是不會懂的。」

——是要懂甚麼？

我在心裡納悶道。

不過看她表情認真且語氣講的煞有其事。我也就沒有把心裡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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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阻止我把手伸進便當盒裡，她搶走了裝有四顆飯糰的透明塑膠盒。

從太陽偏移的角度來看，現在差不多已經快一點了，

早餐只吃了一顆鮪魚糖和一支土耳其冰淇淋的我正餓得發慌。

秋天的風涼涼的吹來，屋頂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不少人證欣賞著金光閃閃的海面，

不遠處還有一座巨大的摩天輪不時變換著顏色。

「妳應該沒有在裡面包奇怪的東西吧！」

「Bingo！」

唉，早知道就不讓她準備午餐。

待會八成又要開始奇怪的遊戲了。

「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不先告訴我妳在裡面包了甚麼嗎？」

「告訴你就不好玩啦！」

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海特別為藍，聽到遊戲的我居然一點也不覺的搞出這些的她很煩，反而覺得有那麼一點有趣。

或許她說的對，真的不一樣呢！

「所以我們要猜拳嗎？」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那就來吧！」

她攤開了手掌，之前的傷口都漂亮的癒合了，看來她有聽話乖乖擦藥。

「梓澄~~梓澄~~你贏囉！」

「抱歉。」

「你真的很喜歡發呆呢！」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把話題拉回遊戲，我才不會讓她就這樣轉移話題呢！

「真心話。」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該問些甚麼好呢？

仔細想想她還真沒有刻意對我隱瞞甚麼，平時在學校她就坐在我的旁邊，我雖然知道這麼做很像變態，不過上課期間我的注意常常被她的側臉給吸走。

儘管下課時間她會和其他女生們聊天，不過因為她們的聲音都很大，大到我坐在位子上就能聽的一清二楚，所以這完全沒有現在提出來問的必要。

「聿晴剛剛不是在火車睡著了嗎。」

「對啊！都怪梓澄的肩膀太硬了，害我剛起床時脖子好痛。」

「我才不是要聽妳抱怨靠在我的肩膀好不好睡。」

「不然呢？」

「我是想問，妳到底做了甚麼樣的夢啊？」

「唔，你會解夢嗎？佛洛伊德？」

「不會，我只是單純好奇，是甚麼樣麼夢可以讓妳發出那種笑聲。」

「啊！好害羞喔。」

只是說一下做了甚麼樣的夢而已是有甚麼好害羞的，照她的疾病和個性八成是感受到疼痛而興奮才會嘻嘻笑個不停。

等等說到疼痛，難不成……

「喂！妳的夢該不會是限制級的吧！」

「限制級？沒想到梓澄居然對靠著自己肩膀睡覺的女生有這種糟糕的想法。」

「還真是抱歉喔！」

「我剛剛夢到了梓澄你喔。」

「咦？夢到我？」

「夢裡的梓澄不但很可愛，而且還很聽話。我只是拍了幾下大腿他就乖乖躺在我的大腿上。」

「跟妳說，那個絕對不是我。」

「然後啊！我看著躺在我的大腿上睡得好沉的你就忍不住想要惡作劇，我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馬克筆在你的臉上塗鴉。」

「為甚麼我有種『這輪是我輸了』的感覺。」

在我們談話的期間內有幾隻褐色的麻雀跳到了她的面前，看來動物們都很喜歡她呢。

「吱，吱吱。」

她笑著模仿麻雀的聲音。

「妳這樣他們真的聽的懂嗎？」

「應該不行吧！」

「聿晴還真是個奇怪的人欸！」

「梓澄的奇怪指數也不輸我喔！」

「被女生這麼說我心好痛」

「那不能怪我吧！」

露出調皮的笑容，她用食指指尖戳了戳我的臉頰並興奮的對我說：

「輪到你了！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由於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那四顆看似尋常的飯糰裡包了甚麼可怕的東西，

實在不想冒險的我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選擇前者。

「那就真心話吧！」

「試問：在梓澄眼裡我是甚麼樣的人。」

轉頭盯著我，她的眼神沒有一絲閃躲，但是在她瞳孔裡的我呢？

我必須回應她，所以我也已經不能在動搖了。

「是希望。」

「蛤？」

「我啊~~曾經很痛苦，每天都不知道活著有甚麼意義。」

「……」

「不過啊，那時候聿晴幫了我。」

僅僅是把生命當成等待死亡而已，那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而已，然而就在我不自覺中，聿晴改變了我的想法。

