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飯之交 - 期待

如果說平常的生活像一杯冰咖啡，那麼期待便像是加糖加奶，將苦澀沖淡，變得稍微能忍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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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冰美式，謝謝。」嵐對便利商店的店員說道，並拿出手機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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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特別喜歡喝咖啡，但無可否認的是咖啡的確有效。咖啡因驅走了睡意並恢復精力，達到提神醒腦的作用，若說這是一種工作用的禁藥也不是不行，咖啡因的確提供了類似興奮劑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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啜飲一口，苦澀感似乎不止刺激了味蕾，更將昏昏欲睡的大腦也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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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又要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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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到週日的安排，一切似乎又變得能夠忍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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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好像有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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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店至今將近五個月，平日和週日似乎沒有太大的不同，同樣的一早開店和晚上的清潔工作，抱持著對自己的工作的熱愛，宗一從來不會特別期待放假，或是對週一的到來而哀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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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起準備的程序依舊，來來去去的顧客買著不同的飯糰，睡前總得要確認門是不是已經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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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常軌之上，然而，他第一次對週末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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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她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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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手不停的敲著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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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飯糰塑形的大手繼續工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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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期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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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還有明天和後天，以及更久之後的大後天與大大後天，就覺得好漫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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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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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川先生⋯⋯？」嵐按了一下按鈕，準備要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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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動門打開的瞬間，兩人的目光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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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正伸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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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悶熱的空氣在那瞬間彷彿徹底凝滯住，五公分的距離，近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遠的因為不知彼此心意而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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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自動門在兩人面前緩緩關閉，嵐伸出手又按了一下開門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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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轉過身，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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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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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轉過轉角，沒入陰影裡，宗一快步跟了上去，默默地跟在她後面，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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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人看來，雖然說兩人看起來並不像同行之人，不過若說他們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卻又不太像，兩人保持著相同的步調，幾乎是前面的走一步，後面跟著的也跟著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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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票卡刷過機器，嵐率先走了過去，在搭上手扶梯之前，往回瞟了一眼，確認宗一跟上之後才又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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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坐到新橋之後要再轉車⋯⋯」嵐看著手機上的指示，對宗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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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要再四站。」宗一望著上方的地鐵圖，耳邊響起準備到站的聲音，再望向嵐，她盯著手機似乎是在找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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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空氣湧入，車廂裡要下車的人們紛紛擠到車門前，而外面等著的則是同樣大批、準備要上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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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的人走光之後，人潮推推擠擠湧入車廂內，嵐依舊一隻手持著手機，另一手虛浮地抓著吊環，幾乎只有中指和食指勾著，搖搖晃晃地好像隨時都會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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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親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在最後走上地鐵，為了給她讓位子，人嗎們紛紛往裡頭又擠了些。嵐抬起頭望向推擠的方向，正也要移動時，列車開始行進，腳下不穩，再加上抓著吊環的手幾乎只剩指尖有碰到吊環，她的重心往前一偏，右腳也跟著前進了一步好維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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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只先看到自己的腳快要踩上另一隻明顯大了幾號的鞋子，在那之後視線被擋住，只有腳稍微感覺到踩上並非地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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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身高的關係，宗一抓著吊環的手顯然輕鬆許多，在嵐突然往自己身上倒時，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越過嵐的頭頂，然後抓住車廂裡的一根柱子，好穩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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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的肩膀被一個東西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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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切來說，那是一顆頭，應該說⋯⋯半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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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的眼睛能夠跨越宗一的肩膀，看到後方地鐵的車門，不過鼻子以下倒是輕輕的在他身上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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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精的味道在鼻尖停留了好一陣，嵐正要往後撤開，卻被宗一抓住柱子的手給環住，只好別過頭，雖然面上還是沒有其他表情，耳朵卻微微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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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垂下頭，眼神卻偷偷飄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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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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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和軌道的摩擦聲將原本只有安靜的空氣中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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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嵐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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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感受到腳上的重量移開了，抬起頭來，嵐也向他看來，眼神有些躲閃，就像是怕被讀懂自己的情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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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站。」他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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