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飯之交 - 冬天感覺很好睡

打開水龍頭，冰冷的自來水將嵐僅剩的睏意全都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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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鏡子擦著遮瑕液，手止不住地顫抖，沒有一點溫度的雙手發白，花了十五分鐘才將平常只需要五分鐘的簡單妝容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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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老舊還發出嘎吱聲的門，冷冽的風迎面吹來，嵐拉緊了外套，趕緊走到電梯前，身邊還有正要帶著小孩去上學的鄰居，簡單點頭示意後，三人沉默地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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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大樓好像要準備拆除了呢，畢竟也有十幾年了。」不久後鄰居媽媽說道，她的女兒低著頭沒有說些什麼，「我們家也要搬走了呢，玲奈一定很想念這邊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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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不過名叫玲奈的小女孩沒有回話，直到電梯打開後母女倆便徑直走向不遠處的附設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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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並不認識那位鄰居，不過倒是看過幾次玲奈，之前她好像都是自己走去上學，嬌小的身軀和諾大的書包形成滑稽的對比，書包的樣式看起來是男生會用的樣式，估計是她們家還有個哥哥不用了留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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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棟大樓要拆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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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上個月繳房租時沒有聽管理員這樣說，不過也許是有建商看上這塊土地了吧，之後應該會改成更現代、更貴的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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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的感冒還沒完全好，鼻子紅紅的，在進到「sake」之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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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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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注意到這點的同時，撞上了站在自動門另一端的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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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她嘟囔道，吸著鼻子說道，隨後抬起頭對上宗一同樣說著「對不起」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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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招牌昨天晚上送來了，剛剛本來要出去裝上的。」宗一說道，放下應該是用來墊高的板凳走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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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又打了個噴嚏，再抬起頭時發現宗一手上除了飯糰外還有個保溫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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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煮的薑茶，冬天喝這個全身都會暖呼呼的。」他將兩樣物品塞在嵐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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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茶喔⋯⋯好像我媽會煮的東西。」嵐這樣說道，雖然語氣與往常一樣，不過宗一能夠辨識的出來這是她吐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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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加糖喔，不知道會不會太甜。」他選擇不回覆嵐的吐槽，將她推出門之後站在門內向她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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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見。」他這樣說道，嵐背對著她點了點頭，身影消失在轉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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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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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停留在嵐的心裡，在位子上坐定並放下包包後，她將保溫杯的蓋子轉開，裡頭冒出的蒸汽一瞬間朦朧了她的視野，吹了幾口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啜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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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而且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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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的辣味幾乎都被煮淡了，糖的量剛剛好，喝下的瞬間能感受到甜味，可是吞下後並不會在嘴裡流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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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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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突然傳來和子的聲音，嵐放下保溫杯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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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和子彎下腰來，將保溫杯上的紙條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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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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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盯著那張紙條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處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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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在位子上總覺得有些太過顯眼張揚，可是揉成一團丟掉好像又有些糟蹋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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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最後決定將它先放在外套口袋裡，沒有再想太多便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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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冷風颼颼，街上行人紛紛將自己的外套拉鍊拉到最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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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今年會下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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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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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也縮緊身子，走在路上時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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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下午曾經傳了消息說有煮飯，而嵐只是按了個讚表示會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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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早，嵐抬起頭望著才剛六點沒多久的天空，已經徹底被一片黑給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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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煮飯應該就不是飯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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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這樣想著，心裡微微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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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又忘了吃飯，總算處理好那個麻煩的案子，看來應該暫時可以先鬆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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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今天特別早下班的緣故，嵐走進車站後伸出即使縮在外套裡仍然凍僵的雙手，花了好一陣子才將票卡從錢包裡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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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車的同時她摩擦著雙手，不停地對發白的手哈著氣，形成一片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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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她幾乎是用跑的進到店裡，僵掉的雙腿也稍微暖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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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早就關店沒有關係嗎？」她看著宗一將一口陶鍋端了出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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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什麼客人，」宗一笑道，「不是啦，妳看。」他放下鍋子並拿掉手上的手套後說道。他指的方向堆了些木材和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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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其實就開始公休了，接下來一個禮拜應該都是要進行裝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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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真快。」嵐說道，冰冷的雙手藉著鍋子散發出的熱氣總算獲得了些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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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燉牛肉喔。」宗一替她在白飯上淋了滿滿一勺牛肉和紅蘿蔔等蔬菜，「因為想趕緊弄好才會有更多客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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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動了。」兩人雙手合十說完之後便紛紛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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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燉的剛剛好，足夠軟嫩卻也不會太爛，咬下還有飽滿的肉汁及醬汁，嵐又挖了口白飯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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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蘿蔔還稍微有些嚼勁，嵐咬下之後瞇起了雙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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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看著她鼓起的雙頰，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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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住的公寓好像要拆了改建。」嵐率先吃完後說道，隨後和宗一一起把吃的一乾二淨的陶鍋和碗筷拿進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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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喔。」宗一應道，兩人一起在水槽前刷洗著碗盤，嵐的手碰到冰水的同時瑟縮了一下，宗一眼角餘光瞥見了她的這個反應，默默地將更多碗移到自己這邊，嵐先洗完之後用一旁的抹布擦了擦，然後遞給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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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兩人坐在吧台外側，嵐從包包裡拿出保溫杯，宗一便又進到廚房內將保溫杯洗好後晾在一旁的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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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便看到嵐正搓著手，似乎還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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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坐在她旁邊，握住她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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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的瞳孔微微放大，不過沒有多做掙扎，任由他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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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神奇喔，都不會冰。」她這樣說著，在手徹底恢復正常的溫度後翻看著他的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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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樓上還有空的房間，」宗一此時突然說道，「如果妳之後找不到租屋的地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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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眨了眨眼，停下手上的動作，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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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租的嗎？」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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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已經買下來了，不過是貸款的。」宗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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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直接搬過來吧，不然我自己也買不起房子，不過貸款的話我也可以幫忙付一半。」嵐說著，眼神望向那堆建材，「那應該也是貸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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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沒有回答，不過嵐也知道那便是回覆。兩人沉默一陣之後嵐站起身來，正要開口說再見，宗一卻也站了起來，搶先說了要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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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說不定會下雪呢。」宗一說道，讓她走在內側的同時注意著紅綠燈剩餘的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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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嵐望著人行道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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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月底就會搬進去了。」她抬眼望向他說道，宗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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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兩人又沉默一陣之後宗一指著她住的公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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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嵐應道，往前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回頭向他跑來，從身後抓住了他的外套一角，等他回頭後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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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宗一問道，兩隻手無處安放，在半空中顯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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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感覺很好睡呢。」嵐沒來由地說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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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次換宗一這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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