那並不是具體地透過某種手段，或對我說了甚麼話。

「我完全沒有自覺欸。」

「但是聿晴確實拯救了我。」

「梓澄。」

「怎麼了嗎？」

「如果哪天我也變的不幸和你之前一樣痛苦，你那時候會拯救我嗎？」

「那當然囉。」

我很想要就這樣許下承諾安撫她的不安，並對她說「我會一直陪著妳」這類的話。

但我辦不到，只剩下短短生命的我無法給出這麼長遠的承諾。

我看不到那麼遠的明天，我的視線最遠只不過到那海面上那一次次的浪潮。

每天所見的海，那對面有甚麼呢？住著甚麼樣的人？這些我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我不在乎，因為我清楚的知道，知道那些比不上有她在我旁邊。

希望此刻的她也能明白。

「嗚~~嗚」

「請你忘掉剛剛那番奇怪的話。」

她紅著臉抓起一顆飯糰塞進了我的嘴裡，

真希望她能改掉這種就把別人的嘴巴給堵起來的習慣。

冒煙的牛肉片、腥味超重的鮪魚糖、和現在這個半個手掌大的飯糰，不知道在死掉之前還會被她塞甚麼東西呢？

白飯甜甜的味道在嘴裡擴散了開來，不過除了白飯的甜味外我的味蕾感知到了另一股甜味。

「是巧克力。」

「如何？人家親手捏的喔。」

「嗯。相當微妙的味道。」

「我以為會很好吃的說。」

「這麼有自信的話就不要拿我當白老鼠啊！」

「那怎麼行，整梓澄可是我的一大樂趣呢。」

她托著下巴盯著我瞧，她圓滾滾的眼珠子裡的不安還未消退，迎面吹來的風把她身上的那股柑橘味香水再次送進了我的鼻腔。

「妳知道海跟風兩者之間的關係嗎？」

「咦？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我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很有趣啊！」

「我知道了！因為我說了奇怪的話，所以梓澄也要說是吧。」

「看似毫無關聯，彼此卻深深的影響。」

「你的表情好認真喔。」

「因為我現在很認真啊！」

「……」

腳邊的麻雀們振翅飛去，逆光看去只是幾個忽遠忽近的影子。

「快吃吧！」

我從塑膠盒拿出一顆飯糰給她。

「謝謝。」

「等等去坐摩天輪吧！」

「好啊！啊！」

「『啊』只要一次就夠了。」

「是芥末。」

她眼角掛著眼淚對我說。

她連忙從背包裡拿出一瓶藍色標籤的汽水，扭開瓶蓋後大口大口的灌下肚。

剩下的兩顆飯糰裡面不知道還放了甚麼，

仔細一想，剛才完全不知道這些就參加遊戲的我未免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要繼續剛才遊戲嗎？」

「妳得先告訴我，剩下的兩個裡面是甚麼？」

「我記得一個是鮪魚的一個是肉鬆的。」

「騙人，怎麼可能這麼正常。」

「真的啦！」

拿起兩顆飯糰中比較小的那一個，可能是因為芥末嗆的她太難受了，她毫不猶豫地就咬了下去。

「看吧！是肉鬆的。」

「還真的是。」

「給你。」

「咦？為甚麼？」

「我不喜歡肉鬆。」

吃著正常的飯糰，我抱持著希望能多了解她一點的心情問：

「你為甚麼討厭肉鬆？」

「身為高中少女要隨時為接吻做好準備。」

「那和肉鬆有甚麼關係？」

「因為肉鬆會把口水都吸走啊。」

「蛤？你都從初美那裡學了些甚麼？」

「就一些女高中生的基本知識。」

「準備好口水是女高中生的基本常識嗎？」

咦？準備好口水？

現在吃著肉鬆飯糰的我不是就等於在吃著她的口水嗎？

「如何？正常的飯糰好吃嗎？」

「嗯，被妳的口水弄得有點辣。」

「那可不妙！」

俏皮的閉上一隻眼睛，她以惡作劇的口吻對我說。

享用著最後一顆飯糰的她後腦杓的馬尾正規律得左右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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