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流的呢喃 - 職員卡

他瞪大眼睛，瞬間將手往後抽，移開卡片。

在慢速的世界裡，他以常態的速度移動。他已經是用最快的時間作出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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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卡下班，時間：十點五十二分──逼！」

打卡機的機械聲，在放緩的流速裡，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地宣告結果。

他一顆心懸著，等待法官落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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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逼！系統錯誤，請將卡片放置於感應區重新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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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他張大眼睛，深深吐氣。

心臟復位，跳得格外快。

他瞪著機器瞧，又略微喘著氣，看向手中的職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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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了。

真的只差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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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越是緊張，他越是多話。他握緊手中的卡片，牙根發顫地和系統控訴：「等等、如果我刷下去的話，會是楊炳盛離開？還是我登出？或者是他的身體、靈魂擇一通關？」

他皺眉，想像了下那畫面，忍不住雞皮疙瘩都爬上手臂。

「如果是他的身體回去……那我現在的意識要去哪？還有他的身體該不會就噗通掉回遊戲大廳吧？這多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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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又一個可能性在他面前展開。

他抬頭，看向注意到此的監視器，苦澀地向它勾起一個微笑、揮揮手，像是在跟系統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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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還有一個可能，是我繼續卡在他的軀殼裡，然後回到系統空間，或者是偷渡到遊戲大廳裡──我會真的變成『楊炳盛』。」他注視著鏡頭的眼睛突然瞇了起來，嘴角拉平。那種冷意，出現在楊炳盛那張溫潤的臉上，竟都洩漏出幾分不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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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大人，你想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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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走廊那端傳來呼聲。

他側過頭去，看見了匆匆奔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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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看見他還站在門口，急忙伸手大喊：「別刷卡！」

「知道。」他揚起手中的職員卡，有些歉意地趕緊說明：「我沒有刷成功，即時抽回來了，沒事。」

「那就、好、哈、哈……等一下。」楊炳盛鬆了口氣，還想要說什麼，卻完全喘不過氣來，手撐著膝蓋，彎腰換氣。開口想要說話，但是又氧氣不足。他只能擺擺手，示意給他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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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事，你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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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因為是使用楊炳盛的身體，似乎依賴了對方的特殊能力，才勉強挽回局面的他，看著楊炳盛在自己的身體裡，不僅啥能力都沒有得到，還免費贈送debuff的體力──突然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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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啊……」實在感到不好意思，他非常誠摯地向因為急忙跑來，而氣喘不止的楊炳盛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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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邊說，回我、辦公室。」楊炳盛稍微恢復過來，便先帶他離開大門──因為攝影機已經盯著他們看有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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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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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遊戲】的前輩，楊炳盛不需要他的那封信，也能推理出監視器的作用。

而讓他急忙跑來的關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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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員工卡？」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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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和他穿梭在走廊間，鏡頭隨著他們的步伐，從右到左，緊盯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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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實習中的助理，公司沒有替我做員工卡，得手寫表格登記上下班時間。」

聽聞這話，他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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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不管他，推開人事室的門，和裡面的其他職員打完招呼，然後從桌面上拿了些資料，再轉頭問他：「主任還有要哪些東西嗎？我拿過去跟你們討論下。」

他眨眨眼，還沒從剛才的對話中回神。但是聽見楊炳盛拋來的問句，還是立刻點頭──然後立刻搖搖頭，回答道：「沒有沒有，這樣應該就可以。」

接著，楊炳盛拿起電話，撥到企劃部去，三兩句交代了是自己遇到「楊炳盛」，有事商討，等等就會放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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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楊炳盛有條不紊地在NPC面前安排好所有「我們在工作喔」的戲碼，他忍不住張嘴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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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上門，楊炳盛立刻向他確認：「你在信裡說茶水間是安全的？」

「嗯，目前測試是三十分鐘，超過時間後我就被主任抓去工作了。」

「好。」炳盛壓了下手上的智慧型手錶，設定了個二十五分鐘的倒計時。「那我們抓緊時間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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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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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改先前聆聽他說話的樣子，楊炳盛這次比較強勢些。

這位前輩先是提出自己的想法，最後意思意思徵求了下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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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的目標承你所說，是『下班』。目前已經有出現兩個出口，一個是粉光過後，原本是樓梯口的緊急逃生出口。另一個，就是你剛剛測試的大門口。對吧？」

「嗯……」而他也滿贊同對方的意見，便只是點點頭。

楊炳盛抓了抓頭髮，試圖把話說得簡單些：「你知道什麼是『生門』跟『死門』嗎？就是……」

「我知道。」他直接打岔，並且在楊炳盛的注視下，垂著眼睛，搶過發言權，坦白自己的想法：「我不認為大門是『死門』，相反地、那裡才是正統的遊戲破關出口。」

「喔？」剛才的氣勢盡退，楊炳盛嚴肅的目光轉為好奇。在另一個願意帶領討論的人面前，他似乎很習慣於擔任聆聽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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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思了下，分析起自己對兩個門的認知。

「緊急逃生口是『緊急逃生』啊！而且要闖過那個破碎的空間，很吃個人體能。遊戲關卡的必要項，如果是強硬要求某個在該關卡無法獲得的能力，是不合理的設計。」

他試著舉例說明：「關卡可以要求玩家帶來一個──可能很難找，但存在於遊戲裡的──鑰匙來開門。但它不能在馬力歐最後跳旗桿的時候，限定馬力歐只能在無敵星星狀態下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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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點點頭，似乎是認可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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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鼓起勇氣，站直了身體，和楊炳盛宣告自己的結論：「所以我們要走緊急出口！」

楊炳盛沒有出聲，只是刻意歪向一邊的頭，和挑起的眉毛，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有待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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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並沒有解釋，而是說起別的東西：「我剛剛跟系統說過：『當用的手段越多，隱藏的目的就越明顯。』」

他看向楊炳盛，對方現在正頂著自己的臉，是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一點也比不上楊炳盛本人俊美。但他就是看著這份平凡，逐漸堅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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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察覺到系統想藉由破關，達成一些目的……抱歉、實際狀況我暫時還不能多說，但是我不會讓它達成，所以我不想走『生門』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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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陰謀、理由，作為管理所的一員，楊炳盛更習慣過問的是……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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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願意配合？」

「這一關死了可以復活，但是會倒轉一個小時。」楊炳盛聳聳肩，看似不在意，但眼神十分認真，「只要你給我計劃，我可以照你說的做一回合。若是不可行，我們就再照我的計劃去走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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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點點頭，由衷地笑了，「那我們先去自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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